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
紗窗外的芭蕉葉上蚊蟲滋長。
“知——了知——了”
趴在樹干上的知了也沒完沒了的嘶吼著干啞的嗓子。
一身明黃蟠龍紋的男子眉頭越皺越緊。
“啪嗒—”
滿屋宮人內(nèi)侍齊刷刷跪在地上，炎熱的夏日里殿內(nèi)仿佛也結(jié)上了一層薄霜。
“這些個老匹夫，吃著皇宮的皇糧，整日只知道遞奏折來鬧著黃河大旱，這么點兒事也處理不好，要他們何用…”只見上首男子怒氣大發(fā)，大罵道。
這時有宮女低垂著頭小心翼翼正欲拾起滿地的奏折，蔥指剛粘著奏折，隨即聽得又是“啪嗒—”
案上僅存的折子再次被掃下許多，有幾個剛好砸在宮女手上。
第二日。
朝堂大殿之上。
殿內(nèi)空氣略微冷凝。
坐于上首龍座之上戴著十二珠簾的男子一言不發(fā)，殿內(nèi)眾多臣子以不敢言語。
立于一旁的內(nèi)監(jiān)吊著嗓子高呼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殿下臣子你看我，我看你，眾人眼神交流之間，立于前首的一老臣三輔國公出列，頓住一刻，繼而進言道：“啟稟陛下，今天干而甘霖久不至，黃河……”
“黃河水道的折子朕昨日已閱過了，眾愛卿既如此憂心此事，那便說說看，此事又該當(dāng)如何？”三輔國公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完，便被有力的聲音打斷。
另一品級較低官員進言道：“陛下，依微臣看，黃河水道治理刻不容緩，只是所需饋資不足……”
“噢？但之前治理黃河水道朕便已下令從國庫撥出萬兩黃金了，但，好像沒有什么結(jié)果？反而—黃河水道的問題還更大了，嗯？三輔國公，朕是信任你才委任你的侄子去巡督黃河水道的——”上首男子輕笑反問著殿下的三輔國公。
年邁的老臣顫顫巍巍跪下：“陛…陛下…此事微臣那侄子確實罪過…還懇請陛下治罪于他，但，黃河水道急需處理，請陛下三思?。 ?p> 龍座之上的男子仍是輕笑，道：“黃河水道年年出問題，沈卿？”
沈燁聞言出列上前：“臣在”
“沈卿且代任黃河水道督辦，至于三輔國公你的侄子吧，先降任黃河水道副督辦吧”低沉而又有力清晰的聲音傳來。
………
很快，沈燁即將上任前往黃河前沿水道的消息傳來。
顧府。
“皇上任命沈?qū)④姙辄S河水道督辦？”顧明月驚訝道。
貼身侍女榮兒奉上冰鎮(zhèn)荔枝：“奴婢也是聽老爺?shù)紫碌娜苏f的，據(jù)說是今兒個上早朝陛下下令的?！?p> 芭蕉葉下，綠紗窗旁。
一女子冒冒失失跑了進來：“姑娘，姑娘，”
倚身玉立的女子看著跑得氣喘吁吁的女子，不禁撲哧一笑：“淡雪，你這是怎么了？”
女子喘著氣，一邊焦急道：“唉呀～姑娘～你還有心思取笑奴婢呢！奴婢聽說，沈?qū)④娊袢毡槐菹挛螢辄S河水道督辦”
柳歆繼續(xù)剪著長多出來的芭蕉葉：“那明月姑娘定然是不舍的～”
淡雪見她還未明白過來，繼續(xù)道：“姑娘～那裴公子跟著沈?qū)④娚先?，你不急呀？?p> 柳歆手上一頓，心思一停，竟將易遠表哥忘了。
仿若自言自語道：“那，那他們幾時上任？”
淡雪答道：“聽說后日就要啟程呢！”
柳歆不覺將金剪遞給淡雪，淡雪接過便又遞給了一旁侍奉的丫鬟，柳歆行至青石桌旁坐下，若有所思。
兩日后。
天尚未明晰。
宮城門，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而去。
領(lǐng)首的二人正是沈燁與裴啟。
