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造紙廠

　　“人家大鐵官哪肯輕易認輸，天天來打探我們的消息，知道木炭熱量不夠，必須用煤炭才能燒出跟我們一樣的好鐵，便派船跟蹤我們的運煤船，也到饅頭山勘探煤礦去了。聽運煤的工人說，他們已經(jīng)在我們煤田旁邊挖好幾個勘探井。公子，你說過還有幾處容易挖到的煤田，萬一他們真的挖到了怎么辦？”

　　“那幾處離我們的煤田還遠呢，就算他真舍得花成本去找出來，那時我們的鐵已經(jīng)遍布天下，成本永遠比他低。再說，等到我們采用新的煉鋼技術(shù)，就連我們今天煉出來的鐵都沒人要了，他煉出來賣給誰？”

　　“那倒是。不過，僮艼那家伙只怕不會輕易認輸，聽說他大兄在豫章郡任南部都尉，手握上萬兵馬，二兄在太守府任督郵，僮氏家族是春谷第一世家，在丹陽郡也有一定勢力，他不知公子身份，我們也要小心一點。”

　　袁耀笑道：“他不知道我是誰，但知道公瑾是宛陵令的侄子，我們有公瑾這么大的靠山，還用怕他？只要他不跟我們搞事，其他隨便他折騰吧?！?p>　　袁耀和袁雄一路聊天，不久來到小桃沖鐵礦南部的筆架大河邊，一千名工人正在那里修建圍墻，圍出一個五十畝左右的工廠。工廠的大棚里，曬干的楮皮堆積如山，八個嶄新的大釜已經(jīng)矗立起來。

　　袁耀聽到“叮叮叮”的聲音，循聲看去，見到幾十名工人正在十塊巨石旁開鑿石槽，石屑紛飛，又有兩個技師坐在另一邊正在聚精會神編制竹簾。

　　一個月前袁耀剛到春谷探礦時，發(fā)現(xiàn)春谷山中到處都生長楮樹（構(gòu)樹）和竹子，這是造紙的好材料。因此，袁耀在買鐵礦場時，故意買到筆架大河岸邊，打算將來在這里建造紙廠。

　　此時正是春夏之交，是剝采楮樹皮的最佳時節(jié)，袁耀回廬江前交代袁雄發(fā)布公告收購楮皮，十五天內(nèi)有多少收多少。又派人到各縣招募有經(jīng)驗的抄紙工人，并把圖紙交給袁雄，讓他找人制作大釜、石槽等造紙工具。

　　這個時代的紙張質(zhì)量很差，粗糙，易爛，只能作為臨時書寫使用，無法長久保存。袁耀計劃把后世成熟的手工紙技術(shù)復(fù)制出來，讓木簡徹底退出歷史舞臺。

　　造紙術(shù)的本質(zhì)就是如何提取植物纖維。這個時代的造紙工人已有豐富經(jīng)驗，之所以沒能制造出高質(zhì)量的紙，主要在于他們不了解哪種植物纖維更加適合造紙，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提取高純度的纖維。如果按歷史發(fā)展，造紙術(shù)需要再過一百年的積累才能真正適合用于書寫，兩百年后才能完全取代木簡。

　　但古人遇到的這些難題，對于21世紀化學(xué)專業(yè)畢業(yè)生來說都不是問題。別說袁耀曾參觀過涇縣宣紙廠，了解造紙的全部過程，就算沒有，只要抓住造紙術(shù)的這個本質(zhì)，一個現(xiàn)代化學(xué)專業(yè)學(xué)生也能用一兩年時間解決古人上千年的技術(shù)積累。

　　袁耀走到兩名編抄紙簾的技師旁邊，拿起他們編好的竹簾看一眼，不覺得眉頭皺了一下。

　　“大公子，不行嗎？”袁雄見了急忙問道。

　　“竹絲太粗了，再細一點；間隙也太大了，再密一點。重編吧?！?p>　　“公子，”一名技師解釋道，“我們編過很多竹簾，不用編得太密?！?p>　　“過去你們做的沒錯，現(xiàn)在不同，竹絲能做多細做多細，簾紋能編多密就多密?！?p>　　袁耀知道，他們按照以前的粗纖維制作抄紙簾，確實不用編得太密。但是如果用來抄袁耀制作的精細纖維紙漿，那就沒法抄紙了。

　　兩人正要再說什么，袁雄說道：“不必說了，照公子說的做，到時若是不好，不怪你們。要是不照做，到時耽誤了事情，就是你們的責(zé)任?！?p>　　“是?！眱扇酥缓迷诓磺樵钢蟹艞壘幍揭话氲闹窈?，重新加工竹絲從頭再編。

