真的是女鬼在敲門嗎？
樂觀剛才在苦思解救女鬼的辦法時，完全忘記了對鬼魂的恐懼心，現(xiàn)在聽見敲門聲后，心里登時大感恐怖。本想不去開門，又恐女鬼起疑心，后果更加不堪設想，猶豫了幾秒鐘后，終于鼓起勇氣走到了門后面。
在開門之前，他先將自己的右眼湊到貓眼上。門外果然是一個年輕女孩，但不是趙若歡。
因為是從貓眼里偷窺對方，所以感覺那個女孩有點遠，身材和樣子也有一點走形，不過樣子一點也不可怕。
就在他偷窺對方時，那個女孩又輕輕敲了兩下門。
樂觀強裝鎮(zhèn)定，開了房門。
“你好，”那個女孩子沖他微微一笑，神情顯得有一點羞澀。
樂觀沒有回應對方。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女孩進屋后也不關門，只將門虛掩上，然后單刀直入地問樂觀：“哥哥覺得我怎么樣？愿意讓我為你服務嗎？”
樂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這個女孩約莫十七八歲，不是他要求的十一二歲，樣子不夠漂亮，皮膚也不白皙。
“哥哥如果不愿意的話，可以換人，沒有關系的。”
樂觀避開對方的視線，“其實我并不是嫌你不好，只是……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
“沒有關系。”
女孩離去后，樂觀將房門重又鎖上，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望感。
他自己也有點沒弄明白，自己失望，究竟是因為那個女孩的樣子不夠漂亮，還是因為對方不是趙若歡。
但有一點能確定：自己根本分辨不出對方到底是人還是鬼！
這是為什么呢？是因為那個女孩本來就不是女鬼，還是自己其實根本人鬼不分？
難道自己的那種異能，只表現(xiàn)在對照片有特殊感覺？
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看見湯歸舟的情形，那天，他在自己的屋門外看見湯歸舟后，雖然覺得這個小女孩行為有點古怪，但沒有意識到對方不是生人，直到發(fā)現(xiàn)那個上樓的大爺根本看不見湯歸舟后，他才意識到湯歸舟原來是個小女鬼！
“看樣子只能請姚然然和樂可聽她們上來幫忙了，如果下一個到來的女孩子，姚然然和樂可聽都看不見，只有我能看見的話，那么對方一定是鬼無疑了！”
想到這個辦法，他心里一喜，立即走到左邊的床頭柜邊，拿起手機，開始撥打姚然然的號碼。
但他只撥了兩個數(shù)字便停止了。
“姚然然她們來了也沒有用，因為就算來的真的是女鬼，但她既然是來陪男人玩的，肯定要讓男人看得見她才行，因此姚然然她們肯定也能看見她！”
是我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吧，這個世界上哪有利用女鬼做那種生意的怪事情。他又拿起放在電視柜上面的那張小卡片，開始重新審視那四個女孩的頭像。
沒錯呀，這四個女孩子臉上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死人氣息！
她們一定都不是活人！
而且，孔起雷的死亡事件，也仿佛在印證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
他坐在床上，發(fā)神良久，忽聽門外又響起輕輕的敲門聲。他吁了口氣，忐忑不安地起身向門口走去。
這次來的女孩真的是趙若歡！
自從十五年前兩人在華城兒童福利院分別后，彼此就再也未見過面。雖然她的樣子在自己心里，已隨時光漸漸淡化成了一個朦朧的人影，但自己與她的一些往事，卻一直記得。
現(xiàn)在，當過去的華小月，后來的趙若歡，真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他不但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趙若歡，而且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趙若歡身上穿的還是十三年前的那身藍白相間的中學校服。她的容顏也幾乎沒有變化，不同的是，她的身材好像變得矮小一些了。
其實是他自己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并非趙若歡變矮小了，而是他自己變高大了。
此時此刻，他已忘記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也不是當年的華小明，而是樂觀了！
趙若歡當然從未見過樂觀，更不會想到這個陌生青年見到自己后，心里會百感交集，見他呆子般看著自己，不禁微感奇怪。
雙方對視了一秒鐘后，趙若歡自己走進了屋里。
“哥哥，你覺得我可以嗎？”
她怎么叫我哥哥？她過去從沒這樣叫過我。樂觀呆了一下，神思才猛回到現(xiàn)實中來。
“要換人嗎？”趙若歡又低聲問他。
“啊，不換，不換！”
趙若歡見他呆子似的看著自己，說話聲也有點發(fā)顫，以為他是被自己的樣子驚艷到了，不禁微微一笑，“那就把門關上吧，”邊說邊向里面走去。
