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鄰域問李言:“小言,如果你是因為我才……”他話沒說完,李言就笑著說到:“你別多想,我是喜歡你,可不會等你這么多年吧。我有自己選擇生活方式的權(quán)利?!?p> 祁鄰域不傻,李言對他的感情,曾經(jīng)那么直白熱烈,而這兩年她一直都是公司的新合作伙伴。
她的確是小公主,卻也有魄力。小姑娘一個,思維敏捷,能力又強。除了學(xué)生時代的蔣右其,李言是他見過最棒的女生。
可就只是厲害,他只把她當(dāng)妹妹,他全部的感情都給了他的小姑娘。
祁鄰域不知道,喜歡是這世上最沒有道理,無理取鬧,不可言喻的事了。
他更沒有想到,李言對他是如此的執(zhí)迷。
直到他三十歲結(jié)婚的時候她還沒談過一個男朋友。
一個女人,到底要多少的勇氣和愛意才能為一個男人做到這個地步。祁鄰域從來沒有想過。
他不知道,李言在強顏歡笑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心是如何的疼。
她寧愿自己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對他的愛直白又熱烈,可以毫無忌憚。
可是現(xiàn)在,連喜歡都不能輕易說出口。
他們到底是長大了,進入成年人的世界了。每一句話都需要負責(zé)。
鄰域,你永遠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
那是一個女孩最美的青春。
十九歲為他回國,二十五歲陪他創(chuàng)業(yè),二十七歲陪他度過公司難關(guān),二十九歲看他娶了另外一個女人。
如果說夏維安的等待是等待,是祁鄰域永遠的愧疚,可她呢?
夏維安至少得到過,他們相戀六年啊??伤龔氖贾两K只能以一個妹妹,一個合作伙伴,一個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邊。
可偏偏老天就是如此不公。
會有人替夏維安鳴不平,會有人繼祁鄰域之后對夏維安掏心掏肺的好,可是她李言什么都沒有。
她二十九歲那年,高琛才對她說了一句:“李言,放下吧。你會一無所有的。”
李言失笑,可那時候的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明明她才是他們兩人二十多年的朋友,可為什么到最后她一無所有,傷到不能再傷的時候才有人對她說“你會一無所有”。
夏維安到底有什么好的?
2004年年末。
夏維安沒有回家過年,一部分原因是工作忙,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無法面對父母。
她二十七歲,姐姐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jīng)遇到姐夫了。
那是個傍晚,夏維安和黃夢溪一起吃過飯回家,因為喝了點酒,兩個人歪歪倒到的。
“安安?!?p> 夏維安激靈,不敢相信的轉(zhuǎn)身,看到男人的時候眼睛里一閃而過的悲傷,因為距離問題,高琛沒有捕捉到她眼里的情緒。
“高琛?!毕木S安喊到,“你回來了?!闭f完她就落淚了。
當(dāng)年他離開的時候她還在想到底為什么他才要去那種地方,如今再見卻問不出那個問題了,因為她心里有了其他的心事,為什么去那件既小又大的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高琛拿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珠,她大聲嚷嚷:“疼?!?p> 幾年的軍旅生活,他的手粗糙得不行。
“嬌氣?!彼χf,卻用衣袖給她擦了擦。
“什么時候回來的?!毕木S安問他。
“剛回來不久?!彼麤]有和她說祁鄰域公司的事,他已經(jīng)懂得了是非,連祁鄰域都不想說的事,他知道自己也不能說。
“你見過他了吧?”
高琛點頭,“安安,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俊?p> 高琛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他明知道這對于夏維安來說,比對祁鄰域來說還要致命傷害,還要殘忍,可他還是想知道原因。
為什么?為什么???
夏維安笑了。
她也想問她和他為什么要分開啊。
2003年,夏維安換了導(dǎo)師。
是因為前面那個導(dǎo)師老年得子,特別謹慎,所以調(diào)換的。
那一天的一幕讓夏維安徹底奔潰。
夏維安什么時候看到過這種畫面,她吐了哭,哭著又吐了。
“安安!”電話那頭的祁鄰域第一次像是有生氣了一樣大喊,“你怎么了?安安,你哭了!”
