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溫潤的聲音悄悄潛入夢鄉(xiāng)。
葉安安迷迷糊糊,半起身,揉揉眼睛,尋著聲音,看到一個儒雅少年。睡意瞬時散去,“季風(fēng)?你什么時候來的?”
眉角彎彎,綻放最真誠的笑容,宛如明媚陽光。
“剛剛。順道來看看你。”
“只是順道?”小臉一瞬間又垮了下來。
季風(fēng)看出了葉安安的失落,不自在的說:“想來看看你,順道來的督察府?!?p> “真的?不許騙我!”兩朵霞云悄悄爬上臉龐。
“自然是真的?!?p> 季風(fēng)揉揉葉安安一頭墨發(fā),溫柔似水。
“季風(fēng),你知道嗎?我最喜歡你的眼睛?!?p> “為什么?”
“因為,那里只有我一個人?!?p> 季風(fēng)稍愣,不知不覺耳垂微微發(fā)燙,害怕自己陷入進去,馬上轉(zhuǎn)移話題。
“昨日之事?”幾許擔(dān)憂,幾縷自責(zé),來時聽月一講訴,心驚動魄,可惜自己未能替她抵擋一切。
“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定是月一那個小丫頭多嘴,看我一會怎么罰她。
季風(fēng)眼中染上憂傷,嘴角帶有苦澀?!班拧!?p> 葉安安手觸摸著季風(fēng)嘴角,將其向上微微揚起,“你笑起來時最好看了?!?p> 季風(fēng)慢慢露出笑容,漾起好看的弧度,似水柔情的目光,靜靜看著眼前的人兒,萬物都柔和滋生。
從懷中掏出一支垂珠別月釵,“喜歡嗎?”
“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歡。”葉安安接過珠釵,手拂過精致的雕刻,白玉上有一安字,格外好看。
一時陽光微醺,灑落兩人身上,披上一襲金紗,兩目相望,時光荏苒,亦是很好。
日過西山,月懸空,長安街道熙熙攘攘,人流如織,耳旁不斷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遠處偶有幾聲馬廝長鳴。
這一日,閨閣中女子也無需耐住寂寞,三兩結(jié)伴,行于街道。手提一花燈,不知要尋哪家的翩翩公子。
“今日怎么這么熱鬧?”葉安安好奇問道。
“小姐,今日是七夕,傳說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
“七夕?那些女子為何人手提一燈籠?”
月一噗呲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女子提燈代表尚未出閣,并希望遇見自己有緣人,如果遇到心屬少年郎,就會將自己的燈籠贈予他?!?p> “原來是這樣。月一,我們也買一個!”說著,拉著月一跑到燈籠攤子前。
“小姐,這是想要送給季……”月一忍不住的調(diào)侃。
“也給你一個,好堵住你的嘴?!笔种心弥粋€牛郎織女的紅燈籠,又硬塞給月一一個差不多款式的紅燈籠。
“小姐,奴婢可沒有人送……”
“那你不要?”轉(zhuǎn)手,又將燈籠欲要收回來。
“別啊,小姐,奴婢沒人送,自己收著也挺好的,這紅燈籠挺好看的?!笨慈~安安要收回去,月一扁著嘴,又不情不愿的緊握著燈籠柄。
“你??!”不禁想去捏捏月一可愛的小臉蛋。
“小姐,季公子約定地點可是這?”見小姐蠢蠢欲動的魔爪,連忙轉(zhuǎn)移葉安安的視線。
“好像吧?!比~安安有些不太確定,臨走前囑咐戌時三刻此處尋他,這早已過了時辰,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小姐,你快看!是季公子?!痹乱慌d奮的指向橋上。
葉安安順著指的方向看去,橋上有一少年,白衣飄飄。
“快點?!比~安安拉著月一的手閃過來來往往的行人,朝橋上跑去。
“慢些。”季風(fēng)溫和的笑笑。
“等多久了?我不太熟悉街道,來晚了。”葉安安一臉愧疚的看著季風(fēng)。
“無妨,我也剛到?!奔撅L(fēng)將葉安安額頭前碎發(fā)輕輕向兩邊攏去??吹桨l(fā)髻上別著的珠釵,笑容更甚。
貼身小廝站在季風(fēng)身后,不滿的小聲抱怨道:“葉小姐,你再來晚些,奴才我都快被這風(fēng)吹干了?!?p> 葉安安一驚,望著季風(fēng),泛紅臉頰?!皩Σ黄稹?p> “你我之間,不必?!闭f著,牽起她的手,“走,帶你去一個地方?!?p> 葉安安受寵若驚的點點頭。感受著手掌之間傳來的溫度,渾身酥酥麻麻,這是,他對自己第一次這么主動。
“照顧好月一?!彼ο乱痪湓挘е~安安飛身上馬,馳騁而去。
“公子!我還在這呢!”小廝大喊,你怎能拋下小人?唉,在公子心中恐怕只有那位葉小姐了。
葉安安聽道呼喊,抬頭道:“那人倒是有趣?!?p> “有趣?安兒帶走可歡喜?”
