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男性自尊心
第二天林念蒔醒來的時候是在顧言箴的公寓里。
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漸漸想起了昨晚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熱烈情事。
掀開被子看了看一絲不掛的自己，林念蒔一聲嘆息，闔上眼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昨天不過是和顧言箴的第三次見面，兩人這進展著實不算慢。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翻身摸到了自己的手機，發(fā)現(xiàn)竟有十幾個未接來電，而其中有七八個都是向銘打來的。
林念蒔感到一陣頭疼，決定暫且忽略他，先回了電話給部門里的下屬。
“駱洛，你找我？”
“念蒔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你先別急，告訴我怎么了？”
“常晏出事了，他涉毒被抓了，這可怎么辦啊！”
“什么？！”
常晏正是“What If”藝術(shù)展所邀請的形象大使，當初為了能讓《Première》雜志的主編Zephyr Yang點頭，林念蒔可是廢了不少唇舌。好不容易終于將一切都談妥，連代言合同都簽好了，就等著這兩天公布消息開始造勢，卻沒想到在此當口，常晏居然會鬧出這樣的丑聞。
不僅如此，按照事先的計劃，常晏已經(jīng)為這場展覽親手設(shè)計了一件限量發(fā)售的主題T恤，圖稿都和雙方團隊確認完畢，就等著下發(fā)到工廠去生產(chǎn)。
這一道晴天霹靂把林念蒔都打懵了，也怪不得手下的姑娘們慌了神。
林念蒔抿唇思考片刻，直接對著電話吩咐道。
“這樣，先把限量T恤的圖稿截下，延后生產(chǎn)，再去和公關(guān)部通氣，看看有沒有牽扯到我們公司。把原本要發(fā)的新聞稿也都攔下來，我們保持按兵不動，不澄清、不參與?！?p>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嗯，我晚一點到，你們在公司等我。”
掛了電話，林念蒔先是打開微博刷了刷，鋪天蓋地的全都是常晏涉毒的新聞，有關(guān)部門也已經(jīng)發(fā)了聲明。
證據(jù)確鑿，常晏這下是絕對撇不干凈了，曾經(jīng)的大眾男神就此被拉下神壇。
看來這回是真的遇上了麻煩，林念蒔躺在床上無力地嘆息。
當顧言箴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揪著頭發(fā)一臉懊惱的林念蒔。
他抱著手臂站在床頭，一臉戲謔：“共度一夜之后醒來居然是這副表情，你這樣真的很傷我的男性自尊心。”
林念蒔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這才拉好被子坐起身，淡淡地問：“那我應(yīng)該是什么表情？”
“唔，要么是嬌羞地躲在被子里裝睡，要么就是趁我洗澡的時候，偷偷穿好衣服溜走？”
林念蒔頓時揚起盈盈的笑意：“嗬，顧先生果然是經(jīng)驗豐富、見多識廣?！?p> 顧言箴輕聲失笑，在床邊坐了下來，替她捋了捋頭發(fā)，隨即在她的唇角輕輕印下一吻，聲音低沉微啞：“念念，我不玩一夜情的?！?p> 以兩人目前的狀況看來，顧言箴這句話大概就相當于表白了吧。
林念蒔望著他眼中的一片清朗，腦袋靠上他的肩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聲。
“嗯”。
顧言箴勾起了嘴角，不安分的手慢慢探進被子里，義正言辭地說：“看你剛才的表情，似乎對我昨天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那我是不是該再接再厲，改寫一下印象分？”
他嚴正的語調(diào)讓林念蒔不禁失笑，可她此時卻實在沒有這個心情，于是輕輕擋開顧言箴的手，垮著臉向他解釋：“是公司里出事了。”
顧言箴一愣，隨即收了手，點點頭道：“那去沖個澡吧，我送你去公司。”
因為沒有換洗的衣服，顧言箴還是先送林念蒔回了自己家一趟，再載她去往林氏總部大樓。路上，林念蒔將藝術(shù)展和常晏被抓的事情大概說了說，顧言箴肯定了林念蒔的處理方法，也叮囑了她幾句危機公關(guān)的處理策略。
林念蒔點點頭，下了車便直奔辦公室。
整個市場部彌漫著一片慘淡愁云，她把包甩在辦公桌上，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
“Janice，公關(guān)部那邊怎么說？”
“目前并沒有波及到我們，畢竟還沒官宣，之前只有些小道消息說我們要和常晏合作，公關(guān)部已經(jīng)處理掉了?！?p> 林念蒔頓時松了口氣：“好，小貝，解約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你和法務(wù)那邊一起去辦。”
“好的?！?p> “那么我們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要找個人來替代常晏?！?p> 林念蒔微微皺眉，左手支著腦袋，右手握住了鋼筆，筆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輕擊著。
