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夢(mèng)

　　夜，終于淹沒了人間最后一縷光，抱擁著疲憊的人們，沉沉的睡去了。

　　西天外，一抹眉月如鉤，鉤痛了相思，鉤痛了離愁，鉤痛了愛人的心頭。

　　不知何時(shí)，外婆已打起呼嚕進(jìn)入了夢(mèng)鄉(xiāng)，時(shí)而幾聲囈語，臉上浮著可愛的笑。

　　也許，這一刻，她是最快樂的吧！

　　落汐幫她掖了掖被子，望著外婆臉上久久停留的笑容，胸口不禁泛起一絲暖意。曾經(jīng)那些苦難的日子，如今思憶，又多么令人懷念?。∮浀脧那?，外婆也總是像現(xiàn)在這樣，摸著小汐的手，在床沿輕唱著兒歌。雖然那些歌，小時(shí)候的落汐從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每當(dāng)外婆哼起，在她幼小的心靈深處總會(huì)感受到一種無法言表的平靜和溫暖，也總能讓她幸福的臉上掛著笑地進(jìn)入夢(mèng)鄉(xiāng)。就像現(xiàn)在眼前的外婆。

　　這一刻，落汐的心甚至慰藉于外婆已病到分不出夢(mèng)與現(xiàn)實(shí)。這或許也是一種幸福吧，因?yàn)閴?mèng)可以令她笑，現(xiàn)實(shí)只會(huì)讓她的雙眼布滿淚水。外婆一生坎坷，年輕時(shí)嫁過三個(gè)男人都早早的死了，她也因此落個(gè)“克夫”惡名，受人指背。她與三個(gè)男人一共育有三子兩女，三個(gè)兒子因同母異父素來心有嫌隙，兩個(gè)女兒又嫁的遠(yuǎn)，自命多舛，無心無力。所以，自從子女們各自成家以后，外婆就一直孤零零生活，鮮有人顧，病了以后子女們更是諱之不及。

　　這或許就是外婆的宿命，好人總是這樣的，甘愿付出，甘愿背負(fù)，甘愿孤苦……

　　落汐躺回了床上，久久無法入眠，她在想著小時(shí)候，想著跟外婆那些開心的日子，想著那朵其實(shí)是從路上撿來的小紅花，不禁笑了。夢(mèng)中的外婆也笑了。

　　這一瞬，落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看到了那個(gè)扎著馬尾辮在路口張望的小女孩，衣衫粗破，光著小腳丫，開心的笑，開心的跳。她多想把那個(gè)小女孩緊緊抱在懷中，多想去親親她的小臉。

　　夜終于深了，窗外微風(fēng)輕拂，秋蟲低鳴，像是在演奏一場(chǎng)夢(mèng)的樂章。

　　只是，在這場(chǎng)落汐與外婆共同的夢(mèng)里，有笑容，有苦難，有甜蜜，也有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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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外婆，你看，這是我捏的小面豬兒，可愛吧！”

　　“嗯嗯，可愛，就跟我的小汐一樣可愛呢！”

　　“外婆……外婆，我今天搶著干活，老師表?yè)P(yáng)我啦……”

　　“嗯，小汐好乖……越來越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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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我想媽媽……嗚嗚……我想媽媽……”

　　“小汐乖……小汐不哭啊……等寒假了……外婆就帶你去看媽媽，外婆還要給你買新鞋子……我們?nèi)プ笃嚒?p>　　“啊！血……血……來人啊……小汐……小汐……你的手腕怎么了……來人啊……救命啊……小汐……你別嚇外婆啊……來人啊……”

　　“嗚嗚……他們罵我是沒爸沒媽的孩子……他們罵我是沒人要的孩子……我不是沒人要的孩子……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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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你怎么到這兒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等我嗎……這么大冷的天……”

　　“沒事兒，外婆不冷，外婆就是想你，想來接你……”

　　“外婆，你看，這是我從廣東給你買的糕點(diǎn)，可好吃了，還有你最喜歡的紅棉襖……”

　　“傻孩子……干嘛浪費(fèi)錢哦……你走那么老遠(yuǎn)……背起多累啊……外婆在家有吃的有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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