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吏高興的將胭脂收了,然沈姝他們進(jìn)城去了,剛一進(jìn)城便有人湊上來了,他們滿臉堆笑對著沈姝他們道:“姑娘是第一次來楚都吧?”
沈姝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說話的人,這個相貌普通,身上唯一值錢的飾物便是腰間的那把劍。
劍客?沈姝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后往城內(nèi)去,沈姝一行三十多人,雖說不是很多,人數(shù)卻也不少,,其中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庶民,只有少數(shù)人是她自軍營帶出來的將士。
那人帶著沈姝一行人在郾都城內(nèi)東轉(zhuǎn)西拐,最后在一處小巷里的一處驛站前停下了,一路上那人向沈姝介紹著郾都城內(nèi)的值得一看的地方,沈姝只是淡漠的答應(yīng)著,眼睛卻注意著一路上經(jīng)過的店鋪,將來往的路徑記在了心中。
到了驛站后,那人主動替他們安排好住宿,沈姝給了他一些打賞的錢財后他便打算離開。
這時沈姝叫住了他,問道:“你知道大祭司住在哪嗎?”
那人看著沈姝的眼神有些奇怪,眼神中滿滿的都是警惕,卻還是說道:“祭司大人大部分時候都在神殿里,淑女若要去找,從驛站出去左拐然后直走,到盡頭后再右拐,大約百步便是了?!?p> 沈姝點了點頭,親自送那人離開了。
到了夜半時分,整個郾都不復(fù)白日的喧鬧,都入了寂然,沈靖遠(yuǎn)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起身,換上了一件黑色的深衣。
一切都是那么順?biāo)?,仿佛這個過程她已經(jīng)演練了千百遍,悄無聲息的出了房門,翻出了驛站,未驚動任何一個人。
在靜悄悄的街道上,沈靖遠(yuǎn)順著白日那人指的路超神殿趕去,郾都風(fēng)俗與平都大為不同,雖已至深夜,卻還有不少酒肆賭館花樓亮著燈,街上也有著三三兩兩互相攀著的行人。
沈靖遠(yuǎn)小心翼翼的避開著那些酒醉的人,心中也慶幸自己沒有穿夜行衣,否則在這大街上實在是太惹眼了,繞是如此,一個女子在黑夜中行走,到底少有。
好在一路上雖然遇見了幾個酒醉的人,卻幸而沒有遇上楚國的巡防隊。
終于來到了神殿,沈靖遠(yuǎn)敲了敲門,門內(nèi)并無人應(yīng)答,此刻正是三更時分,里面的人早已休息了,可沈姝還是持續(xù)的敲了數(shù)下。
過了一會,沈靖遠(yuǎn)聽到門內(nèi)有人應(yīng)答,“來了!來了!”接著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童,那人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你找誰?”
沈姝對著小童施禮道:“妾是來尋祭司大人的?!?p> 小童看也沒看沈姝就打算關(guān)上門,口中說道:“有什么事明天再來吧,這會都睡了?!?p> 沈姝推著門,討好的笑道:“明日就未必合適了,還勞小童稟報一二?!闭f著從懷中掏出自己一塊竹板,道:“祭司大人看了這個便會明白?!?p> 不過片刻,小童便持著竹板走了出來,讓沈靖遠(yuǎn)進(jìn)去了。
沈靖遠(yuǎn)看著這個傳說中知曉天下事的大祭司,眼中有些難以置信,她以為大祭司會是一個年過半百,要么神經(jīng)兮兮的老頭子要么仙風(fēng)道骨的高人,可眼前之人不過是個二三十歲的姑娘。
盡管沈姝怎么都沒說,可祭司還是看出了沈靖遠(yuǎn)內(nèi)心的驚訝,笑著解釋道:“楚國的大祭司一直以來都是女子擔(dān)任的,十五年前,我從母親手中接過大祭司的位置,轉(zhuǎn)眼便到了今天。”
沈靖遠(yuǎn)不知道該說什么,施了一禮后便坐了下來,這時祭司又說道:“一月前,沈恒宇來拜訪我說有人要見我,看來便是淑女了。”
“沈恒宇?”沈靖遠(yuǎn)皺了皺眉,她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她記得當(dāng)時她是與自己的兄長約好了,然兄長先去楚國探探,然后才有了今日之約。
“怎么?淑女不認(rèn)識嗎?”祭司問道。
沈姝搖了搖頭,道:“還請祭司大人指點一二?!?p> “沈桓宇,沈商,前燕國沈國公嫡子,如今一四國之商販?!?p> 沈姝愣了一下,原來兄長外出改了名換了姓,難怪她不知,可祭司又是如何知道的,她也無從去想,只是在糾結(jié)著自己內(nèi)心的諸多疑問該怎么問出口。
她不可能直接問對方知道她穿越是怎么一回事,可能對方連穿越是什么都不知道,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問,那么她來這干什么?
祭司笑了笑,為沈靖遠(yuǎn)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沈靖遠(yuǎn)的面前,道:“我知道你的來意,可天機難測,并非事事皆能參透,你若問因,便是窮極一生也未必尋得到,我只能告訴淑女六字箴言‘既來之,則安之’行與不信,為與不為全在于淑女自己?!?p> 沈靖遠(yuǎn)聽了祭司的話,心中雖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太大起伏,如此結(jié)局,她早已料到。
既然來了,總不好空手而歸,于是問道:“我若問果,可有解?!?p> 祭司看了沈姝一眼,然后站了起來,對沈姝道:“淑女請!”
沈姝跟在祭司身后,來到一處巍峨的殿宇內(nèi),在殿宇之上供奉的神像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其主神像威嚴(yán)端莊,有王者之風(fēng)。
祭司在一旁解釋道:“這是東皇太一,我們的神,如今他也庇護(hù)不了我們了?!?p> 沈姝不解的問道:“為什么?”
祭司笑了笑,道“以后你就會知道了?!?p> 沈姝點了點頭,直覺有一陣異香襲來,像極了蘭花的香氣,卻又帶著竹林的清藿,正好奇是何香氣,突覺頭暈?zāi)垦?,一時不知人事。
沈姝閉上眼睛,恍恍惚惚似前方有人,便上前尋去,卻見朱欄白石,綠樹清溪,原是人跡罕逢,飛塵不到,沈姝正好奇這是哪兒?
突然聽見隱隱有奏樂之聲,遂循聲而去,見一老翁攜一幼童正仰天看一處亭子,其亭子懸于水上,四面水碧如天,平靜無波,宛如平地。
亭中有一人,荷袂飄逸,羽衣飛舞,嬌若春花,媚如秋月,其容貌竟有幾分熟悉,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原來所聞樂音乃是亭中人所奏,但聞“歸兮!來兮!莫我肯歸兮!歸兮!怨兮!公子何故兮!悲兮悲兮!公子無緣兮!
時不待我,天下歸一兮!天下歸一,苛政猛于虎兮!嘆兮嘆兮!二世而亡兮!
鳳兮鳳兮!梧桐將棲兮!還兮還兮!至此將傷兮!”
沈姝聽了半沒聽明白,倒是身旁的幼童問:“爺爺!爺爺!唱歌的是誰呀?”
老翁笑呵呵道:“她呀!一個窮途末路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