兩人翻身上馬，拉著韁繩，馬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兩人回首看了眼城墻上侍女簇擁著的兩名女子一眼，決然轉(zhuǎn)身離去。
顧明月與柳歆看著離去的隊伍，待城下人徹底遠去之后，方才各自回府。
剛回府，不多時便有小廝前來拜訪：“稟小姐，裴公子命我將東西送來?！?p> 柳歆喝著茶，道：“淡雪”
淡雪上前，接過小廝手上的漆木盒子，微笑著略施一禮。
小廝退下。
淡雪面向柳歆將盒子輕輕打開，柳歆欣喜地拿起錦布包裹下的一串紅珠手鏈，套至手腕，捻著殷紅的珠子，驀然發(fā)現(xiàn)有一顆珠子內(nèi)側(cè)鐫刻了‘歆’字樣，不禁暈開了笑容，淡雪在一旁亦跟著笑。
而這廂顧明月卻不似這般甜蜜了，自明詞出事兒以來，沈燁對她好像冷淡了些許，女人的直覺是很敏銳的。
他走時，她看著他，竟覺著自己看不懂他了。
一路快馬加鞭，十日后，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青州伊府。
沈燁一行人剛下馬，便有有隊人早已恭候多時。
“黃河水道副督辦陳穆恭迎大人?！睘槭字税牍蛐卸Y道。
沈燁上前，這位陳督辦看著倒是年紀(jì)不大，臉上略有青須，給人老成的感覺。
“陳大人有禮了?！鄙驘钶p笑。
陳穆起身，示意旁邊的以為白須著官服者向沈燁介紹：“沈大人，這是青州府伊大人。”
被示意的白須老者本就不大的眼睛因擠著笑意更是看不清神光，喘著一口氣兒道：“沈大人。”
沈燁微笑示意。
“沈大人想必舟車勞頓乏了，食宿都已安頓得當(dāng)，恭請沈大人?！标惸碌?。
“嗯，有勞陳大人?！鄙驘罨氐?。
陳穆等人引著路，一隊人又浩浩蕩蕩而去。
是夜，沈燁等人的任期日常宿處正好離督辦造很近，沈燁歇息片中，便聽前廳有走動聲，便一把起過身來：“霍青”
霍青上前：“將軍，有人持伊府大人請?zhí)麑④姼把??！?p> 沈燁翻身坐起，穿過長靴，掀起竹簾，霍青將請?zhí)噬?，沈燁隨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醉夢仙？”扔至桌上。
“既然是伊府大人設(shè)宴，怎能不去？”沈燁似笑非笑。
車轎內(nèi)，沈燁肅穆而坐，霍青在轎外跟著轎子前行，道：“將軍，陛下這又是什么意思？同時將兩件事兒派給您，這怎么處理？”
良久，才有聲音從馬車內(nèi)傳來：“陛下自由他的原因，且看著吧，只怕是后面有得咱們忙了。”
霍青仍是不解。
所謂醉夢仙，卻是一處妓院兒所在。
沈燁下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門口的牌坊。
到了才發(fā)現(xiàn)，竟連裴啟也在宴請之內(nèi)。
席上除了伊府大人，還有青州的一些貴人之屬。
見沈燁來了，眾人連忙起身笑著行禮道：“沈大人來了，恭迎沈大人?！?p> 沈燁薄唇輕啟：“有禮了?！?p> 伊府大人連忙道：“沈大人，請上坐”
沈燁順勢坐下，看了一眼裴啟，笑道：“裴兄竟也在？”
裴啟乃起身行禮答道：“恰巧伊府大人邀請了我，便來了”
伊府大人隨即又拉開笑面，道：“沈大人舟車勞頓多日，鄙人敬大人一杯”
沈燁舉起桌上的酒杯笑著示意，仰首灌入。
隨即桌上眾人便陸續(xù)起身敬酒沈燁，沈燁都一一應(yīng)下。
“大家都盡情吃啊，不必客氣”伊府大人笑道。
席上眾人也都跟著應(yīng)笑。
伊府又對沈燁道：“沈大人，這都是醉夢仙最出名的菜品，還請沈大人盡心品嘗”
沈燁微笑示意：“有勞伊府大人”
觥籌交錯。
