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今天的清源門夜晚,有些冷清,墨洛凡從清耀峰下來,遇到的巡邏弟子倒是沒什么異常,只是多了些新面孔,為首的弟子只是向他解釋說,最近妖魔突然多了很多,所以巡邏弟子也增加了不少。
他本來有些疑惑,但看到竹汎后,疑惑全然消失,竹汎將手背在身后對他笑著:“掌門,你終于回來,師尊可發(fā)了好大的火,誰勸都不聽呢?!?p> 沒人看到,他背后背著的手腕上,指甲已經(jīng)陷了進去。
“師兄?”墨洛凡有些疑惑,他已發(fā)現(xiàn)了自己魔族的身份,怎會如此?難道那也是一場夢,那樣到也好,畢竟怎么也解釋不出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魔族的戰(zhàn)場上。
“嗯,來了。”
竹汎與他肩并肩前行,一路上有說有笑,快出清耀峰時,竹汎提議讓他先去竹林里逮只小靈獸哄哄莫筱嵐,墨洛凡想著到也是這個道理,便跟著他去了竹林。
一入竹林,輕輕鈴鐺聲響起,像是無數(shù)雙眼睛一樣看著他們。
“洛凡,快跑!”遠處傳來竹靈的聲音,她拼命的向他們跑來,口中大喊道:“洛凡,快跑,別過來,修真界已經(jīng)知道你是魔尊之事,這里是陷阱,快跑!”
墨洛凡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后的竹汎用力一推,將他推進了竹林最空曠之地,這里簡直就像是個法陣一般。
他一入陣,地下的咒語法陣立馬顯出原型,青色的法陣撐起結(jié)界,困住里面的人。
“竹靈,你做什么,我們的計劃差一點……”
啪——
一計響聲的巴掌打在竹汎的臉上,他的臉立馬出現(xiàn)一個紅紅的手掌印,他捂著臉,目光呆滯:“他是魔族。”
“可他也是我們的家人啊,十幾年的親情難道比不過一個身份嗎?”
“魔頭,你已無處可逃。”
三大掌門從東西北面出來,手中都各自拿著自己的門派法器,慕清雪從南邊出現(xiàn),漂浮在他手中的是清玄與清靈的峰主令,掌門尚君從空中落下,金色的掌門令顯得熠熠奪目。
由此可見這個結(jié)界之強大,即使是身為魔尊的他也不一定能安然無恙的逃出去。
清靈水榭內(nèi),花若若和慕清雪不想去參加那次戰(zhàn)斗,便留在清靈峰照顧昏迷不醒的莫筱嵐,她臉上的傷幾乎是痊愈了,可這身上的傷卻不停的在惡化。
“咳咳?!贝采系娜丝人粤藘陕暎怕龔堥_眼睛。
“藍丫頭,你醒了?”
“雪丫頭?你回來了?”莫筱嵐撐著受傷的身體坐了起來:“你怎么回來了,找到師兄了?”
“不僅找到了師父,尚君掌門也回來了?!彼∧銔沟氖?,笑的彎彎的眼睛里溜出淚水:“你放心,今天過后,我們再也不用擔心受怕了,我們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p> “什么意思?”
“掌門在清源竹林布好了天羅地網(wǎng),只等墨初自己落入陷阱。”花若若道:“而今天,他來了?!?p> “不是的?!蹦銔狗蠢∧角逖┑氖郑骸安皇沁@樣的,所有的一切和原著不一樣了,墨洛凡不壞,他一點都不壞,收服修真界一事,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身上的傷也和他沒有關(guān)系,他本來就想著,等哥哥回來,就把掌門之位歸還,他不壞,他不是原著的那個人,他不能死。”
天空中電閃雷鳴,黑云慢慢形成一團旋渦,伴隨著雷電。
“要來不及了?!被ㄈ羧艨粗炜盏淖兓骸罢崎T,要用煞神劍來處置墨初。”
煞神劍乃是誅神之劍,可殺神滅魔,此劍一出,必要有劍下亡靈才肯回鞘。
看著天空那黑壓壓的云朵,花若若仿佛魂魄都被吸走了一般,口中喃喃道:“煞神劍出,必有亡魂。”
墨洛凡被所有人使全靈力壓制著,無法掙脫,眼看尚君的煞神劍要成,他卻無可奈何。
“你們騙我!”竹汎被幾個弟子攔在結(jié)界外,眼睛死死盯著空中的人大喊道:“掌門,你答應(yīng)過我,只活抓,絕對不會傷他性命,掌門,你騙我,你騙我!”
