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柏琛正要開口,突然林子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大地似乎在抖動。
兩人一怔,看向西方。
遠處原本籠在夜色大衣里不見邊際的山脈,此時被突然泛起的一絲微弱亮光剛印出模糊輪廓,又瞬間被捂住,暗沉的夜幕下只余悶響聲延綿而來。
正戰(zhàn)的如膠似漆的兩伙生物聞聲迅速分開,齊齊惶恐后退了數(shù)米,露出了林地中間被啃得只剩骨架的野豬和一地新的瀨斑狗馬斑尸骨。
一只瀨斑狗領(lǐng)頭,其他眾狗跟隨瞬間跑的沒了蹤影。
馬斑不甘其后很快也鉆進了林子里。
“老大,是地動?”邱瑞回過神來。
錢柏琛搖頭,“不像?!比羰堑貏铀鼈儾粫搭^跑。
“應該是什么地方坍塌了。”
邱瑞爬上樹顛,夜色昏暗看是看不出什么了,倒是能聽清野獸退去的動靜,往西邊兒去了。
“咱還跟嗎?”
“回,今晚守村,先讓它們折騰?!?p> 兩個迷彩服來看了場動物表演就回了,坐在樹干上的方雄濤撇嘴。
“沒勁,我瓜子小板凳都備好了,還以為能跟過去看看熱鬧,結(jié)果人也是來看戲的。當兵的這么慫?”
“不是慫?!?p> 這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在不清楚環(huán)境的情況下,手里的裝備又跟不上,冒然前行才是不明智。
“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方雄濤自是不會跟個小姑娘爭辯,朝著遠處一地尸體努嘴問道:“撿便宜,回?”
“再等等?!?p> 俞幼歡從樹上跳下來,沿著馬斑退去的山林,又往前走了一小段。
“等什么?我說妹子你個女孩子家家的膽量夠大啊,大晚上黑漆漆的敢往這里面鉆。這會兒要是再來一群野狗,就咱倆,呵呵,怕是只有當狗糧的份兒?!?p> 俞幼歡沒應聲。
林子里的動物似都在朝著雞公嶺方向去,一路各種廝殺嚎叫將幾公里外的山林折騰的雞飛狗跳。只是離這里有些遠,又有山風和喇叭聲遮掩,精神力過人的俞幼歡聽的真切,方雄濤卻是一臉茫然。
那上面應該就是坍塌的地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會引起如此大的動靜?
可千萬別影響到村子才好。
想到這,神識轉(zhuǎn)向朝著身后村子散去。
俞幼歡神色猛然大變,沖著樹上的方雄濤喊道:“快,開槍,隨便朝哪兒?!?p> “???”
方雄濤更茫然了。
這會兒林子里連只鳥都沒有,開得哪門子槍。
俞幼歡卻是來不及也無從跟他解釋,忙跑回樹下拿起獵槍朝著村莊方向連著噗噗開了幾槍后,拽著剛下樹的方雄濤就往村里跑。
獸群來了!
不是幾只,幾十只,而是成百上千的一大群,黑漆漆如長龍,似是從東向西。按它們現(xiàn)在的速度走向,只怕是會在他們之前到達村莊。
真是要了親命了,難道還不等災變,村子就要玩兒完?
一臉懵逼的方雄濤被俞幼歡拽著,只跑出百來米,氣就有些喘不上來。
從林子里到村莊雖是下坡路,可路不平,視線暗沉受阻。身上一百八九十斤的橫肉被顛顫的生疼,即便被人拖拽著,也是一路磕磕絆絆。
再看身前的胖丫頭,方雄濤羞憤了。
特么的,這鬼地方難道還性別歧視?一樣都是胖子,憑毛他一臉狼狽?再瞧人那姿態(tài),速度輕快敏捷,感覺就特么跟他走的不是同一條道似的。
若不是拖著他這個包袱,胖丫那速度怕是還能往上再翻一番。
丟人??!
