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平常，林江月早就抬腿走人，毫不理會，可今天出錢的是趙云深，自己可不能自作主張。
“錢我自然會付，若是糊弄——”趙云深微笑。
“誒，不會不會，我答得上呢就答，你給錢；答不上，就收個測資質(zhì)的錢?！崩项^說著指了指招牌，“明碼標(biāo)價，童叟無欺。”
他都這么說了，林江月就把自己前日的感受和體悟與他一一道來，期間抹掉事情經(jīng)過的時間地點。
老頭聽完，胸有成竹：“你這女娃娃，好生運氣，本源難養(yǎng)，心神難聚，你卻可以通過聚精會神的法子來滋養(yǎng)本源?！庇终f了一大通什么精氣神本就可以互相轉(zhuǎn)化、先天之本難養(yǎng)、后天之本可固，林江月聽得是云山霧罩，不知所以。
“好了好了，老先生，你給我個痛快話，這事好不好？我要修煉還要養(yǎng)……本源，怎么個養(yǎng)法，要注意什么，你回答這些就行。”
“小姑娘，這么心急干什么，磨刀不誤砍柴工，打好理論基礎(chǔ)才能為將來的修習(xí)做好充足的準(zhǔn)備，我和你說啊，一味求快……”
“還說不是騙錢！”林江月作勢翻臉，“我來這里可不是聽你講道理！”
老頭怕她真不給錢了，收回話頭：“這樣，就你目前的狀況，最好做些能全神貫注，甚至超越自己目前神魂能力但沒危險的事情來鍛煉?！?p> 射箭嗎？可是沒這條件天天練啊，林江月皺眉。
“小道友莫急！老夫向來講究個‘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p> 他跟變戲法似的從攤子下拎出一個小箱子，打開介紹道，“全套制符工具，包括太平四百三十四年印的《制符大入門》一本，桃木符筆一支，晏城產(chǎn)符墨兩片，大硯臺一方，加熱符燈一盞，測靈磚一塊，全部七成新以上，市售十八兩，今天我看你與我投契，算上測資質(zhì)的錢，一共只要八兩八錢銀子，咱再結(jié)個善緣，八錢銀子免了，不多不少整好八兩?！?p> 他比了個“八”字，“怎么樣？”
嚯！原來是賣貨的。
“果真就是個騙錢的！”林江月表示我已識破你的陰謀，她之前就在升仙山里學(xué)過制符，怎么沒見得好處！
“小道友，不可血口噴人，這制符一道確實對你有好處?！?p> “真的？”
“保真，保真。”
林江月被“好處”二字深深吸引，略一思索，這東西只要銀子，試一試也沒壞處，自己現(xiàn)在確實與在升仙山的狀態(tài)不同，冥想時候一點不累了呢！反正現(xiàn)在自己吃趙家的喝趙家的，每月還得一吊錢的月錢，不如就碰碰運氣？
“那便宜點，這些東西都舊了，現(xiàn)在雖然看著還好，誰知道能用多久？”林江月試探性殺價，升仙山對教授殺價技能非常熱情。
“不能再便宜啦，都是虧本價?！?p> 趙云深已經(jīng)拋下錢袋，“八兩正好?！?p> “不用，哪能讓深少爺破費，我有銀子的?！绷纸律焓忠统龊砂?，“七兩銀子！”
可那老先生早就麻溜收了銀子，把東西裝好遞給趙云深，“少爺，拿好啊，錢貨兩訖。”
林江月扁嘴，正要發(fā)作，趙云深已經(jīng)把東西塞她懷里。
白得了一套制符工具，她自然是高興的，趙云深見她興致正高，潑了盆冷水：“你若想制符還得買些符紙。”
什么，還要添置東西？
“不過符紙很便宜的。”
她這才打起精神。
到了一家攤子前，林江月說要買符紙，店家不怎么熱情，讓她隨便挑，上等符紙三兩銀子一百張，中等符紙一兩銀子一百張，下等符紙一吊錢一百張。
這家店還賣制作成的靈符，也有客人來買，“老板，這怎么賣？”老板也不甚熱情，“十張凝神靜氣符十兩銀子，實價，不單賣。”“老板實在。”客人聽了，直接扔下銀子拿著裝靈符的木匣子就走。
嚯！這利潤！就是用最好的符紙做，也有三十多倍的利潤！有朝一日，我也能繪出這符，不是發(fā)達(dá)了。她在山上學(xué)過，這凝神靜氣符不過是最簡單的一階靈符。
哇！制符行業(yè)，大有可為??！
“深少爺，深少爺，我問你，這符紙賣得這么便宜，這靈符怎么賣得這么貴？”她輕輕拉了拉趙云深的袖子問。
“你畫了就知道多難了，新手百不成一。還有就是靈符是人人都能使用，自然消耗量大，但真做起來過于費時費力，修士的時間寶貴，若是便宜也就沒人繪了。”
“那好的符師是不是很賺錢？”
“不一定，好的符師很多都是大族的人，靈符只供族中使用，都是自家人了，你說還能賺什么錢?！?p> 但不管怎么說，林江月現(xiàn)在特別有動力制符，若是有成，大富大貴也不是不可以啊，哈哈。
“對了，這個你拿著。”趙云深拋給她一個木匣子，“雖說現(xiàn)在用不上，先留著。畫好的符放進去，免得靈符效用流失?！?p> 接下來，林江月就很耐心的給趙云深當(dāng)伙計，記賬算錢，買進賣出，倒也沒出什么錯。