這時有小廝上前在伊府耳旁低語道：“大人，陳穆大人推脫有事兒不來了?！?p> 伊府眼睛一咪，繼而又恢復(fù)了滿面笑意。
沈燁因著座位與伊府是挨著的，便輕易將小廝的耳語盡聽了去。
一翻應(yīng)酬下來，終于完事兒。
“沈大人，不如坐我的車回去吧？”伊府笑道。
沈燁淡笑著道：“謝過大人好意了，我不太習(xí)慣坐他人的馬車?！?p> 伊府面兒上顯然有些尷尬，只好連打哈哈道：“哈哈～那，恭送沈大人了?！?p> “嗯”沈燁輕輕點頭回應(yīng)。
沈燁正欲上車，突然轉(zhuǎn)身對裴啟道：“裴啟，你不如與我一道回去？”
裴啟想了一下，剛好順路，于是答道：“也好?！?p> 待沈燁一行走后，賓客亦紛紛向伊府大人拜別。
“大人，我們亦告辭了”
伊府大人笑道：“哈哈～各位慢走～”
待眾人皆走后，伊府大人的師爺上前若有所語道：“看來～這位新上任的黃河水道督辦不太好對付啊～”
伊府大人面色一秉：“哼”
裴啟與沈燁一同回去，因著裴啟現(xiàn)如今算是沈燁的手下，故此與他同住一處。
下了車，沈燁正自顧自地往門內(nèi)走，至門口突然轉(zhuǎn)身道：“裴公子，不如去我房里喝杯茶？”
裴啟一愣，繼而乃道：“也好”
帳房內(nèi)。
沈燁笑道：“裴公子對咱們這位伊府大人有什么看法？”
裴啟猶豫了一下，乃道：“這位伊府大人，一來便大擺宴席，還與眾多貴賈往來較密，不太好說?！?p> 沈燁嘴角微揚：“那裴公子以為陳穆如何？”
裴啟看了一眼沈燁道：“陳穆？此人身上有正人之風(fēng)?！?p> 沈燁輕抿了一口素茶，道：“夜深了，裴公子早些回房歇下吧，明日還要去水道訓(xùn)看?！?p> 裴啟見沈燁問了他這翻話很是淡然的樣子，于是乃起身道：“將軍也早些歇下吧?！?p> “嗯”沈燁淡淡道。
裴啟走后，下人伺候沈燁洗漱之后正欲歇下，換了寢衣掀開紗帳進入內(nèi)室卻見房內(nèi)安靜立著兩名美艷嬌俏女子。
沈燁嘴角上勾，斜倚在床榻上，靜靜看著那兩名女子。
良久，乃道：“你二人上前來。”
話落間，那兩名女子柔順上前屈膝跪伏在沈燁腳下。
這時霍青的聲音傳來：“將軍，可是出了什么事？”
“無礙，只是，有兩只有意思的貓罷了～”沈燁輕笑著道。
沈燁看著她二人，似笑非笑道：“你二人如何出現(xiàn)在這里？”
只見兩名女子恭順答道：“回稟大人，陳大人命奴婢二人來伺候大人?！?p> 沈燁故作驚訝：“噢？”
今日倒是有意思。
只見沈燁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嚴(yán)肅道：“既如此，你二人便拿把扇子為我驅(qū)蚊散熱吧?！?p> 兩名女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人讓她們來伺候新上任的督辦，可不是讓她們這樣伺候的。
沈燁見她二人不動身：“嗯？”
驚得那兩女子連忙恭順答道：“是”
第二日。
沈燁起身，霍青聞聲進來，卻見屋內(nèi)立著兩名美艷嬌女子，很是驚奇：“咦？將軍，這？”
“你倒問我？我還想問你呢？”沈燁輕笑道。
霍青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沈燁洗漱完，更衣過后便徑自往外走去，霍青連忙跟上自家這位讓人不解的主子。
待至門口，裴啟早已在此候著他了。
裴啟見他從里出來，笑道：“大人。”
沈燁對他淡笑點頭示意。
下人在轎子旁候立著。
沈燁看了轎子一眼卻不動身，霍青便吩咐道：“去牽將軍的馬來，將裴公子的馬也牽來”
下人立馬道：“是”
裴啟與沈燁等人翻身上馬，待到達水道，陳穆便已在那兒了。
陳穆行禮道：“沈大人”
