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種感覺是吳遠從小就很熟悉的。
一種是父親的拳頭砸在身上的痛感,另一種就是現(xiàn)在的脫力感。
每個月都有那么一個晚上,吳遠會出現(xiàn)這種癥狀,像是自己的元神被人從身體內(nèi)瞬間抽光那般,意識尚存,全身癱瘓。
害的吳遠要算好日子避免在那天夜里出門,然后早早地躺上床,次日早上才又能正?;顒?。
記事后第一次察覺癥狀時,小小的吳遠很害怕,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沒人跟他解釋這種情況,在電話里問小姑,可姑姑只是讓他早點休息。更不敢去問老爸,不過老爸倒是從沒在這天來找過他的麻煩。
后來,吳遠掌握了癥狀出現(xiàn)的周期,每月一次,每次一晚,農(nóng)歷初二。
大學出去旅行的時候,他要刻意讓出那天,免得倒在外面。
最近沒看農(nóng)歷,這兩天又是一堆糟心事,加上喜獲異能的忘形,導致他現(xiàn)在躺在戈壁的魔鬼城里動彈不得。
手機掉在腳邊,吳遠使上全身的勁去催動手臂,根本沒用,癱軟的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他又紋絲不動地掙扎了一會兒,眼睜睜看著手機屏幕在兩分鐘后自動熄滅,算了吧,明天早上再來拿吧,但愿一早游客還沒來。
下一秒?yún)沁h躺在了公寓的地上,發(fā)現(xiàn)不對勁之后,他在腦子里想著床的樣子閉上眼,再下一秒才躺回床上。
吳遠心里一陣苦笑,苦的是他想上廁所,現(xiàn)在只能憋到明天早晨;笑的是即便自己這種奇怪的病發(fā)作了,癱瘓了,還是能瞬間移動,不過姿勢就沒法控制了。
他閉上眼睛努力入睡,可剛才的新月一直在腦中揮之不去。
吳遠認為自己和老爸一樣有病,也去醫(yī)院做過檢查,當然是什么都沒查出來,醫(yī)生建議他在這天提前到醫(yī)院,在醫(yī)院發(fā)病,好讓他們看到實際的病癥。
吳遠總是一拖再拖地假裝忘記去醫(yī)院,他不想在自己最脆弱無助、可以隨意任人宰割的時候躺在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環(huán)境里,哪怕是醫(yī)院,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他放松的地方就是他小小的公寓。
所以只能自己將就著,按照農(nóng)歷來算好發(fā)病時間,然后提前上床早早地準備入夜。
以前的農(nóng)歷初二在他眼里只是一個日期,直到剛剛,他才把初二和新月聯(lián)系起來。
難道自己的病癥和月亮有關?就像狼人會在滿月時變身那樣?那在新月之夜發(fā)病又是哪門子情況?他想到自己異于常人的淺灰色右眼,該不會是什么變種人吧……
胡思亂想可以沖淡尿意,吳遠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屋外微露的晨光,就像給他解鎖一樣,讓他蹭地彈開了癱軟一晚的四肢。
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沖進衛(wèi)生間放水,第二件事就是去魔鬼城拿手機。
魔鬼城的天還暗著,不過月亮已經(jīng)下去,青灰的天色些許泛白,狂歡了一夜的鬼嘯風吟仍意猶未盡,不愿散去。
刺骨的寒意讓吳遠直打顫,牙齒也不住地磕著,手機還躺在昨天掉落的地方,撿起來發(fā)現(xiàn)收到一條短信,發(fā)件人是4個星號,他知道是誰。
“昨晚休息的怎么樣?”
不好!
吳遠在手機里輸著,拇指懸在了“發(fā)送”按鈕上,他想了想又把句子刪掉了。樂亦彤干嘛要問我昨晚睡的怎么樣?難道她知道我昨晚睡的不好?
吳遠決定裝個糊涂去探探她的用意,就在輸入框里打出:“你是誰?”然后點了發(fā)送。
回到公寓,他就收到了短信:
“你知道我是誰?!?p> 吳遠還想發(fā)個“不知道”,可他明知對方是樂亦彤,是讓吳遠這顆老鐵樹心動的女人,這回好不容易開了花,可別把人家給杠走,還是要好好說話。
“睡得很好,謝謝。”
吳遠當然是沒睡好的,被禁錮了一夜的身體在早晨重獲解放后咯咯作響,整個人也是無精打采,與徹夜失眠無異,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軟處,現(xiàn)在只有印聲知道他的這種情況。
他傳出短信,心跳微微加快,坐立不安地等著回信,可是卻再也沒收到來自4個星號的短信。
吳遠失落極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合適,讓她不再回信。
他在屋里漫無目的地轉(zhuǎn)悠,等著可能再也收不到的回信。
忽然望見門口半開的門縫,昨天有個胖小賊來他家偷東西,把電子鎖給弄壞了,從那時起門就再沒關上過。
吳遠有些后怕,電腦、硬盤、全部的數(shù)碼家當現(xiàn)在都被他從公司搬回了家,昨天傍晚他正在戈壁中的魔鬼城里感受孤獨呢,要是回來發(fā)現(xiàn)裝滿照片的5TB硬盤不見了,這可真會叫他崩潰的。
他不想修鎖,因為他現(xiàn)在回家根本不用開門。
門后有個防盜門鏈,吳遠扣上后又挪來一個床頭柜抵住門,這“鎖”就算修好了。
當務之急是把硬盤中的照片轉(zhuǎn)到手機里,方便他隨時調(diào)取,隨時移動。
剛坐下準備開始傳照片,手機來電的震動幾乎讓吳遠從椅子上彈起來,慌忙打開,發(fā)現(xiàn)不是4個星號,而是一串普通的手機號,是誰呢?快遞?推銷?騷擾?詐騙?
不論是誰,吳遠都只希望是她。
“喂,你好。”
他接通電話,緊張又期待聽到那個冰冷的女聲。
“喂——喂?喂——說話!”說話的是一個男人,吳遠覺得這聲音和語調(diào)有些久違。
“喂?我聽得見,你說。”吳遠以為是信號不好,站到窗邊拉開窗。
“喂——唉——吳遠吶——喂?”對方依舊在喂喂啊啊的,好像還是聽不見。
聽到對方那句“吳遠吶”,他一下意識到這是誰的聲音,馬上就咧嘴笑了出來。
“印聲!你別跟我裝!”
那是他的好死黨,大學畢業(yè)后就消失了5年的印聲。
“喲呵,被發(fā)現(xiàn)啦?”
“全世界就你非要在我名字后面加個‘吶’。”
對面?zhèn)鱽硭拭髁恋男β暋?p> 作為大學四年的難兄難弟,印聲的笑能讓吳遠定心,只要這笑聲還在,天大的事塌下來,他倆都能一起頂住。
不過這笑聲的主人音訊全無了五年,今天卻突然找上門來。
————
找你來要推薦票了!
華小晏
睡得好才能玩得好,祝大家夜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