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陣子,中殿突然傳來一陣喧鬧,黑衣人一聽突然從懷里掏出一物在嘴里一吹。
“呼……”,哨子尖銳的響聲震徹了夜空,不知從哪里又鉆出來一個黑衣人跟在那吹哨的黑衣人身邊,而墻角的黑衣人則來到大屋子的門口,對著前門就是一腳。
幾乎同時,大屋子的后門也被踹了一腳,門板倒在地上的聲音分外刺耳。
喝酒的房間也被踹開了,兩個黑衣人闖了進去。
“是道上那位朋友?”,陳阿鼠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只見一位黑衣人拍拍另一位的肩膀:“重貴,都交給你了,全部要活的”
原來這位黑衣人竟然是身為佑國軍按察司最高長官的李方穎,他旁邊那位是楊重貴,墻角的是李處厚,大屋子后門還埋伏著郭榮、赫連威,屋頂上還伏著白崇智。
至于崔橫和他的橫刀都,自然是單刀直入直奔前殿了,現(xiàn)在的劉記客棧只有米勁帆和幾個按察司的書吏。
喝酒的三人數(shù)那國字臉反應最快,不過以楊重貴的實力,片刻便將三人的兵刃打落在地,橫刀刀背磕在他們的小腿骨、后腦勺,瞬間便失去了反抗之力。
院里的四個護衛(wèi)也被郭榮、李處厚他們擊倒殺死。
一看后院的情況暫時了結了,李方穎讓郭榮帶著李處厚、赫連威、白崇智繼續(xù)在后院守著,自己帶著楊重貴來到了中殿。
中殿黑壓壓卻有一大片人,不過都被崔行的橫刀都逼到了一個墻角里。
“你等分成兩部分,場子里的人站這邊,來賭錢的人站那邊,我數(shù)三下,還沒動的,立即射殺”,李方穎大聲喊道,崔行的十一人有六人握著橫刀,五人張弓搭箭對著那群人。
“一、二、…”,話音未落,那群人很快就分成了兩撥。
李方穎來到看場子的那撥人面前,“那位是曹神醫(yī)?”。
沒人回答,卻有一個兇悍的家伙直接向李方穎撲過來,不過他的下場是很慘的,楊重貴瞬間便打掉了他手里的障刀,又用橫刀將他的四肢斬斷,那人被斬斷四肢后,一時流血不止,在大殿里痛得打滾、哀嚎。
“哪位是曹神醫(yī),這是最后一遍,再不開口的,全部殺掉!”,李方穎聲音冷冷的,回蕩在這空蕩蕩的大殿里,伴隨著那人的哀嚎,使人不寒而栗。
看場子的那撥人中有人正想開口,突然一聲巨響從屋頂傳出,大家定睛一看,只見屋頂上破了一個大洞,一個人從大洞里掉了下來,“砰”地一下砸在地面上,屋頂?shù)降孛嬗袃烧啥喔?,那人摔得夠嗆,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小腿慘叫不已。
這時又有一個人從大洞里下來了,不過是順著一條繩索爬下來的——正是伏在屋頂?shù)陌壮缰牵?p> 這時那位剛才想開口的人才指著從屋頂摔下來的那人說:“好漢,這位便是曹神醫(yī)”
……
佑國軍現(xiàn)在大事多著呢,區(qū)區(qū)一個縣城的黑惡勢力與官府勾結的事,李晟基不想玩弄什么“放長線釣大魚”、“引蛇出洞”的把戲,李方穎走的時候他說:“不可在馬邑耽擱太久,摸清楚后,施以雷霆手段,速速結案”。
他也一直是這種思想,久而久之,李方穎也慢慢變成了佑國軍的“酷吏”。
威逼利用,加上血淋淋的酷刑,在天剛放亮時,李方穎已經(jīng)逐漸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另外還有意外的收獲。
那國字臉竟然是在洛陽漏網(wǎng)的“瓢把子”林之浩,更令人驚嘆的則是這林之浩與馬邑縣的縣尉林之洋還是親兄弟。
林之浩從洛陽逃走后便一路潛行北上投奔了他的兄長,在他的兄長的大力支持下,很容易地便收服了盤踞在城隍廟的陳阿鼠一伙人,不過他日常也不露面,都是陳阿鼠在前面張羅。
李晟基入主云州后,林之洋等人的財源大減,便將目光盯上了僅剩的幾家不肯投靠他們的商戶,而周家就是其中之一,平素嗜色如命的林之洋見了周大郎的夫人后,便進一步的加強了他下手對付周家的決心。
接下來就很簡單了,威逼利誘下,收買了周大郎的一個貼身奴仆,讓他下藥害死了大郎,并嫁禍給二郎,串通縣令將此案做成鐵案。
更離譜的是,為了侵吞大郎的家產(chǎn),林之洋竟然將自己的兒子放在善堂讓大郎抱回家撫養(yǎng),最后這孩童成為周家唯一的繼承人之后,財產(chǎn)也自然歸了林家,旁人還看不出什么。
至于大郎的夫人,嫁給大郎后也一直郁郁寡歡,碰到情場高手林之洋的逗弄,三兩下便入了轂,死心塌地地配合林之洋的行動,最后還嫁給了林之洋,做了他的第十一房姨太太。
而林之浩到馬邑后,也將他在洛陽的那一套搬到馬邑來,坑蒙拐騙,草菅人命,無所不為。
……
三天后,在城隍廟前面的空地上,李方穎召開了公審大會,將張縣令、林縣尉、劉主簿、斛律萬等一干罪惡滔天的官吏以及陳阿鼠等一伙混混全部押上臨時搭建的木臺,歷數(shù)各人的罪行后當場開斬,最后由于犯人太多,公審大會竟然開了三天才忙完。
在各官吏的宅子、城隍廟抄家之后,李方穎按照李晟基的囑托,將財物、糧食的一部分放給了城里的窮人,其余的全部帶回云州。
李晟基安排尹徽擔任馬邑縣令,另一名書吏擔任主簿,崔行擔任縣尉,犯官/人家屬男的到三州各大礦山挖礦五年,女的去制衣坊無償勞動五年,兒童全部由各家親戚接走。
第七天,李方穎等人一早就起床了,天剛麻麻亮就出了城門。
馬邑到大同也是一馬平川,驛道非常寬闊,一行人剛出城門,只見驛道兩側密密麻麻占滿了人群,見到李方穎等人全部跪下了,當頭的兩位正是張屠夫和史小翠,還有他們的兩個女兒。
短短幾天,史小翠就經(jīng)歷了悲喜兩重天,而這一切都拜眼前那位官員所賜,她怎么能不感激涕零?
