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上寫著:酉時,靈露山下。
她認定公孫朗一定會去,他是那么干脆果斷的人,就像當(dāng)初毫不留情讓自己死心的做法,這次也一樣。
她約到酉時,正是日落西山的時刻。而他對于她,就像光,似乎選在酉時,就能再看一看太陽的余暉似的。
小宛回來的時候,慕容離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此時正在自己梳妝。
畫眉,點唇......然后將一頭烏發(fā)散開,落在兩肩,梳成少女的形狀,一張臉明艷奪目,眼依舊清澈如同燦爛星輝。
只是她的表情,像是奔赴一場盛大的送行。
“小宛,時間到了嗎?”慕容離準(zhǔn)備的差不多的時候,問道。
“差不多了,小姐換上衣服就啟程吧?!毙⊥鹇曇暨煅?。
慕容離將目光轉(zhuǎn)向衣柜,起身拿起了一件緋紅色的衣衫。
手在衣衫上摩挲,紅的醒目,白的溫軟。
“就這件吧?!?p> 她很少穿這么艷的衣服,因為她不喜歡,也不喜歡盛大的場合,現(xiàn)在她覺得,任何宴會都不如這次赴約重要。
靈露山下。
一抹夕陽掛在山頭,尚未落下。溫柔的余光在層林間閃爍。
慕容離站在當(dāng)日公孫朗教她練功的地方,靜靜地佇立著,仿佛與這山的回憶化為了一體。
酉時很快到了。
公孫朗還沒有來,慕容離的心低沉,卻一直在期待著。
時間緩慢又急切,過了酉時,酉時一刻,酉時二刻……又過了兩個刻鐘……
夕陽的余暉將盡了,夜色到來,公孫朗卻一直沒有來。
慕容離的氣質(zhì)與夜晚越來越相近,最后與夜色融為一體。
“小姐,再過一刻鐘,酉時就要過去了,我看公孫公子是不會來了,我們回去吧?!?p> “再等等,他會來的。”慕容離已經(jīng)不相信自己的希望,卻還是相信公孫朗的為人。
可是,她太年輕,不知道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希望總有失望的可能。
時間一點一點逝去,像血液從體內(nèi)向外滴落,內(nèi)里越來越蒼白。
酉時,過去了。
他,沒有來。
慕容離表情平靜,不知是喜是悲,小宛能感覺得到,慕容離眼睛中的光黯淡下去了。
慕容離也想過,如果他真的不來,會怎樣,她想過自己會哭,會失望,甚至?xí)喩頍o力。
但心底那點希望破滅之后,反而沒有情緒了,也不覺得累,她覺得她還能走很遠很遠的路,只要沒有方向,她就能走下去。
“小姐,我們快回去吧,再晚些,夫人老爺會著急的。”
慕容離任由小宛攙扶著,上了馬車,當(dāng)馬車簾子拉下來,外面那點星光也沒了。
馬車吱吱呀呀,路偶爾顛簸,這樣走著走著,就覺得過了很長很長的歲月,等到下車的時候,又覺得時間太短。
“小姐,你要難受就哭出來,你不是常教我,女孩子哭,不是什么壞事?!毙⊥疸露卣f道,她只覺得這種時候,很難過的時候,是要哭的。
但慕容離,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因為她雖然難受,卻不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