“后兩天你就不用來了，安心制符吧。”
果然是一棵很體恤人的歪脖子樹呢！
就這樣，熱熱鬧鬧的千秋大會對林江月而言是結(jié)束了，少爺小姐們組了各種局，除了他們自己玩，也會讓隨行帶來的寶物和人展示一番，看得高興，互相交換很常見。
趙云慧這幾日被問了好多次林江月的事情。
“趙家上次那個和陳安清比斗的丫鬟呢，怎么又沒來？”河陽郡王的小郡主組的局上，福安郡魏家的三公子魏澤和秦方泊聊起來，話語里難言失落。
“人家小姐身邊的伶俐人，怕被你們這群財狼叼走了，鎖家里才是正理。”秦方泊打趣他。
“你別說得我跟個色鬼似的，我就是好奇她長什么樣子。”那天他來晚了，沒看清人模樣，聽別人議論，心里著實癢癢，“不是說你還賜給了她東西，她長得好看嗎？”
秦方泊一邊喝甜露一邊回想：“人年紀(jì)小，臉都沒長開呢，一雙眼睛倒是算得上秋水明眸?！?p> “有絕技傍身已是難得，再有幾分姿色，那價格可就高了?！蔽杭宜闶巧虘羝饍r，魏澤也是對錢很敏感的。
“錢錢錢，你就知道談錢，滿身銅臭味，滾遠(yuǎn)點?！?p> “呦吼，十九殿下是耍王子威風(fēng)啦，不記得我們一起在郡城里的同甘共苦日子了？”魏澤嘴上這么說，其實不惱，“真正銅臭的那位來啦！”
來人是一青衫少年，正是當(dāng)日被秦方泊說喜歡開賭局的那位。
“徐彰，你不去和小姐們說話啦？來我們這里干什么?！?p> “他們在談什么宇宙洪荒，天地初始，你說是不是有病，嫌家里的夫子沒說夠是不是，難得有這么一次能見見外面的貴女，不趕緊扒拉出幾個美人回去找爹媽提親，將來娶個門當(dāng)戶對的丑女都沒處哭去。”徐彰過來，也不行禮，一屁股坐下就說渾話。
“那你看中誰了？”魏澤嬉皮笑臉。
“就趙家那個二小姐趙云慧，長得那叫一個我見猶憐，還有那個扮豬吃虎的丫鬟，讓我?guī)コ跃疲_個賭盤，一定賺！”
秦方泊聽了，說：“那你可要失望了，趙家的小姐，在和王家的王堂處著呢？”
“王堂？那小子？不行，我得去打聽打聽?！毙煺米蛔×?，一溜煙跑下二樓。
“得，他又要給人下絆子去了，我也去瞧瞧?！蔽簼梢才芰讼氯?。
秦方泊終于迎來了清凈，喝著甜露，躺在美人榻上，倒也愜意。
“表哥?！毙】ぶ鱽砹?，他只好馬上起身站好，尷尬道：“表妹，你來了怎么不聲不響的?！?p> 兩人站定，從二樓望下去，小姐少爺們或坐或站聊著天，婢女侍從在一旁伺候著。
“表哥怎么不去和那些小姐們聊聊？”
“我又不想娶她們，聊什么聊？”
話一出口，他就明白自己失言了，和渾人混久了，自己也盡犯渾了。
聽他這么一說，小郡主面色微紅，低聲說：“但是表哥總要娶親的呀。”
秦方泊忙岔開話題，“不說這，陳安清那天怎么回事，折騰個人還讓你出面做惡人？這里來的可是天南海北的大族，不是河陽，客客氣氣還好，若有積怨，日后到人家地盤上要吃苦頭的?！?p> 聽了這話，她窘迫非常，“這，這是，她平日與我交好，而且她的父親又是在父王的朝中擔(dān)任要職，我不好拂了她的面?！?p> “你呀你，就是太小心了。她是臣子之女，應(yīng)該明白自己的身份，如果一時糊涂，你也不該一味順從。姑姑是很疼你的，不用委屈自己?！鼻胤讲疵靼姿龘?dān)心自己是庶出的關(guān)系，不肯出一點點錯，可憐是可憐，但行事做派太謹(jǐn)慎了委實不對自己胃口。
“是，是，謝謝殿下指教?！被卦挼穆曇舳及l(fā)著顫。
“唉，是我話說重了。這樣吧，我這兩天去夜市給你淘換點有趣的玩意當(dāng)賠罪，可好？”
這才哄得小郡主點頭同意。
林江月不知道自己引起的風(fēng)波，她現(xiàn)在全身精力花在繪制靈符上。靈符的繪制，是用靈墨在符紙上畫出紋路，所謂符紋，之后使用者注入靈力激發(fā)使用。
繪制的時候雖然不需要使用靈力，但需要神魂牽引，林江月模模糊糊感到了那天比斗時候神魂附著在箭鏃上的感覺，只是這次是筆尖。
她感受到筆尖與符紙接觸的質(zhì)感，靈墨的粘稠。
紋路復(fù)雜，所以她必須用盡全力，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
靈符，即使是一階靈符也需要繪制三層紋路，林江月畫完第一層后拿到加熱符燈下烤干，之后再如法炮制畫完三層。
歪歪扭扭的，用盡全力還是這樣，她已經(jīng)畫廢掉一半的符紙，深刻明白了靈符為什么能這么貴。
之前在升仙山，每次畫完師傅就收走符紙，根本不知道畫成沒畫成，看來當(dāng)時是經(jīng)常沒成的。
唉，完全不抱希望，機械地拿測靈磚往上一拍，居然亮起了藍(lán)光。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