李方穎趕緊下馬將父老鄉(xiāng)親一個個扶起來,“諸位鄉(xiāng)親,請放心,以后在代王的治下絕不可能出現(xiàn)以前這等事情,你等要感謝,就感謝代王吧,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等李方穎等人走遠了,他身后傳來一陣陣哭泣聲,是謝恩、惜別還是其它的?
李方穎不得而知,不過相信經(jīng)過此事,馬邑縣的百姓對李晟基的感恩戴德那是一定的。
身在云州的李晟基早已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他現(xiàn)在并沒有歡欣鼓舞,而是陷入了沉思。
黑惡勢力從歷史到后世經(jīng)久不絕,歷史上就不用說了,無論是社會主義的ZG、資本主義的MD,還是社會資本主義的北歐,慨莫能外。
黑惡勢力的形成有它的土壤,一是法律禁止的東西,二是法律管不到的東西,三是道德輿論所譴責的東西,這些東西雖然為法律、道德、輿論所不容,但畢竟有他的土壤,并且正是由于為上述三者的不容,進行商業(yè)運作后利潤奇高無比。
有了充足的利潤,操縱這些東西的人就可以洗白了,洗白有兩種,一是用錢來經(jīng)營正常的東西,由于黑的東西利潤大,此時經(jīng)營正常的東西,資本就很充足了,也很容易成功。
另外就是勾結官府,打著幌子,黑的也能變成白的來經(jīng)營,大多數(shù)是采取這種。
如何根治這種東西?
李晟基想來想去,便想到了后世,后世有有兩種情況倒可以完全根除,一是建國后那二十年的ZG,二是各個有強人統(tǒng)治的宗教國家,這兩種情況自己都無法做到。
又想到斛律興的事情,事情發(fā)生后李晟基也沒怎么處置他,讓他繼續(xù)保有現(xiàn)有的財產(chǎn),不過剝奪了他的副捕頭的職位。
由斛律興又想到了依附于自己的廣大佑國軍將士,現(xiàn)在看來一個個還清廉守紀,但也慢慢在向新的利益集團邁進的趨勢,說不準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也會變成林之洋、斛律興那樣的人,有了自己的利益,他們還會想以前那樣忠心不二地跟著自己繼續(xù)干下去嗎?
他們現(xiàn)在還保持著高昂的斗志,嚴肅的軍紀,那也是在佑國軍的名聲愈發(fā)響徹的情況下,這么好一艘船,誰也不想被擠下去。
那以后呢?他們究竟是為了什么?
一想到這里,李晟基就不寒而栗,他們的最終目的自己也很清楚,把自己推上那高高的位置,以便他們能獲取更大的利益——以酬“從龍”之功嘛。
但也不排除有少部分人就是對自己忠心耿耿或者基于青史留名的考慮,但大多數(shù)人自然是本著“從龍”的目的來的。
想到這里,李晟基苦惱不已,但又無計可施……
三娘見李晟基一個人關在屋子里冥思苦想,還以為他在考慮佑國軍的大事,便一直沒打擾,后來見他半天沒出來,也有些擔心,便牽著延唐進去了。
李晟基見到三娘母女,濃濃郁結的內(nèi)心稍稍緩和了一些,將延唐抱起來親了一口,延唐已經(jīng)兩歲多了,十分乖巧可愛,揪著李晟基的短須奶聲奶氣地說:“爹爹,不要一個人悶在屋子里,陪唐兒出去透透氣好嗎”
李聽到女兒的聲音,李晟基內(nèi)心完全放松了,“去他娘的千年大計,后世的人都搞不好,何況孤身一人的我?”
“先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再保護好忠于自己的人的家人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