“不了,我有月一就夠了,他還是比較適合跟著你?!?p> “讓安兒不喜歡,我要他作甚?”
葉安安靜靜臥在季風(fēng)懷里,吃吃笑出聲,不知那小廝聽到他心心念念的公子說出這話有什么感想,倒有些同情他了。
一路疾馳,飛奔到東城半行山,山不高,山腰有一座寺廟,廟中有一棵百年老樹,虬枝盤旋,枝繁葉茂。
不同于其他的是,樹枝上掛滿紅絲帶,帶子系著古木掛牌。紅帶飄揚,木牌作響。許許多多信男信女于樹下虔誠祈禱,倒也熱鬧。
“來?!奔撅L(fēng)率先下馬,伸出手牽著葉安安的手幫她下馬。
“這是什么樹?那個木牌又有何用?”葉安安望著掛滿枝椏的木牌充滿好奇。
“天樹,將自己想求的寫在木牌上,掛在樹枝上,便可實現(xiàn)愿望?!?p> 葉安安凝視著季風(fēng)完美無瑕的側(cè)臉,戲謔說:“季風(fēng),何時信鬼神了?”
季風(fēng)低頭,注視著葉安安,眼底閃過太多的情感,一板一眼的說:“不是信,只不過讓自己有個念頭罷了?!?p> “信信也無妨,那我們也去寫吧?!比~安安直覺季風(fēng)身上散發(fā)著解不開的憂愁,是她琢磨不透的。拉著季風(fēng)快走到廟門前一小攤,想轉(zhuǎn)移他的目光。
“施主,有何所求?”小和尚雙手合十真誠的問道。
葉安安如實回答:“求我所思所想?!?p> “阿彌陀佛?!毙『蜕心闷饍擅赌九品诺饺~安安面前。
“施主,將心中所求或所念之人寫在木牌,掛在樹枝上,佛祖自然能夠看到?!?p> “嗯。謝謝了。”
“阿彌陀佛?!?p> 待兩人寫好后,葉安安用紅繩緊緊系牢,握著一枚木牌虔誠的在樹下祈禱,雖說她也不信鬼神之說,但,于此事,信信也無妨。
“季風(fēng),你寫的是什么?”
“秘密?!奔撅L(fēng)神秘一笑,將木牌緊緊攥在手中。
葉安安輕哼,一臉自信的說:“不告訴我,我也能猜出你寫的是什么!”
季風(fēng)笑而不語,靜靜看著苦思冥想的葉安安。
“你真不給我看看,就看一眼,就一眼!”手扯著他的衣袖,伸出一根指頭,發(fā)誓般承諾。
季風(fēng)笑著搖搖頭。始終不肯退讓。
葉安安突然恍然大悟的說:“我知道了,肯定與我有關(guān),你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季風(fēng),想瞧出他一點神色變化。
觀察許久,都沒有一丁點的變化,氣餒的說:“好吧,季風(fēng),把木牌掛在最高處,這樣,佛祖就能第一個看到的?!?p> 季風(fēng)溫溫柔柔的摸摸她的頭梢,莞爾一笑,“好?!?p> 拿著木牌,飛身至樹尖,月光皎潔,一白衣少年,懸浮空中,墨發(fā)如絲,引人側(cè)目,趁著月光,小心翼翼將葉安安的木牌翻過來,上面只有一句話,“可不可以讓季風(fēng)多喜歡葉安安一點點?”霎時,心微微顫抖,緊緊的將木牌系于樹枝頭。
隨后飛身而下,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詢問:“這樣可好?”
“甚好。”葉安安望著樹頭最凸出的兩枚木牌,心像吃了蜜一般甜。
稍作停留,季風(fēng)帶著葉安安策馬離開。
哪有什么天樹,不過是他信口胡說,那是一棵姻緣樹,看到的也不是佛祖,是月老。求的不過是一念想。
若那個人與葉安安緣分盡了,自己愿放下一切,與她天涯海角,不問世事。
寥寥幾句,癡念也好,做夢也罷。他都甘之如始。
殊不知,在他們離開的一剎那,一陣風(fēng)刮過姻緣樹,不大不小,正正好好折斷樹頭那樹枝,兩枚木牌,隨著風(fēng),卷落遠方,陷入土壤。
原來掛的最高,月老真的會第一個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