…
已經(jīng)快出林子的錢柏琛聽見槍聲瞬間頓腳,只是離村子越近喇叭聲越大,聽不真切,但有槍聲毋庸置疑。
“快回村?!?p> 兩人離村子越來越近,錢柏琛只覺地面似又開始輕微的震動起來,忙伏地細聽,耳中轟隆隆的聲響越來越重。
此時山上趕豬隊似也發(fā)現(xiàn)狀況不對,手電信號和嗚喔聲頻頻響起。
心緒不寧的崔大年剛鎮(zhèn)壓住家里幾頭造反的牲口,就見趕豬隊從對面山上狂奔而下,口里大喊著什么來了,他又忙回屋拿了砍刀跨出了院門。
“村長,有情況?!?p> 最先趕到的錢柏琛沖到了村長家門口。
“東南方有大群野獸正朝村子這邊來,您趕緊通知大家關(guān)緊門窗,躲回屋內(nèi),只要野獸不進屋傷人,不要冒然開槍。要快!”
眼前的年輕人,崔大年有印象。小伙子長得很精干,英氣十足。潘家公子對此人似乎頗為敬重,時不時就會湊過去說個幾句。
可到底年輕啊,遇上屁大點事兒就慌了神。
大群的野獸,能有多大一群?十幾頭還是二十幾頭?這就給嚇住了?
得虧一開始就沒真指望這些人,他們能顧好自己就算給他幫了大忙咯。
崔大年自覺好脾氣道:“好,我知道了,你通知你的那些朋友先進屋避一避。我先出去看看?!?p> 這是,不信?
很新奇的感覺!不管是在部隊還是黎州大公子的身份,這么被敷衍,錢柏琛已經(jīng)有些年頭沒遇到過了。
“崔村長,我以軍人的榮譽向你保證,剛才所講都是真的。從東而來的獸群至少上百,這不是幾把砍刀和獵槍能應付的。請不要大意,大家最好都趕緊避一避,我…”
就在這時,崔志華從屋里沖出來,也顧不得禮貌直接打斷了錢柏琛,拽著崔大年邊進屋邊說道:“爸,出事了,二柱哥剛打電話過來,他們家那邊剛有一大群野獸經(jīng)過,起碼好幾百,最多幾分鐘就到我們這邊了。您趕緊通知大家躲進屋,千萬別冒然攻擊,快點兒!”
說辭一致?
崔大年心底一沉,砍刀一扔,忙進屋停了音樂,喇叭里很快響起了他粗礦的嗓門。
多年積威,聽到喇叭聲的村民幾乎毫不遲疑的就各自操起了趁手的家伙,一個個鎖緊門窗,只男人縮在院墻上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有錢柏琛約束,一群躍躍欲試的二世祖挑緊要的東西搬進了村長屋,離得近又膽小的幾戶人家,扛著土銃獵槍也躲進了崔大年家里。
剛熄了燈火,一陣轟隆隆聲由遠及近。
屋里的人手握槍支、砍刀,屏息靜氣,只留屋內(nèi)桌子上的水壺茶杯被震的發(fā)出磕磕的聲響。沒一會兒,木板樓頂開始散落灰塵。剛剛還在哭訴跑了豬羊的村人,此刻斂了聲。
邱瑞挨著錢柏琛趴在墻頭,借著皎潔的月光,拿著望遠鏡就見烏泱泱的一群動物從東邊滾滾如潮水蜂擁而來。
好家伙,這何止上百?只為首的一群似狼不是狼的物種,就有六七十頭。七八只并駕齊驅(qū),速度極快,偶有擠到它們中的異類,瞬間就被咬斷脖子,湮滅在浩浩蕩蕩的隊伍中。
緊隨其后的是今晚見過的馬斑,再后面是一些體型較大速度略慢一些的野豬、野羊。諸如豬獾、獐子、野兔之流只敢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遠遠墜在那些兇殘的動物后面。
獸群從溪口坪村的良田地里涌過,未有片刻停留的朝著西邊山林直沖而去。
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