沈燁看著陳穆片刻，乃笑道：“正愁著人手不夠呢，不想陳大人就連夜將人送過來了～”
陳穆有些不明所以，略帶驚訝地看著他，但又不好直接詢問，于是道：“這…不若我再挑幾個得力的人手來協(xié)助大人辦公？”
沈燁見他如此，大抵也是知道了，乃笑道：“也好，那便勞煩陳大人了?！?p> 陳穆連道：“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有什么不便之處，大人盡管開口即可?！?p>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哈哈哈～”沈燁大笑道。
“還請陳大人帶路吧？”沈燁道。
陳穆連忙道：“是，大人請隨我來～”
陳穆帶著沈燁等人繞著水道大堤走了一圈后，沈燁笑看著裴啟道：“裴公子有什么看法？”
裴啟見沈燁問他，便道：“我看著這大堤修得倒不像是松散的，可為何還是抵不住暴雨侵襲呢？”
沈燁轉(zhuǎn)頭笑看著陳穆道：“我也正是好奇這一點～”
陳穆眉頭緊皺，面容發(fā)愁，乃道：“確實是這樣，這大堤是經(jīng)過了幾次加固的，這修筑大堤所用材料都是我親自挑選過的，且都上上好的，但也不知為何，只要暴雨一來，經(jīng)不住多久就又出問題了，這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銀子進去，可還是沒有什么效果…唉…說來也慚愧，我這個督辦確實有罪…”
沈燁看著陳穆，道：“陳大人也不必太過自責(zé)，現(xiàn)如今要盡快處理好水道才是最要緊的?！?p> 陳穆提起心神，嚴(yán)肅道：“唉…是了，多謝大人提醒，無論如何，我陳穆在這里一日，定要盡心盡力于此事?！?p> “嗯，陳大人忠心職守?！鄙驘畹?。
陳穆接著又領(lǐng)著沈燁等人又看了看要緊之處，見時辰也差不多了，于是便要送沈燁回宿所。
“陳大人不必憂心我們，大人也早回吧?！鄙驘畹?。
陳穆乃答道：“也好，回頭我讓人把水道的公文送到你那里，還得勞煩大人看看了～”
“嗯，無礙。”沈燁道。
待沈燁等人回去，果真不久便有人送公文過來，霍青都一一接過了。
那兩名女子仍在那里候著沈燁回來，一見他回來，便款款上前要為他捶腿扇風(fēng)。
沈燁略微不耐道：“停下，你二人下去吧?！?p> 兩名女子互相看了看。
“看什么看，主子讓你們下去就下去?！被羟啻舐暤?。
兩名女子慌亂道：“是”
連忙提著裙擺退下。
霍青上前道：“這兩人也真是不懂規(guī)矩，話說將軍，你什么時候收的她們我怎么不知道?。俊?p> 沈燁嘴角上揚，笑笑：“看著吧，這位伊府大人倒真是不簡單～”
“啊？”霍青撓撓后腦勺，他家主人轉(zhuǎn)話題真是轉(zhuǎn)得太快了，讓人猝不及防。
沈燁將公文都仔細看了一遍，還真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賬目很是干凈，這就奇怪了。
而京城這廂，柳歆日日捻著手腕上的那串珠子，茶飯不思。
顧明月與顧明詞的關(guān)系仍是那樣，路過問好行禮淡笑卻莫名疏遠。
一人太過高傲硬撐一人又太過藏著心思，自然再難恢復(fù)親密。
天氣暑熱，眾人都奄奄兒的，顧明詞自從日頭毒辣起來了，就整日縮在小院兒內(nèi)，索性好的是她秋冬搗騰的小花園兒過了春天就長得越發(fā)興旺，尤其是這夏日，院兒里的紫藤蘿樹上纏繞這爬山虎忍冬花，經(jīng)過顧明詞精心地一翻打理，終于讓這些小精靈們相互纏繞成了一個天熱棚子，再在里面搭建起一個秋千與涼席，可真真兒是乘涼午歇的好去處。
