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門,原本還算平靜的氛圍已經被一地狼藉所替代。
哪怕宇文成烈派出的差役四處彈壓,依舊無法避免恐慌氣息的不斷蔓延??粗炜罩心巧珴稍絹碓降?,且不斷搖曳的陣法護罩。還算鎮(zhèn)定的人群徹底亂了!各司各衙,沒有修為的小吏們三五成群的圍住一個個招進來負責各項雜事的雜役,臉上掛著惡魔般的猙獰,不顧對方哭喊乞求,強行拔下了對方身上那身平時他們避之不及的粗麻衣衫,然后再逼對方穿上自己那身象征著官家威儀的官袍。他們想要活下去,聽說外面那位大人,要的,只是自己這些當差的命。他們在祈禱,那群如狼似虎的粗魯武官會放過這些雜役。
但是,衙門之內更多的還是這些平時拿著薪俸卻無所事事的吏官。所以,小吏和雜役的爭斗之后,便是一起又一起的吏官互毆,再然后,留下一地狼藉,以及幾具倒霉蛋的尸體,他們便開始到處搜尋自己的藏身之處。水井,樹叢,各個隱蔽的房間角落,甚至,還有那盛放黃湯之處.....
衙門正堂,大門早已被緊緊關閉,六根立柱支撐下的寬闊大廳,被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聲所充斥。兩百多民捕快差役聚集在了這里。對比這些已經開始雙腿顫抖的差役。大堂內里位置,則是另一層數十名略顯鎮(zhèn)定的武者,他們是宇文世家訓練出來的侍衛(wèi),雖然良莠不齊。但是依舊有著自己的一份驕傲在身。門閥武者,不可輕易露怯。
“少爺!發(fā)靈信吧!再不用,咱們就真的沒機會了!”
中年侍衛(wèi)看著自己手中陣盤上那越來越密集的裂紋,幾經躊躇,終于還是挪到了宇文成烈身旁,低聲開口。
宇文成烈坐在椅子上,原本還算英俊的面孔早已扭曲變形。額頭青筋根根暴起,兩眼通紅。
啪——
一陣脆響傳出,鐵木雕刻的椅子扶手應聲碎裂。宇文成烈渾身真氣一散,無力的癱靠在了椅背之上。閉上了雙目。
“發(fā)靈信吧!”
原本桀驁的語氣,早已散去,徒留下,滿口絕望。
中侍衛(wèi)聞言臉上大喜,連忙抓起了放在桌案上的那枚滿布靈紋的靈信,靈信早已滴上了宇文成烈的鮮血。所以侍衛(wèi)只是往其中渡入了一絲真氣。靈信激發(fā),化為了一道紫色流光,穿破頭頂的瓦蓋,直沖云霄而去。
看著靈信升空,中年侍衛(wèi)長舒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那已經灘成了一團的宇文成烈,雙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作為北地邊防重地,延康城周邊地區(qū)常年有朝廷各個世家派出的修士或者武者高手巡視,這種家族求救用靈信會自動選擇范圍內修為最高的修士前往。而以宇文世家派在這邊的修士質量來看,大概率會出現一個開竅境修士。憑借朝廷提供的飛梭,自己等人只要再堅持一刻鐘,一定能夠獲救。
但是,作為宇文家血脈子弟。宇文成烈被一個季家遺少逼到這種地步,以后,再進之路渺茫了。
想到這里,中年侍衛(wèi)眼珠亂轉。
“看來,此間事了,得另外再找一個主子了??!”
啪嗒——
場中,原本還在遙望著靈信升空砸出來的那個破洞的眾人聞聲望來。這一刻,所有人臉上,都升起了一抹難以掩飾的恐懼。
陣盤,碎了!
千河陣,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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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衙門之外,在最后一記天頂星拋石機拋出去的爆裂彈砸中之下,無人主持的陣法護罩憑借本能,終究無法繼續(xù)維持下午。仿佛戳破了一個脆弱的肥皂泡,無聲無息間,消散無形。
數十道弩箭爆裂彈收之不及,重重的砸落到了衙門庭院之中,一時間,煙塵暴起!
“停!”
正門處,伴隨著帶隊百戶的一聲大喝,負責操作軍械的軍官連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馬百戶!兩位大人尚未回來!要不,你負責維持外部防御。我?guī)藳_進去!”
被問到的馬百戶聞言點了點頭!
“眾親軍聽令!”
“在!”
“隨本官沖!”
“遵命!”
上百名身穿冰藍色袍服的軍官轟然應答,鐵甲抖動,刀刃出鞘,就這么絲毫不加掩飾的,朝著大門處沖了過去。在他們身后,數百名身穿黃色短衫的幫閑,同樣祭出了自己的兵刃。緊隨其后!
“同知大人允諾!一顆人頭!賞十兩紋銀!”
同一時間,相同的場景,在另外兩處著重進攻的方向,同時上演。
暗室部隊是為尋仇,帶來的幫閑,是為賞銀!不過不論如何,今日的知府衙門,都必將血流成河。
秦府抄家所得財物,盡數折算,四十萬兩紋銀。
殺足兩千人爾!但是這整個知府衙門之中,又怎么可能有兩千條人命可殺!
————
街道之上,季九三人各展身法,快速的向著知府衙門逼近!
天演過后的云煙仙行步,早已不再是之前的二品玄級身法。真論其玄奧程度,早已達到了二品之極,二品道級的程度。甚至已經隱約可以觸碰到三級。更不必說天演直接灌輸之下,季九對于其內意的理解,早已榛至圓滿。
所以,哪怕是季人立二人將自己的輕功施展到了極限,依然不能追上季九!
“少爺!陣破了!”
正沉浸在這種速度之中的季九猛地一驚,腳步停歇了下來!
呼吸之間,蕭正月和季人立兩人相繼趕到。
看了一眼遠處原本還清晰可見,此時卻已經消失無蹤的靈力護罩。季九嘴角扯起了一抹微笑。
“走!我們在那只有六百多名暗室軍官真正可用!陣破之下必定要分兵。為防不測,理應盡快趕往!”
說完,正要動身。一聲極盡囂張的大笑聲,滾滾傳來。
“哈哈哈!季同知何必如此匆忙,大家坐下來一起攀談一番,豈不快哉!”
季九三人循聲望去,不遠處一條巷口之中,十數道身穿邊軍制服的武者,緩緩走出。
為首一人身形彪悍,上身軍服胸口大敞,露出了一身古銅色的精煉皮膚。散亂的發(fā)髻之下,臉龐黝黑。
雙目微瞇,瞟了一眼對方衣領之上層次分明的五道銀線。季九面無表情。
“敢問是哪位旅帥,攔我季九去路!”
壯漢將官右手舞了舞那柄足有成人腦袋大小的玄鐵榔頭。
“逆望旅,林狂!”
“季大人見諒!都督大人之命,不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