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孔雀東南飛
施畏匆匆走后，章弓來到議事廳，叫來幾名心腹衛(wèi)士，派四人去請郡兵司馬和三位軍侯到議事廳議事，對另外一人耳語幾句，那人也轉(zhuǎn)身出去安排刀斧手準(zhǔn)備。
過了一會兒，章弓正在焦急等待四名將領(lǐng)前來送死，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噪雜之聲，章弓出廳一看，見到四名將官各帶數(shù)百名親兵前來議事廳，與自己的親衛(wèi)隊相互對峙。
“四位前來議事，為何帶這么多人來？”章弓心中隱隱感覺不妙。
“章都尉，我等奉忠義將軍之命，請都尉到將軍府與將軍議事?！笨け抉R梁衛(wèi)高聲說道。
章弓一聽這話，再看到這個陣勢，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突然仰頭大叫：“敬之誤我??！”
話說袁耀和奴東一路向北狂奔七八公里，來到大別山南麓的秋林邑，只見邑中人山人海，張燈結(jié)彩，果然是在辦喜事。
“糟糕，那只大熊貓會不會已經(jīng)被宰殺了？”袁耀心里一陣緊張。
如今快下午四點了，按照晚宴一般五點開始，此時恐怕兇多吉少了。袁耀見人多不好策馬進(jìn)去，便下馬跑進(jìn)邑中。奴東也急忙下馬，把馬匹扔給一名干活的奴婢，跟著袁耀順聚邑大道跑進(jìn)去，很快來到焦府。
負(fù)責(zé)接待客人的堂倌見到一名衣著華麗的貴族少年跑來，以為是焦氏親友，但又不認(rèn)識，迎上來問道：“請問公子是哪路客人？”
“先生，我來找一只嚙鐵熊，快帶我去廚房?！?p> “嚙鐵熊？”堂倌莫名其妙，“公子為何來此尋找嚙鐵熊？”
“聽說貴府在市場上買了一只嚙鐵熊，我從舒城追到此地，請帶我去廚房看看，千萬不要被宰殺了。”
“既然是市場上買來的，那公子為何不給我們宰殺？”
“我現(xiàn)在跟你講不清楚，先把它救下來再說。”
那堂倌一看袁耀后面的隨從，是個廚奴打扮，心想，此人恐怕是想搶走此熊回去宰殺待客，便說道：“我家中無此嚙鐵熊，公子請回。”
“有，肉肆商販張墨告訴我們的。”
“嚙鐵熊已經(jīng)殺死做菜了，公子請回吧?！碧觅恼f道。
奴東見人家正在辦喜事，萬一鬧不愉快可能會引來麻煩，勸道：“公子，既然小熊已經(jīng)宰殺了，我們還是回去吧?！?p> “不，一定要找到它。”袁耀道，“請先生帶我去廚房看看?！?p> 堂倌臉上不悅，正了正身，大聲道：“公子是想要來擾亂我喜事，強(qiáng)搶我待客佳肴嗎？”
正在忙活的幾名青壯奴婢聽了此話，知道有人來砸場了，放下手中的活計，圍攏過來支援堂倌。
奴東怕鬧出大事，對堂倌說道：“先生誤會了，這位公子是忠義將軍的客人，剛剛在將軍府中阻止我殺了一只小熊，聽說你們這里也買了一只，公子才急急趕來?！?p> 那堂倌一聽，這是忠義將軍府的客人，那可得罪不起，便立刻改了態(tài)度道：“哦，既然如此，那公子跟我去廚房看看，或許還來不及殺。”又對身邊奴婢們說道，“快去稟報主人?！?p> 袁耀催著堂倌快步找到廚房，果然那只幼年大熊貓剛剛洗干凈，被關(guān)在籠子里，一名廚子正在“嚯嚯”磨刀，準(zhǔn)備宰殺。
“焦二，這只小熊先別殺，等家主來了再說?！碧觅膶δ菑N子說道。
“王先生，再不殺，等下來不及上桌了，那邊水快燒開了，我趕緊殺了剁好放進(jìn)去燉，這小熊嫩，現(xiàn)在殺還來得及?！?p> “這位公子是將軍府來的，他有話跟家主說，等下說好了再殺?！?p> “那快點?！苯苟?。
堂倌對袁耀道：“公子，請去跟家主說吧，我們做不了主，如今客人快要上桌了，耽誤客人吃飯我們就要失禮了。”
“好?！痹觅娜フ壹抑鳎眉抑饕矌е鴰酌胰舜掖亿s來廚房，在廚房外撞見了袁耀。
“在下焦文，今日小兒滿月。請問公子是將軍府的什么人？為何不許我家殺熊？”
袁耀沒法跟他們說大道理，只能采用恐嚇手段，“晚輩袁耀，是將軍府的客人，與陸郎中是至交。數(shù)年前，家母忽然病逝，后來有方士占卜，說是因為我府上不久前曾殺吃嚙鐵熊。那先生言，嚙鐵熊乃神獸，殺之不詳。因此，教我往后凡是遇到遭捕殺的嚙鐵熊，必須救下供養(yǎng)。一來贖自家之罪，二來救別家之人。今日在下撞見兩只小熊被捕殺，不得不救?！?p> “這……”