但顧明詞總覺得這院子還是少了些什么，這日，她正躺在吊著的涼席上，想了半天，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覓音，拿紙筆來～”
“是，姑娘～”覓音見她家姑娘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這般高興，連忙笑著不需片刻便將筆紙拿來遞給顧明詞。
顧明詞接過，一手拿著紙，一手執(zhí)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時而又將筆輕嗑在下顎，若有所思。
而這一幕，正好被悄悄進來的柳盂看到，覺著顧明詞這一臉認真思索的樣子霎是可愛，這樣的顧明詞倒是少見呢。
“在想什么？”柳盂在顧明詞耳旁輕輕呼著氣道。
“啊～”顧明詞冷不丁被嚇了好一大跳。
柳盂不禁撲哧一笑，見她這般受驚嚇的樣子不禁刮了一下她那迷人的鼻頭，啟料更是嚇了顧明詞一跳。
不得不說，柳盂越來越厚顏無恥了。
柳盂輕輕拿過她手里的紙筆，只見上方畫了一個園子圍繞著一條小溪，園子里有秋千有藤蘿梅樹，可不就是這棲思閣嗎？
看來這小妮子又想開辟她這園子了，倒也真是會折騰。
柳盂不禁笑道：“你這是，要將你這小園子開辟成桃源寶地啊～四季生花～”
顧明詞一把奪過圖紙，也不怎么搭理他，徑自交給覓音道：“覓音，你且將這圖紙交給城里精通的匠人師傅，就按著這上面的來吧，若是有需改動的地方我在做修改?！?p> 覓音接過圖紙，笑道：“好的，姑娘～”
柳盂卻又插話道：“倒不如讓我去吧，我是男子，還比她一個女兒家好找?guī)煾敌?p> 顧明詞想想也確實是這樣，既然他要自請幫忙，那她自然也是樂意的。
顧明詞遂笑道：“好呀，那就勞煩柳公子了～”
之后顧明詞又恢復(fù)了淡漠無語的狀態(tài)，每當(dāng)這時最是叫人對她奈何不得的，柳盂很是郁悶，他這么一個大活人站這兒許久了，她竟都沒有什么話要對他說的嗎？
顧明詞看他一大男人露出這般委屈的模樣來也是很想笑，奈何得端著樣子來，誰知這柳盂竟是越來越潑皮無賴了，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直看著顧明詞，好似她虐待他了一般。
“你竟對我這般無視嗎？”柳盂欲哭無淚地看著這個小沒良心的女子道。
誰知顧明詞仍然無視他，徑自側(cè)身躺下，但仍不禁輕笑出聲。
柳盂聽見她暗自笑了便打心底里高興，便伸手去扯顧明詞的袖子。
顧明詞卻一下掙開，道：“覓音，讓菊青在放些冰來，太熱了～”
“是～”覓音在一旁看著顧明詞與柳盂這般，掩唇偷笑。
覓音在一旁輕輕為顧明詞扇著風(fēng)，誰知扇著扇著顧明詞竟睡著了。
柳盂見她竟這般容易便睡著了，也是忍俊不禁，也實在太能睡了些，不過，他喜歡。
正巧這時，柳歆明麗的聲音傳來：“哥哥～”
待柳歆跑到跟前兒，卻見柳盂示意她噤聲，柳歆看了顧明詞一眼，瞬間便懂了，隨即也是掩唇一笑，自家這兄長只要一見了顧明詞，可是分分鐘不是怕顧明詞凍了便是怕她涼了，如今啊，她這妹妹都不疼愛了呢～
柳盂小聲對覓音道：“覓音姑娘，還勞煩姑娘好好照料你家姑娘，雖是夏日，也莫讓她受涼了～”
“是”覓音起身行禮道。
柳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覓音是顧明詞的貼身侍女，怎么可能想不到這些呢？自家這兄長也真是…唉！
柳歆拉著柳盂的衣衫往外扯道：“快走啦～哥哥～”
“你急什么？”柳盂不知道自己這妹妹倒底是在急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