他工作不順利,已經(jīng)很久了,夏維安知道。
他一直很失意,在崩潰的邊緣。
“阿,阿,阿域,”夏維安叫道,叫完卻再說不出什么,一直在哭。
“安安,你別哭,我這就買機票回去,你別哭,回房間把門鎖好?!?p> “別,”夏維安終于說出話來了,她說:“你別回來?!?p> 怕他不放心,她繼續(xù)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到:“阿域,我不許你回來?!?p> 她最痛苦,最難受,最需要他的時候,她卻哭著說:“我不許你回來?!?p> 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不能。
因為她知道,他同樣不容易,工作上一直受挫,當(dāng)初那個自信的,那個順風(fēng)順水的人,如今也是前路荊棘遍布,他也是真的不容易。
所以,她即使再需要他,她也不能讓她回來。
“安安,那你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一晚,他沒有回來,卻在電話里陪她了一夜,昂貴的話費,他也不顧了,因為,那是他捧在心里的小姑娘啊,他都舍不得罵她一句,竟然,竟然這么早就進去社會了,他心痛。
那一晚,是夏維安記憶里,第一次聽到他哭。
他說:“安安,對不起,不能陪在你身邊。”
他說:“安安,你等著,我一定會早點回去陪你的?!?p> 兩個人,一通電話,兩部手機,一個不眠之夜,兩個撕心裂肺的人,一份不能相伴的愛。
那個晚上,她情緒穩(wěn)定下來,他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大學(xué)三年,有祁鄰域陪著,監(jiān)督著,夏維安已經(jīng)是放正了學(xué)習(xí)態(tài)度,已經(jīng)算是很刻苦學(xué)習(xí)的那類人了。
她大四那年,祁鄰域去安城實習(xí),兩個人已經(jīng)是天南海北了。
大四畢業(yè),夏維安到暖城考研,然后,她遇到了導(dǎo)師。
那個圈子里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聽說過,只是還沒有親眼看到過。
那天那個導(dǎo)師讓她去他的辦公室,夏維安還奇怪,大晚上的,去干什么,也沒有事,可看著導(dǎo)師滿臉的不高興,嘴里說出來的理由,夏維安點點頭。
實驗室的路燈是感應(yīng)型的,夏維安出了電梯,它就自己亮了。
然后夏維安就走過去,他們的實驗室在最里面。
門沒有關(guān)緊,然后,夏維安手還沒有碰到門柄,就看到了里面不堪入目的一幕,耳邊是還有那個聲音。
夏維安一只手捂住嘴,連忙倒退,踉蹌了一步,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那個女生是和她一屆的研究生,而那個猥瑣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導(dǎo)師,平時溫溫柔柔的一個人。
夏維安一股氣跑回宿舍,在宿舍前面的樓道上狠狠的跌倒了,她終于大哭。
怎么會這樣,今晚,如果在前去的是她,她不敢想會發(fā)生什么。
平時那么單純的小姑娘,怎么會是這樣的人,怎么會?
還有,那個她以為很好的,還在電話里和祁鄰域夸過的導(dǎo)師,怎么是這樣的人。
夏維安覺得惡心,想吐。
她用手撐著地面起來,幾乎是爬著走完了最后幾道階梯,然后進房間,關(guān)了門,大哭,跑去洗漱間吐。
聽完,祁鄰域第一次哭了,她最需要的時候,他卻不能陪她。
他心疼她。
當(dāng)初那個不諳世事,任性肆意的小女孩,今天怎么就見到社會的丑惡呢。
他還想著,再晚些,再晚些,讓他有能力了,能夠陪在她身邊,然后,她就可以慢慢的去看清這個社會。
其實,他還想著,讓她永遠別看到這個社會的丑惡,讓她在她的小世界里生活,一直都認為這個世界都是美的,而他就是保護她和她的小世界的人。
可他也知道,這樣不行,不行,所以他只期待著再慢一點,慢一點。
結(jié)果,它來得猝不及防,他最失意的時候,她還在為他憂心忡忡的時候。
最后她說:“阿域,我想回家?!?p> 她沒有多說什么,也沒有明說什么,可他懂。
她的意思是,阿域,我不讀研了,我要回去了。
她導(dǎo)師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她在那里,很危險。
他說:“好,我給你定明天下午的票,你先什么都別想,好好睡一覺?!?p> “我睡不著,明天早上就走?!?p> “好?!?p> 祁鄰域想,她再等等,再等等他就能回到她身邊了。就再等等。
當(dāng)天晚上祁鄰域便買票要回來,可是那時候已經(jīng)晚上零點,早就沒有票了。
第二天下午祁鄰域才趕回來到。
他開了一天一夜的車,匆匆趕回。
可夏維安也已經(jīng)不在暖城了。
他知道,她沒有要他買的票,她已經(jīng)離開了。
她一向膽子小,這次一定也是跑回家了。
他又買了去A市小鎮(zhèn)的票。
可想到小鎮(zhèn)的車站和她家還有一段路,又退了票繼續(xù)開車。
那是那一年夏維安第一次見祁鄰域,她面色不佳,他也是如此,下巴都有胡渣了,眼睛里都是血絲。
夏維安又紅了眼眶,“阿域?!彼?。
她心疼他。
祁鄰域一把把她擁進懷里,空落落的心好像一下子填滿一樣。
這一年來,他第一次那么滿足。
“安安,我回來了?!彼f。
那次聽他說這話只以為他是在安慰她,她在他懷里大哭一場,根本沒有刻意關(guān)注那句話。
直到李言的再次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