尚君沒有回他的話,專心招著自己的劍,煞神劍要的靈力太多,他無法分心去照顧其他人。
“不要!”竹汎被幾個弟子壓在地上:“不要,對不起,洛凡,對不起?!?p> 雷電成劍型,一把由靈力組成的巨大劍刃出現(xiàn)在空中,他一聲嗬下,巨劍化成一股強大的靈力向墨洛凡飛去。
轟——
結(jié)界的薄弱處被砍出了一個口子,一道紫電光芒沖了進去。
“貴派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留有后招?!睅Z天閣閣主調(diào)侃道。
“等等?!蹦角屣L覺得那道光芒有些不太對勁,她的方向是煞神劍下!大喊道:“筱嵐,住手!”
空中橫空出世一雙冰藍色的鸞鳳羽翼,末端過度成為紫色,鳳尾亦如此,鳳身不做獸狀而是人身。
尚君的雙眼已因召喚煞神劍被靈力沖擊成了半失明狀況,他隱約覺得有人挺身阻止他,便聚齊剩下的所有靈力使出最后一擊。
莫筱嵐本就身負重傷,又強行迎戰(zhàn),身體已支撐不住,此刻招出鸞鳳真身是用燃燒生命為代價,直到最后,靈力透支,連玄天流光劍的劍身也維持不住,回到她的體內(nèi)。
與煞神劍硬碰硬是沒有用的,煞神劍出,必有亡魂。
于是,她張開了雙手,劍靈力穿過體內(nèi),不見血液,毀其生命,額間不再是那峰主印記,而變成了一朵五瓣花印記,花瓣消失,印在了漫天飛舞的羽毛上。
鸞鳳羽毛散落,被風吹散,翅膀消失不見,只剩一人緩緩從空中落下。
墨洛凡就這么看著她落下,就像以前一般,只要他遇到危險,師尊就會從天而降,像神明一般,于是他便想著,什么時候他也能從天而降,保護她。
伸出雙臂,擁神明入懷,可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塞了一般,說不出話,連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洛…凡……”莫筱嵐努力將頭靠進他的耳邊,用最后一絲力氣說道:“我愛你?!?p> 話畢,擾亂他心緒的耳畔呼吸消失了。
“師尊!”墨洛凡小聲喚了喚她的名字:“筱嵐?”
懷中的人再也沒有回過他。
在莫筱嵐擋劍的那一刻,慕清風就撤了自己那方的結(jié)界,他希望這最后關(guān)頭,墨洛凡可以去救她,可他忘了,他解放的只有雙手,并不是全部。
“師尊……”竹汎竹靈被放開,可他們沒有了斗爭的力量,軟弱的坐在地上。
著急趕來的慕清雪和花若若,也只得停在原地,目睹一切,花若若手中捧著的蓮花,漂浮空中,一片羽毛落在了上面。
轟——
一陣閃電劈下。
墨洛凡抱緊懷中的人,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師尊,打雷了,我害怕,你陪我說說話好嗎?”
兩人無名指上的指環(huán)微微發(fā)光,從手指剝離,漂浮在空中,化成一紙婚書。
婚書上,鶴立在‘墨洛凡’旁的‘莫筱嵐’三字化成塵埃消失,婚書也從中燃燒著,消失殆盡。
“不要!”墨洛凡伸手去抓,除了一些散亂的塵埃,便什么也也抓不到,好似不成來過一般。
他望著天空,苦笑著:“我當時是騙你的,我怎么會合離呢?我巴不得死了都有你為我守著,可是,為什么會變成真的了呢?”
“或許是這婚書太過于簡單,我們回去,辦一個更大的婚禮,我不想再管什么魔族與人類,我只想和你在一起?!?p> 他想起身,可有太多的東西束縛,使出全力突破,也傷了他半數(shù)真元。
“趁魔頭受傷,我們一起上,要他的命!”