“哪兒那么好找啊，離展覽只有倆禮拜了，現(xiàn)在去敲明星檔期根本來不及?！?p> “再說了，別人不知道，可圈子里的人還是聽到過風聲的吧?！?p> “我們現(xiàn)在不論找誰，對方都心知肚明，知道咱們就是想要找個接盤俠嘛，這誰還肯?。 ?p> 林念蒔隨手甩了筆，語氣甚是嚴厲：“肯不肯的也得找找看才能知道，光在這嚼舌根就能解決問題了？先去聯(lián)系那些關(guān)系比較好的經(jīng)紀公司，了解他們的藝人檔期，把檔期合適的名單列一份交給我，給你們?nèi)齻€小時。”
眾人霎時作鳥獸狀散去。
林念蒔雖然平時對她們態(tài)度和婉，可一旦真的嚴肅起來，卻也是說一不二的獨斷性格，大家只能各回各位，抱著電話一家家地問。
林念蒔回到辦公室里等消息，中午也不過草草地吃了幾口盒飯。
常晏的經(jīng)紀人主動打了電話給她，若有所指地談到合約的問題，林念蒔和他裝起傻來，故作慷慨地向他保證，既然目前這件事情還沒有對LINN造成什么惡劣影響，那么林氏就不會向常晏提起索賠，讓他們這邊無需擔心。
本來還想再磋商磋商的經(jīng)紀人聽了這話，也不敢再造次，生怕林氏落井下石，于是只能老實地答應(yīng)了和平解約、分文不收。
差不多三個小時過去，幾個員工仍是無一人回來報告。
林念蒔掐準了時間走出辦公室，“哐”地拍了一下門板，揚眉喊了一聲：“時間到了，人呢？”
說完，她便腳下生風去往會議室，小兵們趕緊起身，唯唯諾諾地夾著尾巴魚貫而入，一人交了一張A4紙上去。
林念蒔看著眼前這幾張紙，憋了一肚子的氣出不來，面上卻反而笑得更溫和。
“就這些？”
幾個姑娘都不敢吭聲，她也不再說話，只是低著頭一張張檢閱手上的紙，其中有兩張甚至是還全空白的。
林念蒔將它們甩在桌上：“這是誰交的？”
兩個剛進公司沒多久的新人喏喏地舉起手，皆是欲哭無淚：“他們一聽到是這事，就都說沒有檔期了。”
林念蒔知道此刻和她們發(fā)火也于事無補，睨了她們一眼便又低下頭去，仔細看了看其他幾份名單，去掉年齡、氣質(zhì)和定位不符的，只剩下兩個年輕小花。
可是當時和《Première》雜志商談的結(jié)果是他們指定要邀請男藝人，以此迎合女性消費市場。
林念蒔沉默片刻，沉下聲問：“都聯(lián)系過了？”
“嗯?！?p> “是?！?p> “對?！?p> 林念蒔揉了揉緊繃的額頭，嘆了口氣：“既然廣撒網(wǎng)行不通，那就選定一個目標去死磕，必要時就松個口，許諾以后LINN的活動都會優(yōu)先考慮他?！?p> 林念蒔在白板上寫下幾個名字，都是和常晏同咖位的男星，包括景灝、馮謙修、許琛和梁子煦。
她拿筆敲了敲白板，說：“我目前只能想到了這幾個人，你們還有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
沒有人吭聲，林念蒔一個深呼吸，忍著氣繼續(xù)說：“那就分個工，去爭取一下。”
小兵們又夾著尾巴溜出了會議室，留林念蒔一個人坐在里面看著白板發(fā)呆，可是沒過多久，大家就三三兩兩地回來了。
“林經(jīng)理。”
林念蒔聽到這個稱呼嘆了口氣。
這些人精，平時和她沒大沒小的，這會兒忽然俯首帖耳換上了尊稱，無外乎是因為事情進展得不順利而心里發(fā)虛。
“說吧?！绷帜钌P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情緒。
“馮謙修下周就進劇組了，成導(dǎo)的電影，要在影視基地里封閉式拍攝?！?p> “顧家大小姐懷孕了，梁子煦已經(jīng)推了所有工作在家陪老婆?！?p> “許琛和Cibele簽了獨家合約，沒辦法接我們的活?！?p> “景灝倒是有時間，但是明說了，不愿意?！?p> 不出所料，沒有人肯接這個爛攤子。
林念蒔遣了員工出去，一個人繼續(xù)坐在會議室里。
她在面前的白紙上寫下景灝的名字，思索片刻又在空白處并排寫下了梁子煦的名字。
時間不等人，他們現(xiàn)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對景灝死纏爛打，另一個是對梁子煦死纏爛打。
景灝平時的穿衣打扮一直走頹廢搖滾風，而且性格也比較冷傲，氣質(zhì)算不得平易近人，和期望的效果與宣傳策略不太符合，這是他們一開始沒有選擇景灝的原因，可是他勝在單身未婚，因此擁有龐大的女性粉絲群體。
而梁子煦雖然是標準暖男，也符合藝術(shù)展的氣質(zhì)，可高調(diào)宣布結(jié)婚后他的人氣還是打了些折扣，于是現(xiàn)在便轉(zhuǎn)投演技派，塑造好先生人設(shè)，不再走流量小生路線。
兩人各有優(yōu)劣，林念蒔對著紙上兩個名字干瞪眼許久，都沒有想出一個結(jié)果來。
她一筆一筆地在白紙上亂涂起來，過了好一會，緩緩寫下了“顧言箴”三個字。
林念蒔嘆嘆氣，拿出電話撥給顧言箴：“喂，是我?！?p> 顧言箴的聲音帶了些許笑意：“忙完了？”
“那個……你能把你姐夫的號碼給我么？”
“嗯？”
“或者把你姐姐號碼給我也行。”
“……你下班了嗎？”
“啊？”
顧言箴話題轉(zhuǎn)太快，林念蒔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我來接你下班，晚上約上他們倆一起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