焦文一下子沉下臉來，面色極為難看。今日大喜之日，袁耀說此不詳之語，他自然很不高興。但是，袁耀又說是為了救他們家人，他又不好生氣，況且袁耀還是忠義將軍的客人，陸郎中的至交。
“可是，捕吃嚙鐵熊之事，雖不常見，也非孤例，如何別人吃了沒事？”
“哪家沒事？”袁耀道，“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哪家吃了嚙鐵熊之后，一兩年內(nèi)家中沒有親屬意外死亡的。”
焦文自然沒法去一一打聽，且不說舒縣每兩三年才捕殺到一兩只嚙鐵熊，就算能夠去打聽，袁耀說的十有八九是對的。因為這個時代的大熊貓雖然還不瀕危，分布范圍也仍較廣，但是其實也已不算常見的野獸，能吃到的肯定是有錢的大戶人家。加上古人命短，這么龐大的家族，哪年沒有死人。無論古今，人們普遍迷信，你說這人死了跟什么什么事有關(guān)，他就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甚至自我展開想象把它們聯(lián)系起來。
果然，那堂倌突然想到什么：“哎呀，我記得一事，那年梧桐聚的曾氏曾吃過一只嚙鐵熊，次年家主之弟騎馬摔死，哎呀，死得極慘，后腦勺直接摔到巨石上……”堂倌見家主臉色更加難看了，急忙閉嘴。
“只是，剛才已經(jīng)傳話出去，今晚貴客桌有嚙鐵熊待客，到時客人上桌，不見熊肉，只怕我焦氏會失信于親朋。”焦文仍有些為難道。
“不妨，晚輩幫先生給所有親友每人一千錢紅包謝客，到時焦先生與客人說，就說嚙鐵熊乃神獸，吃之不祥，再出紅包謝客，客人自當(dāng)諒解。”
這么大戶人家的喜事，客人少說四五百人，每人一千錢就差不多四五十萬巨款。焦文見袁耀肯出這么多錢救下小熊，估計他說的是真的，便對袁耀說道：“既如此，我們不殺便是，但公子的錢，萬萬不能要?！?p> 袁耀道：“就當(dāng)我隨禮五十萬錢，恭賀先生喜得貴子。”
“哎呀，公子太破費(fèi)了?！苯刮募泵π写蠖Y致謝，“那公子留下來吃飯再把小熊帶走吧?！?p> 袁耀拱禮道：“多謝先生款待。”
焦文對堂倌說道：“王虬，去交代廚房不殺神獸，等公子吃完飯帶回去。”
王虬應(yīng)了一聲，趕緊跑廚房跟廚師交代。
“公子，你要參加喜宴？”奴東問道。
“當(dāng)然了，這么大的喜事，既然撞見了，當(dāng)然要賀一賀?！?p> “那今晚上將軍府的餞別宴怎么辦？”
“哎呀，倒忘記了今晚的餞別宴，哈哈哈……”袁耀笑道，“要不，你回去幫我跟忠義將軍解釋一下?！?p> “公子，這怎么行?！迸珫|滿臉黑線，放忠義將軍的鴿子，就這么輕飄飄能解釋過去？
焦文一聽，可不得了，這公子竟然要放棄將軍府餞別宴，來參加自己的喜宴，這可折煞人了，急忙道：“公子還是回去參加將軍府宴會吧，此熊也請公子帶回去?！?p> “不不不，我說話算數(shù)，我得留在這里?！痹X得自己就這樣打著將軍府的旗號白白把大熊貓帶回去，跟騙子差不多。“奴東，你快馬回去，找周公瑾和魯子敬，讓他們帶五十金來給我?！?p> 焦文身邊一名年紀(jì)二十左右，一直對父親恭恭敬敬的年輕人聽了袁耀這話，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公子，你這……”
“別說了，快去！”
“諾！”奴東應(yīng)聲道：“公子在此要注意安全?！?p> 奴東走后，焦文身旁那名年輕公子上來行禮道：“袁公子，在下焦相，字仲卿，與周公瑾略有交往，沒想到你們也是朋友。”
“什么什么？”袁耀突然覺得這名字很熟，“焦相，字仲卿，焦仲卿，這不是《孔雀東南飛》里的焦仲卿嗎？原來詩序所寫‘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什么什么的，并非瞎編，而是真人真事？按照這家伙的家世，過不了多久到郡府當(dāng)個小吏，應(yīng)該不是問題，那他老婆大美女劉蘭芝呢，俺要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