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田感覺自己一直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不停地行走,身體也越來越疲憊,直到最后一絲體力被耗盡后,他眼前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光亮。
“你醒啦?”
新田猛地一睜開眼,一張笑嘻嘻的大臉完全占據(jù)了他的視界。
“你……”新田下意識地想抬手推開這張臉,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感覺不到手臂的存在。
獄卒也發(fā)現(xiàn)了新田眼中的驚恐,緩緩直起腰,就這么離開了新田身邊。
此時新田才得以看見天花板的樣子。
又回來了……自己這是二進宮了吧?新田疲憊地合上眼皮,不過自己好像沒有受到什么拷打,獄卒的態(tài)度也還算不錯,那么這就意味著自己沒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麻煩,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水來了~~”獄卒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碗水,動作輕柔地扶起新田,將碗放到新田唇邊。
新田張開嘴喝了一小口水,干渴的喉嚨得到滋潤后舒服了不少。
獄卒看著新田將碗中的水喝下大半后,才小心地移開了碗,重新將新田放平。
“請問,后來到底怎么樣了呢?”一番互動之后,新田感覺對方的態(tài)度還算不錯,出聲問道。
“你們當然是失敗了嘍?!豹z卒得意地搖搖頭,走了兩步又轉(zhuǎn)過頭道:“但是,這次你想要出去可是要付出更多的代價了哦,嘿嘿。”
望著神采飛揚的獄卒,新田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這是完全被當成錢包了啊。
從獄卒那新田了解到,貞德明天就要上火刑架了,而他因為不良前科,即使錢給夠了,也得等到執(zhí)行完火刑才能出去。
得知這個消息后,新田的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消失了,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獄卒也明白新田現(xiàn)在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于是體貼地離開了牢房,留出空間讓自己的搖錢樹獨自安靜一會。
一夜未眠,新田就這么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晚上,直到外頭的喧鬧聲打破了牢房內(nèi)的寂靜。
游行開始了嗎?新田聽著外頭群眾的的呼喊聲,翻了個身,面向墻壁。
外頭的街道上,絕大多數(shù)的市民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涌上街頭想要一睹傳說中的魔女。
在眾人狂熱的視線中,身穿白色亞麻囚衣的貞德走出了城堡的大門。由于身上還帶著鐐銬,貞德只能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向前挪動。
也正因為如此,圍觀的市民們才有時間仔細觀賞對這位名聲顯赫的女將軍和巫女,盡情地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貞德低著頭,假裝沒有感覺到那些異樣的視線,沉默向前挪動。
“混蛋!你們都是一群混蛋!”小聲的議論中,突然爆發(fā)了一聲怒吼,周邊那些指指點點的人被這聲怒吼嚇得閉上了嘴巴,貞德訝異抬起了腦袋,看向聲音的源頭。
一個滿面通紅的男人擠開人群似乎還想再發(fā)表什么言論,卻立馬被那些圍在貞德周圍的護衛(wèi)抓了起來,押離了街道,也不知道被帶到了哪去。
鬧事的人被抓走后,剩下的好事者經(jīng)過了短暫的沉默后,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尤其當他們發(fā)現(xiàn)貞德長得還挺漂亮后,各種惡毒的言論如同浪潮般淹沒了無助的貞德。
直到貞德走到了另一個地區(qū),遠遠地甩開了那座囚禁了貞德幾個月的城堡,情況才有了好轉(zhuǎn)。
現(xiàn)在街道兩旁的市民,更多的是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理,而不像那些專門跑到城堡,只是為了能第一個看見貞德的那些人那么偏激。
不少婦女發(fā)現(xiàn)這位被妖魔化的法國將軍居然只是一個少女后,紛紛流露惋惜的神色,小聲地為貞德祈福。
可惜再遠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繞了魯昂的主要街道走了一個上午,貞德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道路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平臺,上面豎著一個高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下堆著一大摞柴火。
平臺被一棟棟小樓圍了起來,小樓的陽臺上端坐著衣著華貴的貴族還有主教,他們都是貞德的老熟人了。
距離那座處刑臺越來越近,貞德也明白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向終點,在這個最后時刻,貞德突然停了下來,對著街道兩邊的人乞求道:“請問你們誰有十字架,能給我一個十字架嗎?就算是最簡單的十字架也好!”
護衛(wèi)見到一路上老實無比的貞德,居然在最后關頭跑向了人群,著急地想要上前將她拉回來。
一位眼尖的士兵看見一個婦女把手中的小十字架遞給貞德后,攔住了自己的同伴,說道:“算了算了,她在尋求最后的懺悔呢?!?p> 貞德握著那個簡易的十字架,不停地向這位好心人道謝,可是這位婦人聽見貞德的道謝后,慌亂地后退幾步,掙扎著消失在人群中,似乎很害怕引起他人的注意。
貞德呆呆地望著恩人離開,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有多么不受人待見,這種令人寒心的反差徹底擊碎了貞德最后一絲希望。
一個護衛(wèi)走上前來,瞟了一眼貞德手中緊緊握著的十字架,提醒她說:“該走了!”
貞德機械地點了點頭,跟著護衛(wèi)走上了那座專門為她而建的處刑臺。
當貞德被綁在十字架上的時候,全場的氣氛達到了頂峰,圍觀的群眾瘋狂地擠向處刑臺,想要近距離見證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女孩的終結。
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和主教們看著群眾狂熱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行刑了。
為了讓這個過程更具觀賞性,嚶國人特意為貞德制造了一個特別高的十字架,即便站在一百多米外,也能看見貞德被綁在十字架上的一舉一動。
火刑開始了,然而十字架下的火勢并不旺盛,這使得火焰上的貞德備受折磨。在升起的濃煙中,貞德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但她并不會不會立即死去,只能在炙熱的溫度中一點點地感受著生命的流逝。
十分鐘過去了,貞德撕心裂肺的哀嚎漸漸弱了下來,直至消失。直至臨終前的最后一刻,她所敬奉的主依然沒有回應她,仿佛她已經(jīng)被拋棄了。充斥在貞德耳朵內(nèi)的,是一聲聲興奮的呼號,讓人心煩意亂。
貞德死后,一切還沒有結束,嚶國人已經(jīng)證明了這個名聲赫赫的圣女在火刑面前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得益于他們將火勢控制地十分精準,貞德的尸體還保持著大體上完整,他們又將她的內(nèi)臟挖了出來,丟進塞納河中,斷絕了所有復活貞德的可能。
處刑過后的第二天,魯昂的市民們就已經(jīng)將那位死得十分凄慘的少女拋到腦后,繼續(xù)過著日復一日的平凡生活。
而嚶國人正摩拳擦掌地準備奪回那些被法國人搶走的領土,查理已經(jīng)和勃艮第公爵達成了協(xié)議,也信心滿滿地準備將嚶國人徹底趕出法蘭西。
正在假寐的新田,陡然間感覺到了一陣異樣,像是這個世界的時間突兀地中斷了一秒,又重新恢復正常。
一直以來禁錮著新田的枷鎖,在這份異常的沖擊下支離破碎。
“唉,希望這次能夠來得及挽回一切?!?p> 新田緩緩地沉入地面,以一種詭異地方式告別了這間熟悉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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