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詭派秘術——醉生夢死。
相傳此派人士隱匿于天下,在七國境內潛行卻不知到底出自何處,于兩百年前音詭派女掌門斯顏走火入魔,在大寒境內一夜之間滅掉某武林世家而聞名于世。
曇花一現(xiàn)便消失于世,凡人不可追查。
因大寒皇室密探深究,終算窺探一二。
音詭派精通音律,可此派武學雖精奧絕倫,派中人常以樂器隨身作為武器,只因派中人更重修內功,雖也會些拳腳刀劍,可秘術醉生夢死則是派中最高追求。
相傳修煉醉生夢死大成者可以瓦罐等發(fā)音之物讓對手陷入幻境,幻化出對手腦海中最為相見之畫面。此法妙哉之處乃是,是人便有欲,有欲便易產生幻覺。
而這煙花柳巷之處,清心寡欲之人豈會出現(xiàn)在此。
簫聲乍起,波濤起伏的琴聲似是小河融合細流最終被淹沒,那河流卻意外變得溫順柔婉起來,不知不覺間早沒了早前風聲鶴唳高亢婉轉,似情人輕聲細語的話語般。
這簫聲聽起來是和,實則暗暗劃去了那音詭派秘術。
萬花坊內的客人們聽得如癡如醉,臉上的神色稍正,露華濃臉上的冰冷褪去換上千嬌百媚的笑顏。
不遠處坐在席間的男子,劍眉星目,唇邊吹著一柄碧玉簫,雙眼微閉,似是相守唇角露出幾絲笑意。
猜謎一甲公子。她抬眸望去,觥籌交錯,那人孤坐一席,似與人合奏,偏生給人自成一方天地之感,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
此人好手段,一曲便解掉了音詭派秘術,倒也是個人物。
曲罷,那人睜開雙眸,臉上卻掛上玩世不恭的邪笑,眉眼里竟有幾分風月場老手的調笑道:“露華濃姑娘這琴是不錯,可就不知道這撫琴的小手瞇起來如何?”
祝萋萋本欲就方才猜謎一事答謝一番,見他這般吊兒郎當將腳又退了回去,蹙了蹙眉,只覺方才那世外高人之感竟是錯覺。
唯一可確定的便是——高手。
露華濃頓時羞紅了臉,抬手掩住了臉,一雙眉眼偷偷朝那人望了望,卻又羞怯道:“珩王殿下又取笑奴家……”
欲拒還迎,不過是歡場女子打情罵俏的話,去被她說得動聽異常,引得再坐客人嘖嘖調笑。
二樓的窗戶吱呀一聲開了,露出里面的人,長身玉立,唇角帶笑,豐神俊朗恰似個翩翩佳公子,讓人見之不忘,那眉宇之間的清貴與雍容與那張臉渾然天成。
“想不到珩王殿下也在此處,何不上來一坐?”白衣公子大方坦蕩道。
此人可不就是景王云中溪,祝萋萋微微瞇眼,袖中的手慢慢握緊,直到拳中有液體流出才暗暗緩過神來。她雖于大梁找到此人,可以她的武功探查,不過片刻便發(fā)現(xiàn)此時在樓中除卻珩王、子夜、云中溪外,萬花坊十九處氣息異常,可算入高手之列。
她當然可以此時擊殺云中溪,可一招斃命未免太便宜了此人,喚云受過的苦,她會一點一點討回來。
“想不到景王也在此處,那本王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珩王一掀袍子便往露出跑去,像是小狗見到了骨頭。
祝萋萋不由有些不悅,免不得嫌棄一番這般做派。
萬花坊中賓客觥籌交錯,雖各自飲宴,但終歸有些人還是免不得議論起這位珩王來,祝萋萋挑了個不顯眼的位子坐下便有姑娘自動來做陪。她嗅了嗅旁邊妙齡女子遞過來的杯中酒,默默放了回去。
酒中有藥,雖于青樓楚館是常態(tài),但她本是女兒身還是謹慎些好。
“那位公子倒是頗為可愛,倒是不知是陛下哪個兒子?”
“他可不是咱大梁皇帝的兒子,那可是大燕國陛下的親弟弟燕蘅,珩王殿下。前兩年大燕與大梁休戰(zhàn),大燕便派了珩王殿下來我大梁看看風土人情……”
“這珩王殿下皮相倒是長得好……”
“珩王殿下經常眠花宿柳,淮彥城哪個煙花女子沒給他斟過酒倒過茶,可這萬花坊倒是第一次來……”
“那蕭倒是吹得動聽?!?p> “……”
祝萋萋平素耳力極好,那關于燕蘅的種種便飄入耳中,腦海中卻閃過兩個字——質子。
她豈會不知質子存于他國,無異于寄人籬下,更何況是常年征戰(zhàn)的兩個國家。燕蘅作為質子再尊貴也會被大梁皇室輕賤,他能在淮彥城中眠花宿柳已算得上本事。
歸國何方?歸國何方?
當年她與林暮嵐何嘗不是日日盼著歸國,可是最后還不如不歸。
看向那二樓的窗戶不免多了幾分悵然與心疼,正嘆息間。
高臺上的走上去個濃妝艷抹的女子,約莫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眉宇之間卻有三分精明強干,腳步搖曳生姿,可想見當年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手握一把美人扇扇了扇,嬌滴滴道:“各位各位,今天呀是我們萬花坊花魁露華濃的初夜拍賣!依舊是老規(guī)矩!價高者得……”
“媽媽,那我先上樓去了……”露華濃抱著琴低低道,含羞帶怯,被應允后沖眾人回眸一笑,方才離去。
“一千兩起拍!現(xiàn)在開始!”
“一千兩!”已經有人出價了。
“三千兩!”高臺前大腹便便的男子舉著牌子道。
“三千五百兩……”價格還在持續(xù)走高,祝萋萋盯著二樓的窗戶,她在等。
“五千兩!”二樓窗戶前站著的子夜喊了一生,得意洋洋的朝下面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