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
庾獻的聲音都被露兒搖的破碎了。
好不容易等露兒從激動中緩過神來,庾獻已經(jīng)虛汗淌了一身。
他衰弱不堪的扶住床頭,有氣無力的問道,“怎么回事?”
露兒眼淚唰的就流下來了。
“還好換你了!姐姐都絕食好幾天了!每日只能強行灌點參湯,你要是再不來,她就不行了?!?p> “絕、絕食?”
庾獻先是一怔,接著氣的渾身發(fā)抖。
他總算明白自己這副樣子是怎么回事了!
庾獻氣的捶床,“快、快給我拿飯來!”
小拳頭無力的在床上敲了兩下,就開始眼冒金星。
庾獻實在無力吐槽了。
露兒高興的一邊哭一邊讓人取來豐盛的飯食。
庾獻瞥了一眼,就知道這小丫頭不是會照顧人的。
送上來的東西,不是大魚就是大肉,根本就不適合庾獻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
庾獻只得自己吩咐道,“這些太油膩,去熬點粥來!再去給我取點蜂蜜水!”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補充點能量,恢復(fù)下精神。
露兒聽了急忙說道,“我親自去吧!別人我不放心!”
等到小丫頭飛跑出去,庾獻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真是造孽??!
庾獻本就虛弱,又急怒攻心,整個人狀態(tài)更是不堪。
隨著大量的汗水滲出,董白的身體以可以察覺的速度,急劇衰弱下去。
庾獻正慌著,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那個寶匣。
當初董白的壽數(shù)虧損,都能夠從木匣的元氣中汲取生機,那此時此刻,能否起到效果呢?
這個念頭一起,庾獻就再也坐不住了。
若說“不足”,董白此時的狀態(tài)恐怕已經(jīng)“不足”到了極致,就連性命都岌岌可危了。
如果自己的猜想沒錯,必然會有效果。
庾獻此時求生欲已經(jīng)到了極點,自然不會猶豫。
他張開嘴巴,勉強催動法力,將寶匣從肝臟的竅穴中祭出。
隨著法訣掐動,那寶匣從庾獻口中飛出,隨后就懸浮在空中,不停的翻滾。
庾獻仔細打量了一番。
以庾獻目力所見,這雖是頂級的木屬性材料,但卻古樸內(nèi)斂,不露絲毫氣息。
看上去,甚至遠遠不如那些尋常的木屬性材料。
庾獻卻不敢小視這寶貝,他注視著木匣,口中以卜子夏傳授的特殊音符默默頌?zāi)畹溃疤?、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隨著音符顫動,那木匣上的十個紋理,依次被點亮。
接著,那不斷翻轉(zhuǎn)寶匣忽然定住,懸浮在庾獻上方,隨后一道烏光一閃,許多活力充沛的元氣從那寶匣口中傾瀉而出。
庾獻連忙運轉(zhuǎn)法訣,接引這些元氣。
這些元氣侵潤著董白的身軀,輕而易舉的沒入其中。庾獻只覺得像是浸泡在暖暖的溫泉中一樣,舒服的想要呻吟。
這些元氣之中果然包含著活潑潑的生命力,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緩慢修補著董白過度消耗的肉身。
隨著元氣開始修補董白的身體,庾獻胃中那種火辣辣的感覺首先慢慢消失,接著頭暈?zāi)垦5母杏X消散不少,腦海處也一絲絲的清涼。
庾獻大喜過望,剛把身子往寶匣口湊上一湊,打算加快下恢復(fù)速度。
就見那木匣上傾瀉而出的光芒暗淡下來。
庾獻不由皺眉,怎么持續(xù)時間這么短?
他正要好奇的將那寶匣收回來,就見那寶匣上烏光再次一閃,許多元氣再次傾瀉而出。
庾獻既是疑惑,又有些欣喜。
在這源源不絕的元氣修補下,董白的這具身體總算是恢復(fù)了少許活力。
庾獻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這時候饑腸轆轆的感覺開始明顯起來。
庾獻微微內(nèi)視,就見那些本已經(jīng)衰竭的五臟六腑,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旺盛的活力。
每一個都在強而有力的蠕動著。
庾獻將那寶匣一口吞下,接下大笑道,“來人,快把之前那些大魚大肉都給我端上來,我可要好好的補一補?!?p> 外面的人聽了,趕緊再去將飯菜傳來。
庾獻吃了一會兒,想起一事,“對了,讓人去告訴露兒,不必再煮粥了。小爺、額,小姐姐現(xiàn)在身體好的很。”
庾獻謔笑著說完,外面服侍的侍女趕緊應(yīng)聲而去。
庾獻則繼續(xù)大吃大喝起來。
庾獻吃了一會兒
忽然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庾獻皺眉向門口望去。
接著,就見一個侍女臉色煞白的沖了進來,“主、主君,露兒、露兒她不行了?!?p> “什么?!”
庾獻手中的碗當啷落地,摔的粉碎。
他霍然站起身來,臉色慘白的大喝道,“你說什么?”
那侍女惶惶道,“露兒妹妹暈倒在后廚那里,整個人……,身子都快涼了。”
庾獻臉色雪白,踉蹌的后退一步,整個世界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那個小丫頭雖然是董白的小探子,卻帶給了庾獻許多的歡笑。
庾獻把她當成妹妹一樣,喜愛不已。
而如今……
庾獻幾乎不用猜測,就感受到了一種本能的恐怖。
她……
庾獻心中一瞬間有了一個念頭,她就是那個“有余”!
損有余而補不足。
損有余而補不足。
庾獻的身體顫抖起來,整個人仿佛被浸泡在冰水里。
他那原本饑腸轆轆的肚腹,一陣翻騰,接著“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庾獻看著那嘔吐出來的東西,情不自禁地的驚恐后退了一步。
他吃的哪是食物,這是露兒的一條命啊。
庾獻聲音干澀顫抖的說道,“帶、帶我去見她!”
庾獻在許多侍女的攙扶擁簇之下,來到了停放露兒尸身的地方。
小丫頭躺在冰涼的地上,稚氣可愛的小臉上,帶著一絲迷惑。
庾獻心中劇烈的疼痛。
如同撕心裂肺一般。
他的腳下一軟,竟踉蹌坐倒在地。
無論他如何勸自己這并不是真實,然而心中那仿佛饑餓一般的空蕩蕩感覺,卻如同瘋了一樣折磨著他。
“露兒?!?p> “露兒啊——”
庾獻大哭出聲,像一只獨行的荒狼一樣哀嚎起來。
就在不久前,他還得意洋洋,自以為是的揚言。
——“沒有任何人的心,是徹底的荒漠……”
——“只要找到她內(nèi)心中最柔軟在意的事情,那自己就能給她狠狠的一擊……”
——“哪怕一些無關(guān)己身的事情,也足以讓人痛徹心扉……”
而這得意洋洋的庾獻。
還沒有對器魂少女展開報復(fù),就狩獵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