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要不要告訴她，自己其實是以前的華小明？
樂觀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關好了房門，等他走到電視機前面時，只見趙若歡已經(jīng)拉上了窗簾，正在脫自己的衣服！
“啊，不要！”他慌忙制止對方。
趙若歡一驚，停止了脫衣的動作，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樂觀。
“我……我們還是先說說話吧！”
樂觀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不但說話有些語無輪次，而且眼睛也不敢正視對方。
“哥哥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不是，是因為你太小了！”
這話倒是實情，就算自己今晚來此酒店住宿沒有別的目的，面對這樣小的女孩，他也有一種不忍心和罪惡很重的感覺。何況對方還是自己從小就認識的華小月！
十五年來，他每次想到華小月時，都以為是自己對現(xiàn)狀感到不如意，所以才會想起她，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內(nèi)心深處，其實對華小月有一種自己也不敢正視的感覺——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慕，同時又有點自卑的感覺！
如果這個女孩是別人，而且年紀也沒有這么小，看見她在自己面前脫衣服，他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但對華小月，他卻做不出來！
趙若歡不知道樂觀心里的真實想法，雖然心里有一種羞恥感，但這種被人拒絕的經(jīng)驗也非頭一回，所以沒有太在意。她飛快穿好校服，正要離去，卻被樂觀伸手攔住了：“請你暫時不要走，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我們又不認識，你想問我什么問題？”趙若歡詫異地抬起臉來看樂觀。
“我其實是……算了，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認識孔起雷嗎？”
趙若歡沒有回答，但神色已明顯有了變化。
“你是來調(diào)查那件事情的吧？”
“你只說對了一半，”樂觀輕嘆口氣，“我的另一半目的其實是想要找到你，并且想要幫助你！”
“幫助我？”趙若歡詫疑地看著他的眼睛。
樂觀苦笑一下，“這件事情說起來有點復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我們還是坐下來說話吧？”
趙若歡遲疑一下，在電視柜旁邊的一只單人沙發(fā)里坐了下來。
樂觀在另一個沙發(fā)里坐下來。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個小茶幾。
“你不認識我，并不奇怪，因為我的樣子已經(jīng)變得面目全非了！”樂觀這時心情已平靜了一些，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還記得華小明嗎？”
趙若歡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樂觀苦笑道：“就算你不記得華小明了，但你總不會連華城兒童福利院也忘記了吧？”
“哥哥到底是誰？你為什么知道這么多事情？”
“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華小明呀！我們以前曾在華城兒童福利院里生活過，而且我們還是在同一天離開福利院的呢！”
“你是華小明？不會吧，你的樣子一點也不像！”趙若歡從沙發(fā)里站起來，難于置信地打量樂觀。
“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我現(xiàn)在的樣子，已經(jīng)變得面目全非了！”他嘆息一聲，又說：“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跟你講?！?p> 待趙若歡坐下后，樂觀將自己離開華城兒童福利院后的經(jīng)歷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然后又將自己如何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以及姚然然邀請他一起來成都等事，全都說了出來。
聽完樂觀的故事后，趙若歡呆然半晌，才回過神來，“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的表姐姚然然，她現(xiàn)在也住在這個酒店里？”
“是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帶你一起去她們的房間。”
“不，我不想見到她！”趙若歡低下頭來，神色有些慌亂和悲傷。
