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折騰大半晌,此時天還未暗,辰風(fēng)腳下走的飛快,那租的房子實在太簡陋,干脆今天晚上就搬入店鋪。
來到那個大院落門前,突然一個陌生的身影一閃而過。
辰風(fēng)并未多想,邁步進(jìn)大門。
大院落里除了鄆哥,還有另外五六戶租房的,這幾家無一例外都是小本經(jīng)營,自己沒能力單獨租下一處院,便只租大雜院一個小房間。
不過,雖然院子里住戶頗多,卻是彼此間十分的融洽。
院子里,隔壁的大叔是個賣糖葫蘆的,剛剛回家不久,坐在樹蔭下喝茶水。
大叔抬頭一看,問道:“請問公子你找哪位?”
辰風(fēng)一樂,“大叔,你不會連我也不敢認(rèn)了吧,我是鄆哥呀!”
“鄆哥!我的天,你這身打扮我還真不敢認(rèn)了,是不是討了份好營生?”大叔懷疑自己眼花了。
“也不算,走路磕腳撿了幾兩銀子?!背斤L(fēng)開玩笑的說道:“對啦,我爺爺怎么沒出來玩?”
“在屋里呢。剛才你家來了個客人,這不剛剛走,難道你沒遇見嗎?”大叔說道。
“客人,什么客人?”辰風(fēng)立刻想起在門前遇到的陌生面孔,心說不妙。他老家鄆州,陽谷城根本就沒什么親戚朋友,即便有來往的,也都是鄆哥認(rèn)識的。
辰風(fēng)連忙轉(zhuǎn)身闖入屋里。
鄆哥的爺爺久病纏身,但還沒有病入膏肓,能自由的走動,卻不能干體力活。
辰風(fēng)看見他的時候,老頭正坐在小板凳上咕嚕嚕的喝著茶。
“咦,小子,你咋換了這一身好衣服,誰給你買的?”
老頭可不是賣糖葫蘆的大叔,自己的孫子甭管換什么行頭,也能一眼認(rèn)出來。
“爺爺,剛才來咱家的是誰,他沒怎么你吧。”辰風(fēng)緊張的問道。
“怎么我,像我這樣的老頭子,他能把我怎么樣?”老人一笑,露出一排焦黃的牙齒,“對啦,他說是你的朋友啊,你怎么會不認(rèn)識他!”
辰風(fēng)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趕緊湊到爺爺身前,伸手抓住爺爺?shù)氖?,“爺爺,告訴我,那人來了后都干了什么?”
“鄆哥,你咋啦,沒事啊,他就說是你朋友,正好路過這里,進(jìn)來串串門,他沒怎么我呀……對啦,臨走還送給我一包茶……”
一包茶?辰風(fēng)盯住爺爺?shù)牟柰?,“爺爺,你不會……把茶喝了吧!?p> “喝啦,這茶可香了,還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我……哎喲……”爺爺說話間,突然全身一震。
“怎么了,爺爺,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哎喲……”
“咣當(dāng)”爺爺失手把桌上的茶碗打翻在地,整個人身子一晃。
“噗通”
栽倒在地。
辰風(fēng)再去推爺爺,老人早已不省人事,嘴角慢慢溢出一股白色的液體。
“大叔,大叔,我爺爺好像出事了,你快喊鄰居過來幫忙……”辰風(fēng)朝外面大聲喊道。
但在這時,辰風(fēng)的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這具身體是鄆哥的,與爺爺血脈相連,爺爺出事,這具身體早已給出了某些不好的反應(yīng)。
沒過多久,鄰居全都奔過來,齊把手把老人抬至床上,又有腿腳利索的趕快奔出大院,去叫郎中。
可是,郎中還未到,老人便斷了氣,駕鶴西去。
賣糖葫蘆的大叔把手指伸到爺爺?shù)谋亲忧?,又摸頸部的大動脈,隨即搖搖頭,說道:“鄆哥,人沒了,趴一邊哭吧!”
……
房東本不住在大宅院,但時隔不久,便聞聽此事,前來交涉。
正如他說的,租住的房子不能辦喪事,恐影響不好。都聽說這個院子辦過喪事,人家便不來租房了。
所以,辰風(fēng)必須當(dāng)夜把爺爺運走。
死人是不能留在這里的!
眾位鄰居連忙相勸,尤其賣糖葫蘆的大叔,“東家,你看這深更半夜的,讓鄆哥去哪里呀,他還是個孩子……”
“我不聽,我不聽!”房東說道:“我照顧他,以后誰照顧我的生意啊,對啦,老張,你上個月的租金還沒交呢,今天必須交上!”
“請東家寬限幾日,我一并把下個月的房租一起交上?!睆埓笫逭f道。
“哼,別來這套,跟我耍心眼兒,沒門,你們這些小商小販,我是最瞧不上的,你今天說寬限幾日交房租,半夜便有可能偷偷的溜走。我拿不到租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fēng)??!”房東說道。
張大叔臉上有點掛不住,“東家,我是這樣的人嗎,我老張在這里住了五六年了,缺過你家的租金嗎,前些日因岳丈染病,我花了不少銀子,才捉襟見肘……”
辰風(fēng)早就聽不下去了,摸出一兩銀子砸在房東的身上,說道:“別嘰嘰歪歪,吵死人了,大叔的錢我來墊上,滾!”
“咦,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怎么張口罵人?”房東又氣又怒。
“我鄆哥說到做到,今晚就搬出你家!還有,我剩下的三個月房租,一并轉(zhuǎn)給大叔身上,你同意就拿錢走人,不同意一文錢不給!”
“你有種,我認(rèn)了!”房東撿起落在腳下的那一兩銀子,扭頭離開。
他走后,張大叔著急道:“鄆哥,你傻呀,大半夜的你搬去哪里住!”
“大叔,各位鄰居,爺爺?shù)氖履銈冑M心了,天無絕人之路,我自有辦法!”
誰也勸不住辰風(fēng),推了一輛平板車,把爺爺放在上面,簡單收拾行李,辰風(fēng)與鄰居們?yōu)I而別。
……
出陽谷城三十余里,有個小村落,幾十戶人家。
鄆哥的父母便是從鄆州搬到這里入住,死后也葬在此地。
辰風(fēng)拉著爺爺?shù)氖w,不可能在陽谷城找到容身之地,于是,當(dāng)天夜里,就星路奔波,一直熬到下半夜,才如愿回到老家。
好歹在破爛不堪的老屋對付一宿,第二天天不亮,便招呼鄰居和親友,為爺爺辦理喪事。
貧苦人家,喪事簡辦,三日后順利下葬。
按照當(dāng)?shù)亓?xí)俗,還需守靈幾日,辰風(fēng)便沒有立刻返回。
不過,雖然爺爺?shù)膯适聸]花多少錢,可還是把辰風(fēng)身上所有積蓄都花的一干二凈。
手上沒錢,心里難免犯虛,勉強吃咸菜干糧喝水度日。
這天,坐在院子里,就著咸菜啃了半拉干糧,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忽然看到一米多高的土院墻外身影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