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小孩子的心思難猜。
張口就是個殺字,行醉汗顏,聽見阮清淵繼續(xù)道:“殺她,并不只是因為她對明在下了狠手,而是她看見你了?!?p> 他本來確實只是想小小懲治一下那個奶娘,所以才想讓行醉自己看著辦,可就是在行醉回他話的時候,他看見了窗戶外隱現(xiàn)的人影。那身高頭飾面部輪廓,可不就是去而復(fù)返的奶娘?
所以,當行醉再一次問他是幾個意思的時候,他直接說了殺。
畢竟,死人才不會再開口說話。
行醉怔了怔,沒想到阮清淵顧及的點在這里,不過旋即反應(yīng)過來,出了房門。
——這下子,晚上沒有人給明在喂奶了。
阮清淵抿了抿唇,隨后伸手,利索地點了睡穴。這樣,就不會餓醒了吧?
轉(zhuǎn)身,在房間里的椅子上坐下,炭火燃的正旺,夜里的風也旺,刮的花窗砰砰作響。
翌日,阮府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情。阮清深的奶娘死了,死在自己的房間里,毫無預(yù)兆。
眾人趕過去看的時候,奶娘跟睡著一般無二,不過確實沒有了氣息,阮山河當即遣了大夫過去看,卻一點沒看出所以然,這讓阮府上下多多少少有些恐慌,也不知是誰說起來昨晚上看見了阮武二夫人來跟奶娘起了口角,一時間大家看二夫人馬月言的神色都變得不同。
馬氏有口說不出,嚷著人死與她無關(guān),誰料坐在上座的阮山河突然神色一變,問一邊的沈貴:“明娃在哪里?”
奶娘死了,昨晚可是她帶著明在的。
然而沈貴還沒來得及回答,人群里一抹纖瘦的身影便率先站了出來。
“祖父,明在沒事?!笔侨钋鍦Y,少年撥開擋著他的人,徑直走到阮山河面前,“昨夜我回到自己的苑子,還沒有歇下,奶娘就抱著明在過來了,說明在哭鬧得厲害,許是害怕,所以帶來給我了?!?p> 阮山河松了口氣。
“葬了吧?!比钌胶悠鹕?,看也沒再看一眼其他人,“沈貴,趕緊再給明在找個靠譜點的奶娘。”
“不用了祖父,我自己找。”阮家的人,他并不相信,可是他也說不清,為什么要對那個女嬰如此上心。
阮山河似是有些意外,不過也沒多問,吩咐沈貴趕緊將丫鬟小廝派過去給阮清淵過目,出門找奶娘的時候可以有人跟著。
阮清淵不愿,卻想起昨天后半夜行醉過來跟他說的一番話。
“人已經(jīng)死了。”
“其實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殺人的?我可以知道嗎?”
鬼葫蘆酒過半壺,殺人無形。早已不是秘密,可是卻沒有人知道為何死于他手下的人,能夠不留一絲特征。
“我用銀針殺人,卻不同于一般銀針。它細而短,通過rt進入人的心房,能片刻腐蝕心包進而腐蝕整顆心,劇毒貫穿,必死無疑?!?p> “為何要通過rt?”
“針孔不易被發(fā)現(xiàn)且近心?!?p> “為何要飲酒半壺?”
然而,行醉卻不愿意說了,阮清淵也沒再強求,卻看見行醉十分認真地凝著他,道,“小公子,有些話,行醉得說在前面。你在幽臺長大,別人或許不知,我卻知道那里的水深火熱??墒浅鰜碇?,你遇到的,并不會比幽臺好多少。我這樣說,你可能不解,但是你還有十三年,這十三年里,你不會像在幽臺一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習武,一個人受罰,因成大事者,靠的絕不是一人之力?!?p> 所以,他大概知道,行醉對現(xiàn)在的他,滿意——卻也止于滿意,很多東西,他可能還沒有參透。
于是,今天阮山河要給他送丫鬟小廝,他沒再拒絕,因為他意識到,偌大的阮府,他了解的只是這些丫鬟小廝知道的皮毛。
回梅花苑。
行醉已經(jīng)候著了,還在他的房間里。
不過,多了一個婦人。
“這是早晨我去找的新的奶娘,姓劉,自己也剛剛生產(chǎn),奶水充裕,性子也好,小公子看看?!?p> 劉氏看見阮清淵,想行個禮,然而阮清淵擺擺手,指了指她懷里的明在:“照顧著她就行?!?p> 看起來還不錯,剛剛行醉說什么?“她也剛剛生過孩子么?”
“第三胎了?!眲⑹系恼煞蚴侨畛歉T此庝伒漠敿业?,夫家有些錢,又是開藥鋪的,所以有錢養(yǎng),也有本事顧著身體,因此劉氏即便年過三十,氣色也不輸。
“也是個女孩子嗎?”阮清淵問劉氏。
“回四公子的話,是個姑娘。”
“那正好,梅花苑的偏苑閑置著,奶娘就在那里住下,帶著那個女孩子吧,明在可以有個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