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張媽就忙著開始做飯,她說這久辛苦了,要做點好吃的給她補充補充營養(yǎng)了。徐家怡看著在廚房做飯的張媽。
“張媽,你就不要回去了,留在我這吧,不然濃濃走了,要是你也走了的話,就只有我一個人了?!?p> 徐家怡說話的聲音慢慢的變小。最后變成低低的細(xì)語。張媽聞言,回過頭,看著倚在門框的小姐,頭低低的,看不清楚她的臉上是什么表情。張媽知道,這個大大咧咧的姑娘,終于在這個時候在自己面前袒露她的脆弱了。張媽轉(zhuǎn)過身對著徐家怡,輕輕的答到。
“哎,好?!?p> 爐灶上的湯不斷的翻滾,發(fā)出濃郁的香味。徐家怡縮了縮肩膀,轉(zhuǎn)身之后,沒有看到張媽深深無奈的目光。
張媽是徐家怡從家里要過來的,之前她說讓張媽來照顧濃濃。張媽以為濃濃小姐走了,自己應(yīng)該會回去的吧。畢竟半年之前的那些年,她都是一個人只身在外,安靜的生活著??墒?,這世界就是這樣的,每個人其實都能忍受孤獨,只要他不曾體會過被人緊緊呵護的溫暖。徐家怡心里,卻也是回不到一個人的時候了。
濃濃剛走的第二天,公司接了新的項目。徐家怡每天被公司的奪命連環(huán)call叫醒。是的,每天叫醒你的不是夢想,是等著你去公司提前開會的經(jīng)理。新合作的公司需要提前接洽,新產(chǎn)品的定位設(shè)計需要設(shè)計師參與。而對方公司的人又太勤勞,基本開會都是定在上班的準(zhǔn)點,就直接導(dǎo)致他們的預(yù)備會要每天提前開。每次經(jīng)理的電話在鬧鐘之前響起,徐家怡都在內(nèi)心憤怒的咆哮,天殺的設(shè)計,天殺的廣告,天殺的money。內(nèi)心YY的咆哮完后,還是麻利的該干嘛干嘛去。徐家怡在設(shè)計稿的設(shè)計與修改中之中陷入了深深的自虐,虐的很慘的體無完膚的那種。張媽有時候會看到改稿一夜的徐家怡咆燥的像頭母獅子,頂著一頭亂發(fā)在半夜或者清晨的時候悄咪咪的跑去廚房泡咖啡??煲习鄷r才匆匆拿起包子咬著,沖著出了家門,一去就是深夜才下班回來。
張媽能做的也只是在她熬夜加班的時候去給她做個宵夜,或者,早起一點,蒸個她喜歡吃的包子給她當(dāng)早餐??墒牵@樣的照顧,已經(jīng)讓徐家怡覺得很溫暖了。
這天,徐家怡上班去了不在家,張媽在燉甜湯,有人敲門,張媽調(diào)小灶火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因為沈君揚在時,他的助理保鏢都是一身黑色西裝,經(jīng)常在家和醫(yī)院來回。所以看見這個裝扮的人的時候,張媽以為是沈君揚回來了,順著男人張媽困惑的向身后看去,卻沒有看見有其他人。
“你好,你找誰?”
“你好,請問這里是徐家怡小姐家嗎?”
“嗯,是的。小姐上班去了,不在家。你找她?”
“嗯,是就好。打擾了?!?p> 然后轉(zhuǎn)身就走了。剩下張媽站在門口一臉的懵。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干啥都不說清楚。
夜深了,郾城的星光密布滿天。一棟寫字樓里,燈火通明的工作區(qū)。徐家怡在跟同事進行設(shè)計稿的最后一次討論。彎著腰在跟身邊的人站在辦公桌前討論,不時在鋪滿桌的圖紙上畫畫改改,寫了好多備注。細(xì)密的汗珠緊緊貼在臉上,在這個不透氣的環(huán)境里顯得有些壓抑。
許久。徐家怡抬頭看向窗外,有些路燈都熄滅了,路上的車子已經(jīng)極少了,原來夜都那么深了。幸好已經(jīng)把最后的細(xì)節(jié)敲定。伸了一個懶腰,跟身邊開始下班的同事再見。最后他們幾個圍在桌前的設(shè)計師也在不緊不慢的收拾東西。徐家怡將筆往扎起的頭發(fā)上一插。收拾東西回家。
開車到門口的時候她看看樓上的燈光都暗了,心想,張媽肯定睡了。
停車,拿包,下車,走到門口門被從里面打開??蛷d開了一盞微弱的燈。
“小姐,你回來了。”
“嗯,張媽,怎么還沒睡?”
“等你呢,小姐吃飯沒有?”
“沒有,正好,張媽,給我煮碗面吧。加荷包蛋,我要兩個?!?p> “哎,好?!?p> 面端上來,張媽坐到徐家怡對面,小心道,“小姐,今天有個陌生男人來問你是不是住在這里。我說了是,他就走了。我看打扮跟之前沈先生的助手差不多,說不定也是哪家的助手保鏢什么的?!鳖D了頓,她問,“小姐,你說會不會是‘那邊’的人?!?p> “不會”,徐家怡斬釘截鐵的說道。低下頭吃了口面,她繼續(xù)道,“‘那邊’不會管這邊的事情的。何況我最近沒讓他們有機會抓到什么把柄?!?p> “嗯,如果不是‘那邊’的人,你也要小心些。那人不認(rèn)識,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小心注意點總沒錯的?!?p> “知道了,張媽你去睡吧。我難得早回來,吃碗面,我要去美美的睡一覺啦?!毙旒意紤械母C在餐桌邊講。
“哎,好?!睉?yīng)答后,張媽便上樓休息去了。
‘那邊’這個詞語,什么時候就開始用上了呢?是出去念大學(xué)的時候,還是自己決定出來住的時候。都無從想起。那是什么時候不再把那里稱之為家的了呢?13歲?還是15歲的時候?
每次提起這個,想到所有與之相關(guān)的事情,徐家怡的心仿佛都會被什么藤蔓迅速的爬滿,將整個心臟緊緊的包裹,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收緊。仿佛真的會讓自己窒息。也曾經(jīng)多少個夜晚,多少個獨處的時候,也真的陷在漩渦里,想要爬卻爬不出來。那些個陰翳的思想,不斷的爬出來,想要將她往深淵拉下去。
怎么自救?怎么逃離的遠(yuǎn)遠(yuǎn)的?慢慢的,學(xué)會不去想,就好多了。所以,我有鎧甲,只要不看見,不想起。
這幾年,徐家怡都非常的抗拒,不愿意提起,更別說回去了。而‘那邊’仿佛也很有默契,忘記她的存在,仿佛沒有這個人似的。也好。也好。這樣大家便都是相安無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