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憐一直以為,她這輩子除了讓阿姐能回來,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可以嫁給沈涼了。
曾經(jīng)她幻想過很多,嫁給沈涼后她的生活會是什么樣的光景,是平平淡淡,但是很幸福美滿的過完一生,抑或是生活之中充
滿著各種各樣的驚喜和樂趣,甚至他們成親后一年或者兩年后會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總之她所有幻想的,是她嫁給沈涼后會開心快樂。
阿姐也是如此想的。
可是后來她和沈涼之間漸行漸遠,他無法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對她越來越失望。而她依舊是把嫁給他當(dāng)成自己的愿望,她為此可以付出一切,她是朧月城城主,她本應(yīng)該負起作為一個城主的責(zé)任,可是為了嫁給沈涼,她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城民,把朧月城這個爛攤子扔給了楚荀,自己只身一人嫁到瀟雨城中。
沈涼能給她的,不過是一個夫人的身份,但僅僅是為了這個冷冰冰的身份,她也義無反顧。
她如愿以償,嫁到了瀟雨城,成為了沈涼的夫人。成親那日,沈涼沒有虧待了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迎她入城。她以為她會很開心,她穿著一身喜服,蓋著蓋頭,可是蓋頭下的她,竟然是沒有笑容的。
嫁給沈涼,她竟然一點都不開心。
所以她半路丟掉了那枚沈涼交給她的玉佩,哪怕那枚玉佩她曾經(jīng)視若生命,哪怕那時沈涼交給她的獨一無二的禮物。
如果沒有發(fā)生后來那些事,她可能會把城主之位徹底交給楚荀,在沈涼給她的偏院中冷清過完自己的一生,也或許她能成功喚醒阿姐,這樣她的偏院里還可以有另一個“人”來陪她。
可她沒有想到,所有丟失了魂魄的女子,瀟雨城中發(fā)生的這種事是因為她才發(fā)生的。
她不知情時,可以毫不猶豫地說這件事不是她所為,哪怕所有人都指責(zé)她,她也不會認,可是知道真相以后,她已經(jīng)無法再挺起胸膛告訴他人,此事不是她所為。
她理應(yīng)負起所有的責(zé)任,因為這一切的起源,是她。
所以當(dāng)風(fēng)鏡思和容釋走后,她告訴沈涼,放棄她,就按照他所想的那樣做,由她來引出邪物,所有的一切由她親手了結(jié)。她一直是了解沈涼的,與其等他親口告訴她她必須要犧牲,倒不如在她徹底心碎之前主動提出這件事。
楚憐嫁給沈涼一個月后,楚憐作為一個罪人,來到了瀟雨城的地牢。
許是礙著她的身份,她在地牢中一切都還好,只是她來到地牢兩日后,除了風(fēng)鏡思過來與她聊了些話,沈涼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
直到第二日晚上,再過一日便是要“處置”她的日子,牢頭才點頭哈腰帶著沈涼出現(xiàn)在了她眼前。
沈涼揮退了牢頭,楚憐本就單獨在角落里的一間牢房,很安靜,牢頭走后便只剩了她和沈涼兩個人,兩人相顧無言,一時間讓她頗有些難受和壓抑。
氣氛沉寂良久,沈涼才把溫和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他一直是很溫和的,他的目光落在牢房中,輕輕嘆道:“憐兒,對不起。”
楚憐一怔。
半晌她冷冷清清地笑了一聲,走到他面前,冰冷的眸光直視著他:“你對不起我什么?你沒錯,錯的是我?!?p> 沈涼面色不變,語氣依舊是溫柔的像一道輕風(fēng):“憐兒,你不用對我如此態(tài)度。我早就說過,你做的那些人偶,你所做的那些事,早晚會出錯的?!?p> 又是這種話。
楚憐冷冷地笑出聲來,她緊緊看著沈涼,漆黑的眼瞳仿佛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從沈涼知道她的傀儡術(shù)用來做什么以后,他就一直在對她說這種話。
“如果你來只是想說這種話,”楚憐淡淡道,“請你回去吧?!?p> 沈涼微微苦笑。他一直知道,驕傲如楚憐,她不愿意聽他否認她所做的一切,她越是驕傲,越是堅定著她的一切,他就越是覺得抓不住她,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她有了屬于自己的世界。
可是那個世界中,并沒有他沈涼。
所以他一直勸她放棄她做的那一切,哪怕她厭棄他說的那些話。
楚憐一直是很美的,她生的艷麗,眼角眉梢之間極有風(fēng)情,可就是短短兩日牢房生活,她的臉蒼白了很多,白色單薄的囚服穿在她身上,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沈涼的心尖驀然疼了起來。
他想伸出手抱一抱楚憐,可是隔著一道牢門,她冷情決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只覺得呼吸艱難,怎么也抬不起手。
最終沈涼在袖中拿出幾張符篆遞到楚憐面前,低聲道:“明日它出現(xiàn)時,貼在它胸口?!?p> 楚憐看著那幾張符篆,接過來嘲諷道:“為這種事的話,早說不就好了。”
“憐兒?!鄙驔龀谅暫八?。
楚憐細細收好了符篆,挑眉道:“這東西效果如何?”
“顧流端給的,”沈涼道,“他是國師,做的東西向來不會出錯?!?p> 楚憐勾起唇,蒼白的臉上綻開一抹微笑:“好。”
既然由她而起,那么這一切,就由她來結(jié)束吧。
沈涼點點頭,他猶豫許久,竟是緩緩握住了楚憐冰涼的手。
楚憐的眼瞳深處閃過一絲訝然,溫?zé)岬挠|感自手背源源不斷地傳來,沈涼在她耳畔輕聲道:“憐兒,此事過后,我們好好的,可以嗎?”
楚憐的心微微觸動。她曾經(jīng)想過的一切,或許馬上就要成真了。
可她只是猶豫了一瞬,只一瞬她便堅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注視著沈涼的眼眸,露出了她許久以來從沒有綻放出來的盈盈淺笑。
那笑美的驚艷,可是沈涼卻覺得,或許他真的要徹底抓不住楚憐了。
“沈涼,所有的一切,很快就可以結(jié)束了?!背z淺笑道。
她想了很久,終于還是覺得,所有曾經(jīng)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錯誤,既然是錯誤,就應(yīng)該結(jié)束。
情路坎坷,她在這條路上傷痕累累,明明已經(jīng)走到了她想要到達的地方,可是渾身傷痕的她,已經(jīng)堅持不下去了。
陸清緋
唉,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