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港煉鐵基地

　　次日天未亮，謝奇讓人乘快船向春谷縣發(fā)去一份文書，告訴縣長董遷，從江北來的青年袁耀、周瑜等人帶銅官邑三百余礦工到春谷山中尋找鐵礦。

　　如果不發(fā)文書，這么幾百號人浩浩蕩蕩殺過去，只怕會引發(fā)誤會，無端造成對方緊張警惕。這個時代，賊亂不時發(fā)生，保境安民是地方官頭等大事。

　　袁耀和劉曄、蔣干、馮冪等人帶著隨從跟礦工們坐數(shù)十艘船順?biāo)畺|下，周瑜和他的家丁馬匹太多，沒有足夠的大船，便乘馬走陸路。

　　中午時分，袁耀行船到達濡須口西南角。

　　漢末的濡須口，不是一個小小的河口，而是一片面積七八百平方公里的三角形水域。它的西北角在今天的含山縣東關(guān)鎮(zhèn)，是古濡須水的出口；東北角在今天的裕溪口附近；西南角在今天的泥汊鎮(zhèn)一帶：整個濡須口就像一個大喇叭。直到宋代之后，這里才逐漸形成今天的陸地地貌。

　　所以這時候，袁耀看到的濡須口，就是一個面積與巢湖差不多大小的湖泊，煙波浩渺，美不勝收。而長江的東岸，則是連綿的春谷群山（今繁昌縣山區(qū)），云霧繚繞，如神話仙境。

　　袁耀看到馮冪被群山景色迷住了，上去對她說道：“小姐姐，你家應(yīng)該在這里才對?！?p>　　馮冪頭也不回，問道：“為什么？”

　　“因為這里是仙境啊?！?p>　　“去去去，油嘴滑舌?！卑言Z走后，馮冪嘴角忍不住掠過一絲甜笑。

　　“胖紙，你準(zhǔn)備減肥吧?！痹謥矶菏Y干。

　　“為什么？”

　　“因為我們要在這里當(dāng)?shù)V工了，除非你不想發(fā)財?！?p>　　“哇！”

　　蔣干、劉曄和馮冪全都湊過來問道：“袁公子，這里真的會有高品位鐵礦嗎？”

　　“絕對高得令人驚喜?！?p>　　“太好啦！”

　　除了黑不溜秋的農(nóng)民劉曄只是呵呵憨笑，蔣干和他漂亮的表妹都興奮得快要蹦下船去了。

　　劉曄因為他的祖先敏感的身世，直到今天的阜陵王國，都只是有名無實，沒有正式進入郡國編制。所以，劉氏一族在九江，也都低調(diào)做人，不求大貴，也不求大富。

　　歷史上，劉曄三十歲之前基本上在家一邊讀書一邊務(wù)農(nóng)，他甚至經(jīng)常親自參加勞動，從沒想過出仕。若不是遇上天下大亂，他恐怕就像父親一樣當(dāng)一輩子大地主。

　　后來劉曄殺巢湖豪杰鄭寶，鄭寶手下數(shù)千兵馬推舉他為首領(lǐng)，他也不敢收留，全部送給廬江太守劉勛，足見他的謹慎。

　　所以劉曄此來，主要是想親眼見證和參與袁耀開發(fā)鐵礦的傳奇，他并不是為了想要發(fā)財而來。他家一兩萬畝地，他并去缺錢花。

　　蔣干和馮冪則不同，他們是正在沒落的世族。尤其是馮冪，如今家產(chǎn)在偃師已經(jīng)化為灰燼，在壽春又寄人籬下。如果蔣氏一族沒有找到新的財富來源，不但救不了馮氏一族，恐怕連自己也不可避免地走向衰敗。

　　數(shù)天前，周瑜和蔣干寫信給蔣干的父母，說他們跟朋友到廬江開發(fā)鐵礦，暫時不能返回壽春，蔣干的父母讓趙成帶來的回信中，絲毫沒有反對，只是叫他們注意安全。

　　不久，袁耀行船到后世的新港鎮(zhèn)一帶，此時這里還是一片荒坡。

　　袁耀指著那片荒坡對眾人道：“這里有河流從山中流出，可以運出礦石，又在長江邊上，方便運出鋼鐵，所以，我們就在這里建立冶煉基地。等下到了春谷縣，立刻把這塊山坡買下來?！?p>　　蔣干道：“不用先去勘探鐵礦嗎？”

　　“不用了，明天我們進山，一定能夠找到鐵礦?！?p>　　“那我就不用進城了，我跟礦工們在這里下船，立刻動手建立營寨。只是，公子對選址有什么要求嗎？范圍需要多大？”劉曄凡事總是說干就干。

