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六年對朝廷來說不是一個好年頭,梁王遇刺,白蓮教起義都是影響朝廷運轉的大事。而對于李燁來說至正十六年是個好年頭,升了職,訂了婚。由于白蓮教教主萬麒麟授首,京城的氣氛也舒緩了起來,這一年的除夕,李燁還是像往常一樣入宮宴飲。至正帝也因為白蓮教教主死去了心病,眉頭舒展了不少,席間氣氛也熱烈起來。天家的皇子就三個,加上李燁也不過四個,至正帝依舊奉周太后上座,他與皇后左右陪著。左手邊是皇子皇孫,右手邊是比較得寵的嬪妃,包括梁王母賢妃、韓王母淑妃等。
說起來皇宮和普通百姓家過年沒什么兩樣,都是關起門來過日子,只不過皇帝家的家宴菜多些又精致些,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題慢慢的就轉到了李燁身上,二月十八婚期,還有一個多月,大家少不得的又恭喜起來,周太后更是湊趣,賜了不少禮物,又讓李燁婚后第二天入宮見禮,太后打算見見孫媳。至正帝知道李燁府里也沒有長輩,就說結婚當天讓太子太子妃前去幫襯,太子太子妃是半君,他們前去幫襯也能給那些勢利眼看看,天家還是重視這個孩子的,也讓李燁以后能在岳家挺直了腰說話。
韓王聽到梁王幫襯下了小定,太子幫襯結婚,還沒自己什么事,就出列道:“太后,父皇,三哥結婚當天,兒臣要去當個儐相,別看我年紀小,酒量可不差,能給哥哥擋幾杯酒。”
至正帝看他在哪在賣自夸嘚瑟,哼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好杯中物,成何體統(tǒng)?!?p> 此言一出,小韓王立馬蔫了,臊眉耷眼的看著李燁,仿佛在說,你看都是因為你,老爺子又教訓我了。李燁正想出言,坐在上首的周太后卻笑罵道:“你個猴,相當儐相,也不等你哥哥請你,這謝禮可就少了,你要記著你年紀還小不可貪杯”。
李燁這時也跟著道:“多謝四弟了,我這些日子正愁呢,來京城好幾年了,認識的人還少,就是認識的幾個也都是粗鄙武夫,聽說迎娶的時候還要做事,就我這水平那不是丟人嗎,四弟文采斐然,定能幫哥哥一把,放心,謝禮準備好了,到時候一定給弟弟包個大紅包?!?p> 韓王哪是想要紅包,年紀小耍寶而已,聽李燁夸他文采好,小臉揚的高高的,但是看著至正帝的鍋底臉,小臉一跨,繼續(xù)臊眉耷眼。這仿佛川劇變臉的表情變換,引得大家笑了起來。至正帝看大家樂呵,也不好破壞氣氛,罵道:“不爭氣的東西”。
然而白蓮教并沒有像預想的那樣被官軍慢慢殲滅。至正十七年,正月初七,四川達州徐天德、王登廷率“黃部”起義,初十日東鄉(xiāng)(今宣漢)爆發(fā)了冷天祿、王三槐領導的“宇部”起義,接著又發(fā)生了太平孫賜俸、龍紹周等人領導的“宙部”起義。正月十五,馮得仕等人在陜西安康、米溪領導人民起義。二十日,羅其清、茍文明、冉文儔、冉天元、鮮大川等人分別在四川的巴州、通江等地舉起反順大旗。不到一月,川楚陜到處燃起斗爭烽火,打得順軍焦頭爛額。正月二十四在甄夫人與姚之富的率領下,集合了天地玄三部主力的圣軍粉碎了戴鐸與靖安候的南北夾擊,來到了襄陽的雙溝、王家樓一帶。有了明確的指揮體系,白蓮教軍打了一個又一個勝仗,養(yǎng)心殿的鎮(zhèn)紙換了一個又一個。
到了二月初六這天,突然狂風大作,黃沙漫天,天昏地暗,李燁站在自家房內,聽見風聲,李燁微微開了些窗戶,隨著窗戶縫進來的除了風都是沙塵,灌了李燁一嘴,李燁忙關上窗戶又吐了吐嘴里的沙子罵道:“奶奶的,沙塵暴”。
而此刻皇宮內,至正帝看了看桌案上厚厚的軍報,暗暗想道,難道這是上天對我的暗示,難道是我自身不正,引起上天的責罰,這時只見張孝帶著慈寧宮總管太監(jiān)過來急匆匆而來,那太監(jiān)見到至正帝跪地大哭道:“皇上,太后他老人家去了”。
外面大風嗚嗚的叫著,至正帝一時沒聽清楚,心里煩悶罵道:“你個狗才嚎個什么喪,朕還沒死呢”。
