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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江湖行

第八十二章:夢與現(xiàn)實

一曲江湖行 墨道鳴 3609 2019-02-16 17:44:28

  張靈均盤腿而坐,安詳?shù)拈]上雙眼,此刻,他已經(jīng)感應(yīng)不到了疼痛,獨有的,卻是來自精神上的沉思。

  他正在經(jīng)歷著一段記憶,奇怪的是,這段記憶看起來無比真實,仿佛是真實存在過一般。

  原先被王也道長操縱的火焰以及雷電等異象,也皆然消失不見,此刻的他,也已經(jīng)現(xiàn)身,就站立在張靈均的面前,靜靜地矗立著。

  良久,他看到張靈均時而痛苦、時而安詳?shù)纳駪B(tài),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暗暗道:“這…這究竟是為何?為何我的奇門遁甲之術(shù)與他能夠引起共鳴?此處經(jīng)我改造,已變得乾坤顛倒。

  正所謂道生萬物,有跡可循??纱说匾廊晃蓙y無序,他又焉能如此?!他現(xiàn)在所悟的,究竟是什么?!”

  可王也并不知曉,此時的張靈均,并沒有任何悟道,僅僅只是沉浸在了某一段的記憶中而已。

  而記憶中的人,他又感覺到了無比的熟悉,只是待在夢中,他只能看著事情的發(fā)展順序,卻無權(quán)干涉,他很想改變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無能為力,別人看不到他、他也難以觸摸到別人,就只能靜靜地這樣看著……

  在第一個夢境當中,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影,是一名少年。

  少年為一介寒門子弟,自幼貧困,有山中老道,看其根骨絕佳,索性便收為弟子。

  山中不知歲月,轉(zhuǎn)眼見,模樣俊郎的少年跟隨師傅修道習(xí)武已經(jīng)過去匆匆數(shù)年了。

  一日,他下山辦事,看到山下百姓哀怨成群,心中不解,問一老漢緣故,那老漢這樣說道:“俺也不想過苦日子,可咱們這天下,近年來諸侯割據(jù),造反的造反,打仗的打仗!誰會管咱們這些老百姓的死活?現(xiàn)如今,就連那些外族人,都欺負在俺們頭上了!”

  他聽到這里,當即忍不住了,立馬返回山中,將自己在山下所經(jīng)歷的一切,全盤告訴了師傅,并詢問他道:“師傅,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模樣?”

  張靈均就站在旁邊,他也很想問,為什么會這個樣子?只可惜,沒有人能夠聽見他說的話,一切都如同微風(fēng)細雨一般,潤物無聲,無可觸摸。

  他師傅講:“古來人世間便從未徹底太平過,任何事物都遵循著勝極而衰的規(guī)則。神朝統(tǒng)領(lǐng)天下三百余年,雖然太平,但是太平的背后卻隱藏著種種潛藏的難題。權(quán)貴從出生便是權(quán)貴,窮人一出生就注定成為窮人,你覺得長此以往下去,能不出問題嗎?”

  “師傅,徒兒不解,為什么他們不能像我一樣跟隨師傅學(xué)習(xí)本領(lǐng)?或者他們學(xué)習(xí)知識,將來也和有一些人一樣變成權(quán)貴呢?”他心中還是有疑慮。

  張靈均則覺得有些好笑,這天底下窮人多了去了,若是沒有窮人,那又何來富人呢?

  “傻徒兒,你覺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會讓他們稱為權(quán)貴嗎?即使會有些極個別的存在成為了權(quán)貴,但在一些人眼中,他們骨子里還是流淌著賤人的血統(tǒng),這是本質(zhì)問題,很難改變.....”

  張靈均聽到他師傅的回話,一臉黯然。

  天下興亡,百姓皆苦,這從不是一句空言。

  “師傅,我想改變,改變這一切!您教我治世本領(lǐng)吧!等我學(xué)會了我就去讓窮人過好日子!”

  少年的聲音仍顯稚嫩。

  張靈均聽在心里,隱隱有了一絲觸動。

  這便是所謂的赤子之心嗎?