　　放下竹簾，袁耀問道：“抄紙工和雕刻工招到了多少？”

　　“有經(jīng)驗的抄紙工只招到三人，正在帶領(lǐng)十個徒弟整天練習(xí)抄紙。雕刻工有二十六人，這兩天已經(jīng)開始雕刻了。”

　　“這年頭造紙工人太少了，能招到三個抄紙工已經(jīng)很不錯了，以后慢慢培養(yǎng)吧?！痹?，“走，帶我去看看雕版圖書作坊?！?p>　　袁耀跟隨袁雄來到另外一個棚子里，一群木工正在刨木板。這些木板都是梨木制作，用來雕刻雕版圖書的。棚子的角落已經(jīng)堆滿上百塊十六開大小，打磨得光滑平整的梨木板，袁耀檢查之后十分滿意。

　　出了這個工棚，在另外一個工棚內(nèi)，一群雕刻工匠正在梨木板上用工工整整的反寫隸書雕刻《論語》。這是袁耀打算印刷出版的第一本圖書。

　　袁耀拿起一塊雕刻到半的木板仔細觀看，發(fā)現(xiàn)工人鐫刻的陽文筆畫清晰，線條流暢。這些雕刻工都是專門給建筑物雕刻圖案、文字的熟練工人，手藝果然不差。

　　“準備得不錯，”出了雕刻坊，袁耀對袁雄贊道，“造紙的工作就從今天開始吧，等我們把紙漿做好，石槽也應(yīng)該鑿好，抄紙簾也應(yīng)該編完?！?p>　　袁雄道：“是，大公子?！?p>　　說完，袁雄去命人把一大堆已經(jīng)曬干的楮皮拿到筆架大河中浸泡。雖然有很多嫩竹已經(jīng)泡在水里，但那些竹子需要泡好幾個月才能用，而這些楮皮只需在河里浸泡七八天就可以撈上來進行下一步處理。

　　晚飯時，袁耀只和蔣干、馮冪二人同吃。過去吃飯常常五人同吃，每日熱熱鬧鬧，這次少了兩人，顯得有些冷清。袁耀幾次想逗馮冪開心，卻總是沒能成功，三人只好埋頭吃飯，都不說話。

　　次日，袁耀稍稍睡了一個懶覺，起床后吃了點東西便來到辦公室。正好工人們正在擺放各種架子、柜子、木幾、坐榻、屏風(fēng)等等，袁耀返回宿舍中把那副“新世界”素描畫拿來，讓他們掛在墻壁上。

　　工人們看到這幅畫，都很好奇，圍在那看著，竟忘了掛上去，直到袁雄催促了一下，他們才記得掛上。

　　“公子，這些是什么地方??？”工人們邊掛便問，“是不是傳說中的海外？”

　　“不是，是我夢見過的世界?！?p>　　工人們掛完走后不久，馮冪大概看書遇到難題了，拿著木簡書跑來要找袁耀，迎面見到墻壁上掛的巨幅長卷素描畫，一下子怔住了。

　　“小姐姐，怎么啦？”

　　“公子，這副畫哪里來的？”

　　“我畫的?！?p>　　“啊！”馮冪突然用手捂臉，“公子怎么會畫這種畫？”

　　“這種畫怎么啦？”

　　“公子明知故問，哼！”馮冪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袁耀扭頭看了一眼，笑了。剛才她盯的那副畫，正是大學(xué)校園內(nèi)一群青年男女跳街舞的場景，她一定注意到畫面上有幾個露肩露背露出花白大長腿的女生了。

　　這畫在21世紀當(dāng)然是沒有任何問題，滿屏幕滿大街都是性感美女，但是在2世紀就顯得很扎眼了。不說別人，就是袁耀自己，當(dāng)初在學(xué)校里天天看到長腿女生，心思純潔的很；畫這幅畫時一心撲在藝術(shù)上，也沒什么歪心思。如今跳出畫外一看，尤其是在這個古老的環(huán)境里，哇，果然性感無比，那感覺就像少年時代第一次去同學(xué)家里看動作片一樣，頓時覺得荷爾蒙在丹田滾滾翻動。

　　這時候，已經(jīng)逐漸習(xí)慣十五歲少年之身的袁耀，又被大叔之心控制，有一種想跑去找小姐姐談心的沖動。結(jié)果這沖動沒有促使他去找小姐姐，卻讓邱七找來鐘鐵匠，請他幫忙打造工具建設(shè)一個健身房。

　　不能永遠做個娘炮小生了。別說將來征服不了小姐姐反被小姐姐征服，就算為了挖遍全球金礦，也必須重新練回上能攀山越嶺，下能入海遨游的礦山工程師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