這時張孝也跪下哭道:“皇上,是太后她老人家去了,太后他老人家歸天了“。
至正帝聽完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失聲道:”什么?“
二月初六午時,皇城方向傳來陣陣鐘聲,剛開始鐘聲還不真切,因為有風的聲音,緊接著全城寺廟道觀的鐘都開始響了起來,李燁雖然沒經過,但也知道出了大事,這是國孝,除了太后、皇帝死,一般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鐘聲,可是幾天前皇帝太后他剛見過,都很康健,沒有一絲征兆的,會是誰過世,這兩個人對李燁可是真心的不錯。這時只見如意披個斗篷來傳話道:“少爺,虞老爺請你速去前院”。
李燁也不耽擱,取了一件斗篷往前院而去,虞亮在前廳也很焦急,不停的踱步,見到李燁忙道:“燁哥,宮中不知出現(xiàn)何等變故,速回大營”。李燁也知道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也不啰嗦,安排家人謹守門戶,一切聽從虞亮安排,便騎上馬直奔大營而去。
等李燁一到猛虎營大營,高勇、柳明等人已齊聚,并安排小校去請李燁,可能是風沙太大,居然錯過了,李燁一到就下令人披甲,弓上弦,等待命令。李燁等百戶以上將校一律節(jié)堂聽命,不知怎的,李燁今天的兩個眼皮跳的特別快,感覺會出什么大事。
此時的養(yǎng)心殿內,至正帝已換上孝服,兩眼紅腫,至正帝已經去慈寧宮看過,太后臉色安詳,沒有痛苦的走了。至正帝詢問了太后身邊的宮女近侍,太后早上還吃了兩個雪菜包子,一碗稻米粥,因為天不好,到了中午時太后就比平時早半個小時午睡,然后就再也沒有醒過來,太后將七十的人,走的無聲無息也算是壽終正寢。但是奇怪就奇怪在今日狂風大作,烏云蔽日,怕是會有人作祟,這么好的機會,不知道自己的好二弟是否還能忍得住。攘外必須按內,京城之中始終有一股暗流,看不見摸不著,但是至正帝明白這股暗流肯定在雍王身上,當年先帝臨終時,自己答應過先帝保全雍王姓名,這一次自己將徹底斬斷雍王的枝葉,讓他變成孤家寡人。思考了一會,至正帝下令,猛虎營全軍待命,等候圣旨,夏侯震巡視九門,文武百官今日免入宮祭奠,皇室成員皆入宮哭靈。一時間午門外緹騎四出,分頭傳旨而去。
而此刻京城的雍王府內,將近五十的雍王身穿重孝,白須白發(fā),手握利劍,站在窗前,看起來像是七十老翁,只見他對著一副畫像喃喃的說道:“母妃,兒子替你報仇去了”。
雍王,先帝第二子,貴妃劉氏所生,想當年朝野上下都認為雍王心性好,不務矜夸,聰明能干,品行端正,宜為儲君。而當時太子是為嫡長子,為人嚴肅,刻薄寡恩,對下要求嚴厲,為眾臣所不喜,易儲的風聲是一波接一波。而雍王也是上躥下跳,長袖善舞,結交眾臣,買好天下,勢力甚至可以和先帝平分秋色,在權力面前,骨肉親情算的了什么,最終為先帝所忌,成了太子的磨刀石。先帝先是找錯降了貴妃的位份,流放了貴妃的母族,最終使得貴妃憂悸而死。又借著天災地動,罷了刑部尚書、吏部尚書,又趁著首輔丁憂的機會,又安排了自己信任的首輔大臣,這一系列動作將雍王的勢力打的七零八落,最后才圈禁了雍王。
其實雍王也沒有大惡,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修文帝臨終時,還是安排至正帝赦免他,至正帝上臺后,就釋放了自己的弟弟,不過始終對他進行防范,而雍王被開釋后一直過著自我半囚禁的生活,在人前很少露面。今晚他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若天壓我,劈開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吾等生來平等,為何你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