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騎虎難下
宣塵來九重天,便是因為千年之前,君瀟是因為容折那一番搶奪先機,才令君瀟含冤而死,有之前的一次,就保不齊容折如今會將這法子再使一次。
他不過前來看看,不料容折還真就迫不及待地將君瀟歸來,且將自己打了個落花流水的事情,抖上了九重天,要弄得四海八荒人盡皆知。
宣塵與辰慕入殿時,容折正跪在天君面前,抹著淚水,說到了卿瀟與他說的那一句“我有什么不敢的”。
見是大殿之上寂靜非常,以及天君鐵青的面色,容折此番這計謀,怕已是成功了一大半,若無自己來到這大殿之上,他估摸著也會用他那能說會騙,很會胡扯的三寸不爛之舌,讓天君對君瀟歸來,在西海撒潑此等混賬事深信不疑。
容折說到一半,卻見天君與周旁神仙神色一變,他不由得轉(zhuǎn)頭一看,見來人竟是極少露面的崇吾山宣塵上神。
大殿之上,神仙們跪了一片,“拜見宣塵上神?!?p> 坐在高臺上的天君不知何時已是站了起來,臉上的笑意含著滿滿的敬意,“宣塵上神今日怎會忽然來這靈霄大殿?”
臺下有神仙掰著手指算上次宣塵上神在眾神面前露面,是幾千年前,算了許久,無果,便著力聽宣塵今日忽然來此的原因。
宣塵握著折扇,將其一轉(zhuǎn),直直指向地上跪著的容折,故作訝然道:“咦,這位可是西海容折皇子?”
容折有些驚喜,不曾想過崇吾山上的宣塵上神能記得他的身份與名諱,當(dāng)下便又急急行了個禮,“正是,小仙拜見宣塵上神?!?p> 宣塵笑笑,“容折君多禮了。”
待看清容折的臉時,又是一陣驚訝,“喲,容折君這臉是如何了?”
他這次的驚訝卻是真的,不曾想過卿瀟會對容折下這樣重的手,容折那張臉便已經(jīng)被卿瀟抽的有些血肉模糊,何況是身上的其他部位。
宣塵一時沒忍住,當(dāng)著容折的面便笑了起來。
容折有些發(fā)愣,滯著神情不明所以地看著宣塵。
他好不容易頓住了自己的笑,“容折君莫怪,是我失禮了?!?p> “不敢?!?p> “聽聞是被君瀟公主打得?”
容折道:“說來慚愧,君瀟公主不知從何處修煉了何種法術(shù),竟是變得法力高深,異常兇狠,料我如何謹(jǐn)慎以對也無濟于事?!?p> 宣塵用扇子抬起他的臉,仔細(xì)觀察了一番,點頭道:“嗯,確是兇狠了點?!?p> 他又幽幽道:“但這已是瀟瀟手下留情了,不然承了本上神一萬年修為,下手又怎會僅僅是些這樣的皮肉傷?!?p> 此話一出,不止是容折,便是天君亦是石化在當(dāng)場。
瀟瀟?一萬年修為?
容折只覺得自己怕是還在做夢,方才宣塵上神那句“瀟瀟”。說的是君瀟?
這定是自己聽錯了,絕對是自己聽錯了,必然是自己聽錯了!君瀟又怎會與宣塵上神扯上什么關(guān)系來,還是聽起來那樣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
不是自己搞錯了,就是宣塵魔怔了!
一定是這樣!
天君忍不住問道:“上神此言,是為何意?”
宣塵一派親和的笑看向天君,“方才容折君不是說,他這臉上的傷是出自我們家瀟瀟之手么?我方才不過是在驗驗傷罷了?!?p> 他一聲“我們家瀟瀟”,令辰慕渾身上下抖了一抖。
天君也面露一副被雷劈的事情,但是因為認(rèn)識到自己乃是四海八荒位高權(quán)重的天君,所以又急急將被雷劈一般的神情收了回去。
宣塵又看向容折,嘲諷的笑直達(dá)眼底,“容折君,我記得你千年前便是這般,有點什么便著急上九重天來向天君哭訴,多少你是一位皇子,如此終歸是不好的。”
“???”容折呆著神情看他。
宣塵反問道:“難道不是么?”
“若我是你,便是要考慮周全了才敢用計策來應(yīng)對的?!?p> 容折問道:“上神所言,容折并不是很懂!還請上神明示?!?p> 宣塵聽得出,容折這是有些慍了,嘴角不禁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立在一旁的辰慕上前道:“容折皇子,我家上神這是在為你指路呢!皇子不妨可以想想,君瀟公主在九重天上毫無地位,若當(dāng)年受刑后沒死,那能在天雷之下?lián)旎匾粭l命,卻也是一件幸事,她理應(yīng)是離西海與九重天越遠(yuǎn)越好的?!?p> “但她卻沒有這樣做,而是來了西海尋仇,還將皇子你打成這樣,若是君瀟公主身后沒有什么人為她撐腰,她又怎會敢這樣做呢?”
辰慕笑了笑,“容折皇子,我說的這樣通俗易懂,毫不晦澀,你可是明白了我家上神的意思?”
宣塵倒是笑的極其自然,猶如冬日暖陽般溫暖的笑容掛在臉上,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境,究竟是喜或怒。
他早便說過,卿瀟若是想做什么,只需去做就好,他會將余下那些令人糟心的事情處理干凈,無論是明里暗里威脅別人,亦或叫他提著絕塵去將別人挫骨揚灰,他在所不辭。
如今容折頂著一身傷,卻并不致命,他清楚卿瀟的意思,千年前的仇她會一點點討回來,在西海渡過的每一個孤單清冷的日夜,都不是一刀一劍就能解決的事。
需要仔細(xì)算的,他亦會幫她,一點一點的算清楚。
但容折看著他的笑,卻絲毫感受不到有何溫暖,猶如是入了寒淵,甚至叫他渾身微微打顫。
他目光瞥向天君,見天君神色微慍,他早已將自己的苦痛忘至九霄云天之外,心中只余下?lián)]之不去的驚恐與慌張。
他倒只想君瀟千年前不受寵,那如今定也不受寵,他若將君瀟沒死一事抖到天君這里,天君定是會為他討回公道,再令君瀟死上一回的。
卻忘記了君瀟無勢,若無萬全準(zhǔn)備又怎會貿(mào)然前來西海。她縱然不受寵,卻也不是個傻子啊!
如今卻是有天君與宣塵上神兩頭猛虎,在他面前虎視眈眈,這其中任何一方都是他一個小小的西?;首拥米锊涣说?。
更何況宣塵按輩分來算是天君的師叔,天君必定是會對宣塵尊敬有加的,但如今因為自己,一個欲殺君瀟,一個欲保君瀟。
若是天君看在宣塵的面子上放過了君瀟,那天君又顏面何存?屆時天君震怒,他容折又怎會逃的了,是以如今騎虎難下。
這步棋,他下的大錯特錯了。
他跪在地上思慮了良久,才緩聲道:“千年前天君已然下旨,君瀟公主也算是抗旨不遵,罪為欺君。”
“欺君?”宣塵笑了笑,語氣驟冷:“究竟是誰欺君,容折君可是需要本上神給你找出證據(jù),來證明一下?”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