　　“也好，子揚就在這里下船吧。選址一要考慮豐水期不要被水淹，二是不能離河流太遠，方便用水和運輸，大小為一千畝?！毕氲竭@里就是后世的新港鎮(zhèn)，也是自己這一世新事業(yè)啟航的地方，袁耀道，“我們就把這個地方命名為‘新港’?！?p>　　劉曄道：“一千畝？需要這么大嗎，這可以容納好幾千人了?！?p>　　袁耀道：“很快我們就有不止幾千人了?！?p>　　“好，那就丈量一千畝的土地?！?p>　　劉曄帶著三百名銅官山礦工就在新港一帶下了船，然后開始考察地形，丈量土地，鋤草伐木。

　　袁耀和蔣干、馮冪繼續(xù)前往春谷縣城，春谷縣城在今天新港鎮(zhèn)東北六公里左右的磯頭山附近。

　　到了縣城碼頭，周瑜率三十名家丁已經(jīng)等在那里。

　　“公瑾，怎么這么快？”袁耀有些驚訝。

　　“全賴公子的馬掌，有了馬掌保護馬蹄，馬匹才能在銅官亂石崗中奔跑?！?p>　　原來周瑜知道行船順?biāo)容^快，所以快馬趕來，如果沒有馬掌，馬在石山中奔跑，很容易導(dǎo)致馬蹄開裂受傷。

　　周瑜沒有見到劉曄，問道：“子揚和礦工呢？”

　　“他們在前面停船上岸了，正在丈量土地準(zhǔn)備建立冶煉基地，就等著我們來交錢買地?！?p>　　周瑜道：“公子，還沒探礦，就先建立冶煉基地？”

　　“不用等了，這里肯定有礦，明天我們進山一定能找到。”

　　周瑜見袁耀這么肯定，也就不再說。上次他說銅官山下有露天銅礦和鐵礦，一挖果然就有。

　　進城之后，眾人先到都亭辦理住宿登記，然后袁耀叫上袁雄等人準(zhǔn)備出門，周瑜問道：“公子要去哪里？”

　　“去縣府戶曹登記市籍?！痹鸬?。

　　周瑜知道，有了市籍，才能在這里從事工商業(yè)活動，他見袁耀只帶七名衛(wèi)士，問道：“公子準(zhǔn)備讓誰登記市籍？”

　　“我自己登記。”

　　“公子！”周瑜突然把袁耀拉過一邊。

　　“干嘛？”袁耀莫名其妙問道，“公瑾有什么事？”

　　周瑜小聲說道：“公子，你怎么能自己登記市籍從商呢？”

　　漢代工商業(yè)是賤業(yè)，世家子弟可以親自種田，甚至名士躬耕還成為美談，比如劉曄曬得黑不溜秋的，沒人敢看不起他，但絕不可以親自經(jīng)商，會被人嘲笑一輩子，被嘲笑整個家族。

　　豪族經(jīng)商，一般都是讓一個已經(jīng)沒落的族人，或者徒附去注冊市籍經(jīng)商，自己出資做幕后老板，擺平各種關(guān)系，制定發(fā)展戰(zhàn)略等等。比如漢末首富麋竺，大家都知道他是大商人，但他在官場如魚得水，肯定不是市籍。

　　所以，周瑜以為袁耀帶大家勘探到鐵礦，建立了冶鐵基地，然后讓手下奴婢徒附干活，自己就可以抽身事外，逍遙快活去了。他沒想到袁耀要親自登記市籍經(jīng)商。

　　“怕什么，我用的是假身份。”來自21世紀(jì)的袁耀根本不覺得做商人有什么不妥，而且還很光榮，但他知道這個時代對商人有歧視，所以還是給周瑜一個借口。

　　“假身份也不行，”周瑜嚴(yán)肅說道，“假身份也是公子的身份。公子若是自輕自賤，大家怎么跟公子干活？”

　　袁耀發(fā)現(xiàn)自己和周瑜第一次發(fā)生無法彌合的分歧。但是，這時候又沒有時間解釋說服他，因為那邊劉曄正等著呢，再過不久縣衙下班了就耽誤時間了。

　　周瑜不明白，袁耀不但不能抽身事外，一旦冶煉基地建成后，他還要長期在基地里干活，因為，新的冶煉技術(shù)只有他知道，必須跟工人們一起一一試驗。新冶鐵技術(shù)全部完成之后呢？那要親自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不然生產(chǎn)那么多鋼鐵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