  大概是了。

  “你一個人,如何改變千千萬萬的眾生?更何況,世道已亂,治世之能已無用武之地.....”

  他的師傅婉言相勸,治世?世道已亂,還何談治世?!

  “那師傅教我平定亂世的本領(lǐng)吧!這樣亂世就能盡早結(jié)束了,只要天下太平了,我再來治世!”

  或許是被少年郎有些執(zhí)拗的心感動到了,他的師傅撫須笑道:“哈哈,好!”

  時光荏苒,歲月流逝,花開花落,又不知過去幾年光景.....

  少年郎已經(jīng)成長為了一名將軍,而張靈均則在一旁,親眼見證了他的成長,伴隨著熱血以及尸骸,可這依然不能成為少年郎的絆腳石,依舊不能改變他的初心。

  反而使他有了前進的步伐越來越快,心中,也比之往年多了一些東西,那東西,叫做堅韌。

  “丫頭!不知道這里在打仗嗎!你在這里做甚?!”他在亂戰(zhàn)之中救了一名女子。

  張靈均也看到了這名女子,不由得驚呼起來,“這是……這是幼娘?!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幼娘,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幼娘!”

  任他百般呼喊,依然無人對他回應(yīng)。

  他自嘲的笑了笑,“她怎么可能是幼娘!”

  張靈均能夠明顯感覺到,眼前的女子,絕不是幼娘!雖然相貌相似,但總有一種莫明的奇妙感覺在告訴她,眼前長得楚楚動人的女孩,并不是幼娘。

  這生長的眉清目秀的女子看到身披戰(zhàn)甲、渾身血淋淋的將軍,心中膽怯橫聲,唯唯諾諾的說道:“回稟將軍,我本是這城中一普通百姓...奈何..奈何賊寇來犯,將我父母殺害……我一女子無依無靠,只得躲在城中...不料后來居然能夠被將軍搭救...”

  將軍仔細看了看這姑娘,心中不知怎么著了,竟然沒有去懷疑這姑娘口中說話的真假....反而心中會對她生起了幾分可憐之色。

  “唉..此城以被收復(fù),不會再有戰(zhàn)亂,我給你些足矣安命的銀兩,你在這城中做些生意,我相信,日子總歸會好起來的。”

  將軍心軟,女子答謝。

  再后來,女子拿著將軍的錢財,在城中置辦了一處絲毫不起眼的茶館。

  有一次,她聽到來茶館內(nèi)喝茶的客人說起,每當將軍心煩時,總愛喝酒,仿佛這醉人的酒他喝完之后,能夠變得清醒一些...

  這世界上,不愿意隨波逐流的人,大有人在。

  有次,將軍途徑那處茶館并坐了下來,那女子為將軍倒?jié)M了一杯酒。

  將軍感到有些好奇,詢問那女子說:“別處茶館只賣茶,為何你這里還有酒?這酒喝著不烈,但是醇香至極,甚是好喝??!”

  女子沒有回答將軍為何茶館賣酒,只是欣喜的回答道:“將軍若是喜歡喝,那就常來.....”

  將軍聞言,卻苦笑著搖頭嘆道:“嗯..恐怕以后不能常來了,北燕許諾給北方戎狄燕云十六州,兩國正式結(jié)謀并集兵一處,大肆侵犯吾國邊境!大王命我為征北大元帥,即刻就要啟程北伐了。這燕國也著實可恨!老祖宗含辛茹苦開拓的土地,他們這些燕人說讓就讓了!真是令人憤慨不已!”

  將軍也不知為何要給這女子說這么多軍事機密,他總覺得,心里煩悶的東西,要和別人說出來才痛快。

  而這女子,他對她起不了戒備之心,自是再好不過。

  “又要打仗?將軍何時啟程?”

  女子聽聞又有兵禍降臨,但不由自主的掛念起了將軍自身安危,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一件很溫馨的事情。

  “明日......”將軍說完,意猶未盡.....