墨洛凡的身后一瞬間出現(xiàn)鸞鳳翅膀,震飛周圍的人,他驚奇的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的異物,又轉(zhuǎn)頭看著懷中的人,將額頭搭在她的額頭上苦笑一聲。
天元燭魂劍出鞘,紅光照亮他的側(cè)臉,耳朵變得細長,眼瞳血紅,那一刻,他幾乎已經(jīng)沖破了八方玄魔道的第七層。
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到處都是血腥味,據(jù)說那一戰(zhàn)的血腥味飄得甚遠,幾乎遍布了整個修真界。
清耀山巔,血月來臨,墨洛凡身后都是血,但他懷中抱著的人卻滴血未沾,安靜的躺在他的懷中。
“帶我一起走,魔尊殿下。”身后,捧著藍色蓮花的花若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墨洛凡默許她的請愿,縱身一跳,入魔界。
待花若若入魔界后,清耀山巔盡毀,從此清源門再無通魔界之路。
血月中,停留在人間的鸞鳳羽毛,上面還印著一瓣花瓣,羽毛來到明帆手中,他抬頭看著這一輪血月。
還有一瓣羽毛,闖過層層云彩來到九天之上,落進‘她’的手中,望著繁星密布的云層下,她將羽毛拋了下去。
鬼界——
奈何橋的另一邊,許許多多鬼魂排著隊領(lǐng)能夠忘卻前塵了去愛恨情仇的湯藥。
“飲下孟婆湯,忘卻前塵舊夢,入六世輪回?!本馒櫯踔种械臏瑴芗儍?,凈得可以看到碗底的花紋。
“君孤鴻!”小白從奈何橋的另外一頭跑來,從獸身化成人身:“你要走?”
“嗯?!本馒欬c點頭道:“我本就是鬼魂,如今轉(zhuǎn)世只不過是遲了幾年罷了?!?p> 他想伸手再去觸碰一次他,手卻停在了半空中,收了回來:“北林,我們會在人間相遇嗎?”
“會吧?!毙“酌约呼W角的頭發(fā):“我會去找你的?!?p> 君孤鴻淡淡一笑:“來世,我若是個女子,你來娶我好嗎?”
不等冥北林說話,他便一口飲下手中的湯,或許是怕聽到他拒絕的聲音吧,眼睛一下子變得懵懂起來,幾乎失了神色一般,同前面的鬼魂一樣漂浮者,小白來到他的身邊,引導他向前走去。
“送君入輪回?!笨粗馒櫹г谳喕刂?,溟北林苦笑一聲:“算了吧,下輩子還是不要遇見我了吧?!?p> 皇城宮中——
“氣息已斷,回天乏術(shù)。”魘族長搖了搖頭:“這姑娘在死前本就身負重傷,如今被這煞神劍一劍斷命,老身也束手無策?!?p> “重傷?”墨洛凡楚了楚眉頭:“什么重傷?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尊上不知道嗎?”花若若抬頭看了他一眼,將莫筱嵐左臂的繃帶拆開,露出里面血肉,以及陰森森的白骨:“筱嵐身死前幾日是被仙客帶回清源門的,當時她全身是傷,身上沒有一塊好的地方,魔尊大人應(yīng)該看得出來吧,這是被啃食的傷痕?!?p> “所以……”花若若起身問道:“她身上的和你有關(guān)系嗎?”
“你這是什么口氣!”旁邊的侍衛(wèi)半抽出腰間的刀刃:“這人將魔尊害得這么慘,我們沒要她的命算對她仁慈的了?!?p> “你說什么!”墨洛凡一把抓住他的領(lǐng)子:“你再說一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侍衛(wèi)被嚇得結(jié)巴起來:“尊上,屬下們都是為了您啊,那女子就是當初將您推下懸崖,幾度害得您性命堪憂,如今又來誘惑于你,讓您對她百依百順,她這定是有不軌之心,所以我們才……”
聽到侍衛(wèi)的話后,他雙手顫抖著,被放開后,侍衛(wèi)一下子跪在地上全身發(fā)抖。
“都是我害了她?!蹦宸驳沧驳膩淼剿拇策叄肴克氖?,可滿身繃帶,他無法下手,只得單膝跪下,拉著她的衣袖,口頭一絲血腥,口吐一口鮮血后,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尊上!”魘族長扶住他的身體,翻開手腕,去探脈搏,頓時臉嚇得煞白:“魔尊,你,你。”
他立馬施針,阻止他那殘暴的想法。
“你就算是自殺也沒用!”花若若大吼一聲:“你的命在她救下你的時候,就不是你自己了,你覺得你死了能改變什么?不過就是又枉費了一條性命而已!”
“我活著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就是她啊?!蹦宸蔡撊醯膹堥_眼睛:“這個世界若沒有了她,我也沒有什么活下去的意義?!?p> “那好,那你就為了復活她,活下去啊?!?p> “若若姑娘?!濒|族長道:“莫姑娘魂魄已散,就算傾盡所有也只能聚起一魄,而這一魄沒有任何作用?!?p> “就算只有一絲希望,我也要去嘗試?!蹦宸财鹕?,坐在床沿邊:“若若醫(yī)師,告訴我,如何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