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妮安失眠了。
從她一意孤行離開父親的,選擇奧狄斯的那一刻,她認為自己已經(jīng)成長為一個獨立的人了,最差的情況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依靠父親。
但當奧狄斯離去時,揪心與恐慌才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長大。
只不過是從一個溫巢走向了另一個暖陽。
蜜妮安將酮體裹在精細的保暖鵝絨中,她走向窗邊,看向窗外,她想到,很多事情是由奧狄斯提議的,很多決定是奧狄斯做出的。
但······似乎沒怎么做出過,堅定的決定那。
所以,今天,這個決定必須是堅定而不可更改的。
必須送安其羅和艾伯特去塔羅塔!
*****
前夜。
透過暖黃色的燈光,她從懷里掏出一封已經(jīng)被撕開的信封,再次看了一遍。
“親愛的蜜妮安,我已經(jīng)有二年零七個月又二十一天沒有見你了,每一天的思念都讓我覺得度日如年,我是多希望你不曾和父親鬧翻,現(xiàn)在仍是家里最受寵愛的小公主。但我知道,這只是一廂情愿,如果重來一次的話,倔強的你依然會選擇奧狄斯。
依然會倔強的在夜間打破門窗,篤定而自信的離去。哪怕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這一刻也歷歷在目。
前不久,在正值瓜果成熟之際,母親給我來信,說父親對我很是思念,瓜林里的車厘子成熟了,堆滿了倉庫,其實,他思念的是你蜜妮安,他又是那么倔強再思念也不遠在女兒面前露出軟弱。
因此母親常說,最隨父親的是你,最隨母親的是我,最倔強的也是你和父親,就像倆個撞破南墻不知悔改的野狼那?!?p> 蜜妮安噗嗤笑出聲來,眼角啜起淚花,翻到第二頁接著念下去。
“可這次,父親竟然把我認成了你,高興的像個孩子,就差沒有蹦起來,他兩鬢已經(jīng)開始染上霜白,母親常常因此感到悲傷,父親他才六十二歲,這幾年蒼老的格外厲害。
我強忍著沒有哭出來,但其實我知道,父親知道我不是你,但仍然不愿相信,希望你還像小時候一樣最喜歡趴在肩頭。
蜜妮安,去看看父親吧,父親很想你,你也應該會很想他不是嗎?畢竟,小時候你可整天嚷嚷著長大了要嫁給父親,惹得一家人哄堂大笑那。
母親身體不好,生育了我們二人之后,父親沒有納過小妾,也沒有再讓母親生育,底下連個可以陪伴的孩子都沒有。
我去的時候,看到父親竟然養(yǎng)了一條金色的狗,就是父親以前常常謾罵的那種,沒什么用只會嚷嚷,惹人煩的狗,他把那條狗當做了親人,在城堡里放了個金色的盆具,當做它的餐盤,每天父親吃什么,就喂他什么。
父親已經(jīng)老了?!?p> 蜜妮安控制不住眼角崩潰而出的酸澀,嚎啕大哭,打濕娟秀的字體,氤氳開的潑墨般的黑色,就像她被摔的七零八碎的心。
“去看看他吧,母親也很想你,每年爸都村在后倉冷庫存著當年的車厘子,年年放到第二年開春,放爛了父親也不讓別人動一點。
就像是當年父親為我們七歲修建的木馬樂園,十二歲準備的公主裙,十六歲送給的紫寶石鉆戒,雖然也有十歲給我們不再喜歡的玩具,十四歲給我們不喜歡了的糖果。
但不論什么時候,他都是我們最愛的父親,始終想把最好的給我們。
去看看父親吧,蜜妮安,我們都想你。
到了現(xiàn)在,父親也肯定可以接受奧狄斯了。
——你親愛的姐姐安雅·卡布林?!?p> 將最后一點內(nèi)容看完,蜜妮安已經(jīng)泣不成聲,蜜妮安再次翻到第一頁,珍視的抱在懷中。
嗯?
手中最后一張與第一張的厚度觸感,她細軟的柔荑在揉捏了下牛皮紙張,仔細的再次湊近,最后一張的牛皮卷側(cè)面——
怎么有輕微的紙張毛邊翻起?
她手指輕輕捻動,那張羊皮卷像是擁有了分身的技能,分開兩張,厚度變薄。
另一頁,清晰的出現(xiàn)在面前。
親愛的妹妹親啟。
這第二封隱秘信封,就像是有某種保密的般的氣息,沒有收款人的名稱也沒有落款,仿佛是只要脫落便再也找不到絲毫證據(jù)。
它來自于哪,又是從哪里傳過來的。
一切都成了迷。
連帶著呼吸都變得靜謐而悠長,蜜妮安回頭,她知道臥室里不可能有人,仍在寂靜的環(huán)視后,仔細的開始閱讀第一行的字。
“聽聞戰(zhàn)爭將要來臨,他也只是猜測,如果戰(zhàn)爭來臨,舉國上下所有貴族都要奔赴戰(zhàn)場,無疑,男人們都要離去,就算是孩子也不例外,家中至少需要一名子嗣奔赴戰(zhàn)場,為王國效力。
你,應該知道怎么辦。
塔羅塔是最好的躲避場所,沒人能要求十六歲以下的孩子從塔羅塔離開。
完。”
簡短的幾行字就像是窗外無邊夜色一樣,讓人感到恐懼、無助,她顫抖著走到爐火旁。
一把將信封全部仍入爐火,直到最后一點邊角被火焰吞噬,她才送了一口氣。
“戰(zhàn)爭······就要開始了。”蜜妮安感覺心肺里像是被塞進了冰塊,冰冷徹骨,“姐姐不可能騙我,就算是猜測,也不能讓艾伯特和安其羅冒險,必須,讓他們離開——去塔羅塔!”
她坐在窗邊,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她知道如果順利,在第二天早餐的時候,奧狄斯就該帶著喜訊而來了。
“不用擔心,奧狄斯一定沒問題的?!彼o自己打氣,“奧狄斯已經(jīng)成為了真靈巫師,勢必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p> 攥著凸起青筋指骨分明的手拳,看著夜色在黑色中逐漸露出暖黃色的白。
直到她看見遠處逐漸出現(xiàn)一道獵豹般的身影,一匹駿馬隨著馬嘶聲,最后停在城堡之前。
是荷蘭!
蜜妮安終于松了口氣,如果奧狄斯沒有獲勝,荷蘭應該在拼死一戰(zhàn)。
而威風凜凜的護甲,毫無損傷的面皮,說明這場戰(zhàn)斗是輕松的,你看,荷蘭臉上還帶著喜悅的神情,那是勝利的笑容。
很快,門口響起敲門聲,急促而歡悅。
奇怪,竟然從敲門聲中聽到了歡悅,蜜妮安納悶的想到。
“夫人,奧狄斯大人獲勝了,中途遇到名叫卡爾基的伯爵,因奧狄斯大人已是真靈巫師,卡爾基伯爵邀請奧狄斯大人直接前往卡爾侯爵的城堡,進行伯爵的授予儀式。奧狄斯大人叫我第一時間來接您!”
卡爾基伯爵?
現(xiàn)在就要接受授予伯爵?
蜜妮安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如果直接去侯爵的領地。
那么,還怎么送艾伯特、安其羅去塔羅塔?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