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溫雅的院落里一片寂靜,比之前的死寂更令人難熬。
束修天連忙站起來想說話緩解一下氣氛,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說什么都是錯,這姑侄二人此刻的狀態(tài),誰都無法插話。
桑鸞靜默許多,才緩緩開口:“寧容,你今日不肯找姑姑,是在埋怨姑姑?”
寧容瞪著她,倔強的模樣說明了一切,他張開嘴,清晰認真的大聲說道:“是!”
桑鸞苦笑,這個孩子果然有人臣之風,和父親祁連山的性子極像,嫉惡如仇,眼中容不得沙子。
“呵,原來如此?!鄙{[嘆了口氣。
寧容一直在等她解釋,但到如今,她都沒有給出一個答案,寧容不由失望。
“寧容,你是祁家唯一的男丁,姑姑希望祁氏一門這個仇能夠由你親手報!”桑鸞緩緩走到寧容面前蹲下,深深的望著寧容,一字一頓的回答。
寧容的雙眸頓時綻出耀眼的光華,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桑鸞,聲音輕而緩:“真的嗎?”
桑鸞點頭:“嗯,你是祁家唯一的男丁,背負著祁家的血海深仇,這段仇恨如果由姑姑來報,那么束修侑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土了。但你是祁家的男丁,身體里流淌著祁家的血脈,所以,姑姑希望你能親自手刃仇人,報我祁氏一族的血海深仇!”
寧容重重點頭:“好!寧容知道了,寧容一定完成姑姑的囑托,一定親手報祁家的血海深仇!”
束修天在旁邊看著,心中復雜難解,又頗為欣慰,不管怎樣,寧容的心結(jié)算是解開了。
晚間,束修天親自送桑鸞回偏殿。
“鸞兒,你……真是那樣想的么?”束修天想了想,還是問道。
桑鸞淡淡的笑了笑:“怎么,舍不得你那個弟弟?”
束修天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你真的打算讓寧容報仇?”
“這個問題你之前似乎問過我?!鄙{[抬眸,看著天上的月亮,輕聲說道,“這是祁家的仇,他是唯一的男丁,理應他來報。當然,這也是為了激勵他努力,讓他不至于懈怠?!?p> “寧容非常努力,不是那種會懈怠的孩子。祁家的孩子都非常優(yōu)秀?!笔尢焐钗豢跉?,苦笑道,“只是你今日救下唯命的事,寧容怕會耿耿于懷?!?p> “……唯命救下了那個孩子?!鄙{[輕聲開口。
他不僅救下那孩子,還將那孩子照料的很好。
那個差點被當成不祥之物處置掉的孩子,現(xiàn)在也是那村子里唯一幸存的人。
那一村子的血債同樣背負在他的身上,而他的仇人,卻是他現(xiàn)在拼命維護的“爹爹”。
那孩子叫阿幸,或許他出生時幸運的活了下來,的確算是幸運,但長大以后,一邊是親生父母的血海深仇,另一邊又是養(yǎng)父的養(yǎng)育之恩,他是幸還是不幸?
桑鸞想,這仇與恩,也應那孩子自己處理。
“修天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很殘忍?”桑鸞看著天上的銀月,喃喃開口。
束修天愣了下,隨即說道:“說什么傻話?連唯命都不肯傷害的你,怎么叫殘忍呢?”
“是嗎?”桑鸞剛剛問出口的話,被晚風吹散,沁于夜色之中,再不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