  次日清晨,幾陣微風(fēng)徐徐吹起,城外楊柳飄蕩,將軍橫刀立馬,欲要出征時,耳旁居然響起一道聲音:“將軍莫急,請飲了這杯熱茶,再走不.遲...”

  來人赫然是那女子。

  張靈均有些不解道:“男人打仗,她來做甚?只是為了倒杯茶水?”

  本來這茶水從城中端過來時至如今早該涼了,但是這女子卻一直永自己的體溫捂著,不讓它溫度下降,怕將軍喝了影響口感。

  涼水入腹,怕冷了將軍的熱心腸。

  “是你?沒想到臨走之前,還能喝杯你親泡的熱茶,著實不錯!只是為何沒弄些酒來?我是最喜吃你的酒,不醉人,醉兒心..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品嘗...”

  將軍下了馬來,接過她手中茶水,一飲而盡,如上說道....

  那女子掩蓋心中憂傷,淺淺一笑道:“將軍此去北伐,功在千秋社稷江山,利在萬民免遭戰(zhàn)火,更應(yīng)保重身體,這酒,傷身...還是少飲些的好....”

  將軍看著女子的清澈眼眸,會心一笑:“好,我聽你的....”.

  女子又講道:“將軍若是喜歡我茶館的酒,那么妾身便等將軍歸來,日夜為將軍釀造美酒.....”

  將軍聞言后,心中萬分不舍,如同一塊木頭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良久……

  “........你大可不必,我此.....”將軍話還未說完,這女子便急忙捂住將軍的嘴唇,當著千軍萬馬之前,將自己的腦袋貼在將軍的胸膛之上,小聲說了句話:“妾身會等著將軍!”

  將軍聽后,久久說不出話來,嗓子有些哽咽,回過頭來不在看向那女子,用盡力氣上了戰(zhàn)馬,喊出倆字:“出征!”

  將軍沒告訴女子一件事,或許是不敢告訴。

  那便是他自己不光被封為征北元帥,更是被封為‘武安君!’

  軍隊直行而去,將軍的身影已然瞧不見了,只是,她還待在那里,一動不動。

  那個在最前方騎馬的將軍,是她的男人,瞧著多威風(fēng)啊。

  可她內(nèi)心里,并不想見到他如此威風(fēng)啊。

  女子真的很想說:“什么山河社稷,什么江山萬民,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你啊將軍…我想要的只有你…”

  可她終是沒有勇氣說出這句話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將軍愈行愈遠,而她,早已變成了一個淚人兒。

  張靈均伸出手來想要撫摸她,給她一定的安慰,可卻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無奈說了句誰也聽不到的話,“古往今來,最負是癡情女,古往今來,最悲情的是彼此相愛卻不能相守。

  最無奈的事莫過于自己的男人是位英雄?!?p>  將軍出征北伐,一去十年,平大燕,復(fù)幽云,拒戎狄,戰(zhàn)功赫赫,軍中威望如日登天!

  史書有載:奮武安君半世之功,魏國無兵戈,百姓得以修養(yǎng)生息,然北拒戎狄后,突發(fā)暴病身亡。

  數(shù)年后....

  “師傅,您當年真不該救我,讓我死在那杯毒酒中該有多好...”

  “傻徒兒,自古以來君要臣死,你又奈何?你的思想太過超前,牽扯了太多人的利益,天下由你而平,但卻不能由你大治....懂了嗎?”

  “曾經(jīng)不懂,現(xiàn)在我懂了...”再懂時,將軍已不是將軍。

  城中,他來到一處茶館,看到了一位臉頰略有皺紋的女子,并且她的頭發(fā)里還有著幾根銀絲在外飄蕩。

  他跑過去問她:“不知這里有酒賣否?不醉人,醉心的那種?”

  她愣住了,回過頭來看著他,不自覺的臉中布滿淚水。

  她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了他,一如當年城外出征時的場景一般,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有,我一直在釀著.....”

  張靈均愣在旁邊,默默的祝福著他們。

  忽然,天地倒置,世界大變,他又來到了一處全新的無比真實的空間內(nèi),同樣,其他人并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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