樂觀理解她的心情，嘆息一聲，說道：“我的故事都告訴你了，你能不能把你的故事也說出來聽聽？”
趙若歡低頭不語，兩行清淚無聲地滾落下來。
樂觀見她不說話，沉吟一會，又問道：“孔起雷是不是被你嚇死的？這個可以講嗎？”
“你猜測的沒錯，他確實不是因為車禍死的。”趙若歡用手拭去臉上的淚水，起身將窗簾拉開了一些，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神思似也飛到了遠方。
“那天晚上，我被派到這個酒店里來為一個客人服務，我本來以為只是一個普通客人，哪知我到了那個客人住的房間里后，卻覺得似乎有一點眼熟，于是我故意用話套他，說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到過？
“他開始不承認，說一定是我認錯人了，直到……我們一起進衛(wèi)生間去沖洗時，他才突然問我究竟在哪個中學讀書，并說我長得很像他以前認識的一個女學生。我心里大吃一驚，反問他究竟是誰，他說，你先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再告訴你。
“我說了一個假名字，騙過他以后，他才告訴我說，我長得很像他以前讀初中時的一個同年級的女生。我聽了他的話后，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但我故意裝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問他以前在哪兒讀的初中，他說是在鳳縣。
“我又問他，既然你跟那個女生不是同班同學，為什么你對她的樣子印象這么深呢？他說他跟那個女生的表姐是同班同學，而且看見過幾次那個女生和她的表姐一起去學校食堂打過飯，所以對那個女生的樣子有點印象。
“我聽了他的話后，心里當然已經(jīng)明白，她說的那個女生其實就是生前的我！本來這時我對他并沒有起殺心，但他后來說的話，以及接下來發(fā)生的一件意外的事情卻改變了我的主意！
“他對我說，他跟那個女生的表姐，也就是我的表姐姚然然上高中后，曾今交往過。前不久，他在一個公交車站臺前偷拍了我一張照片，并且發(fā)給姚然然看了。
“他受我表姐的委托，前段時間經(jīng)常去那個公交車站臺附近尋找我。結(jié)果一直沒有遇見我。今天他跟三個同事一起去吃晚飯，不料剛從餐館里走出來，又意外看見了我！
“他為了調(diào)查我是誰，所以就在后面暗中跟蹤我。當他看見我進了這個酒店后，就已猜到我的身份了，于是決定在這個酒店里住一晚。
“他在客房里發(fā)現(xiàn)了服務員扔進屋里的那種卡片后，就按照上面的聯(lián)系號碼，打了一個電話，因為他的真實目的是想要調(diào)查我，所以他在打電話時，故意按照我的樣子和年齡等特征，當成他的要求說了出來。
“雖然他并不知道我其實就是姚然然的表妹，以為我只是一個長得很像趙若歡的女學生，但我聽完他講的這些事情后，還是對他生了殺心！因為我害怕有一天我的表姐知道了我現(xiàn)在的情況！
“就在這時，忽然外面有人拍門。我們都吃了一驚，孔起雷問是誰在拍門，外面的人回答說，他們是警察，要他將門打開，接受檢查！
“孔起雷無可奈何，只得叮囑我說，警官進屋后，我們就說我們是男女朋友，并要我堅決否認自己還是學生！
“他當然不知道，我其實是個鬼魂，可以隨時隱身，所以我并不害怕警察來查房。等他出了衛(wèi)生間后，我就立即隱身了。
“警察進屋后，我聽見那個警察問孔起雷，是不是一個人在屋子里，孔起雷不知道我會隱身，吱吱唔唔地不回答，于是一個警察就來檢查衛(wèi)生間。因為衛(wèi)生間的門沒有鎖，所以警察直接進了衛(wèi)生間?？匆娎锩鏇]人，就離去了。
“孔起雷這時還沒明白我其實已經(jīng)隱身了，見警察沒有發(fā)現(xiàn)我，還以為是屋里的水汽有點大，加之警官很粗心，所以沒有看見我。
“等他走進衛(wèi)生間里來看我，發(fā)現(xiàn)衛(wèi)生間里沒有人時，他登時驚呆了。過了幾秒鐘，他才像醒悟過來了似的，全身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牙關也在打戰(zhàn)，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語：‘有鬼！有鬼！’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走出了衛(wèi)生間，默默地穿起了自己的衣服。他見屋里沒有動靜，以為我已經(jīng)走了，趕緊拿起自己的衣服，像逃命似的逃進了電梯里！
“我恨他是個不老實的人，決定要好好捉弄他一下。我和他一起乘坐電梯到了樓下后，又跟著他上了他的小轎車，并在后排的位置上面坐了下來。
“這時已經(jīng)是深夜兩點鐘左右，大街上行人和車輛都很少，所以他一路開得飛快。我坐在后面，看著他驚恐不安的樣子，覺得又好笑，又有點可憐。
“車子開到一個加油站前面后，我突然在車上發(fā)出了笑聲，并且恢復了現(xiàn)身狀態(tài)，他嚇得魂飛魄散，車子失控撞上了路邊的一根電線桿后，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