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云韶回府沒多久,青荷也回來了。
“事情問得怎么樣。”
青荷神情鄭重,“小姐,還是請您親自去一趟吧?!?p> 云韶有些意外,青荷的性子她最清楚,冷靜、沉穩(wěn),能叫她這么嚴肅的,必不是小事,“行,明兒去吧?!?p> 翌日,在青荷的帶路下來到城南一處破廟。
這破廟年久失修,蛛網(wǎng)遍布,男子帶著女兒住在里面,身前還堆了一堆字畫。他正收拾,青荷咳嗽兩聲,“李相公,我們小姐來了。”
這中年男子姓李,叫李善,懷城人氏,雙親已故,現(xiàn)在和女兒秀秀相依為命。這些青荷都告訴了云韶。
李善對云韶行了個揖手禮,云韶問道,“你讀過書?”
李善窘迫道,“讓您笑話了,讀過幾年,沒什么長進?!?p> “哦?”云韶拿起一副字畫鋪開,蒼松勁柏,遒勁有力,能寫出這樣的字作出這樣的畫,怎么也不會沒有長進。
“你沒參加科舉?”
“這……”李善猶豫了下,“說來慚愧,幾年前參加鄉(xiāng)試幸中解元,后來有了秀兒便沒再考?!?p> 當朝科舉分三試,鄉(xiāng)試、會試、殿試,能在鄉(xiāng)試中奪魁的稱為解元,應(yīng)算有真才實學(xué)。
云韶放下字畫,“為何不再考,以你的才學(xué),通過會試想也不難?!?p> “小姐謬贊了,秀兒還小,如何吃得這苦,何況還有她娘……”李善堅定道,“我一定要找到她娘!”
學(xué)子寒窗苦讀,他帶著女兒不便倒能理解,但是為個女人放棄功名,云韶搖搖頭。
“我看你在瑞云軒門口說,秀兒的娘親就在里面,有什么憑據(jù)嗎?”
李善激動道,“有!有!”他從懷里摸出一對耳墜,銀色質(zhì)地,做工也不怎么精細,他當寶貝似的捧在手心,“這是我在瑞云軒發(fā)現(xiàn)的,是當年我送給她的,這耳墜雖不是什么名貴之物,她卻很喜歡,日日戴在耳邊?!?p> 云韶挑眉,說得煞有介事,難道瑞云軒真的藏人?
青荷小聲道,“小姐,你可以再問問他夫人的事?!?p> 云韶看她一眼,依言問道,“你夫人是哪里人,你與你夫人又是如何分散的?!?p> 李善回憶道,“我娘子和我一樣,是懷城人,她……出身并不好,是在勾欄院長大,但品性高潔,和一般的風塵女子全然不同。她愛慕我才學(xué),下嫁于我,還生了秀兒,本來琴瑟和諧,哪知道懷城突然打起仗來。那天我收拾好細軟,帶著秀兒去找她,誰知道她人不見了,后來問勾欄院里的媽媽,媽媽說她被一個將軍帶走了。從此我們就失去音信?!?p> 將軍?云韶眼皮一跳,看向青荷,青荷鄭重點了點頭。
懷城戰(zhàn)亂,當時去平復(fù)的就是她父親。
不會那么巧吧?
云韶又問道,“你夫人姓什么叫什么?!笨跉膺瓦汀?p> 李善這時猶豫起來,“這位小姐……你們,真能幫我找到袖兒?”
云韶眉間閃過不耐,青荷道,“李相公,你如實說來,我們才能幫你?!?p> 李善想了想,道,“我娘子姓柳,閨名紅袖?!?p> 柳紅袖!
云韶驚而抬目,三房柳氏的原名,也叫紅袖!
難怪青荷如此謹慎,這該死的柳氏,竟早已嫁人生子,卻又如何哄騙父親,嫁進侯府來?
她又驚又怒,眉眼神情煞是駭人,李善不自覺后退一步,秀兒躲在他身后,“哇”得一聲哭出來。
云韶清醒,抓住李善肩膀沉聲問,“此事你告訴過別人沒有?”
李善被抓得吃痛,連連搖頭。
“當真沒有?瑞云軒的人呢?”
“沒……沒有,他們根本不聽我解釋……”
云韶松開手,還好沒有,這件事要傳出去,父親一世英名毀得半分不剩!
柳氏這賤貨,公然給父親帶綠帽,還營造出一個風塵女子將軍郎的愛情神話,到底膈應(yīng)誰?她一想起前世父親對她的恩愛情濃就反胃,明明是個妓子,靠些手段勾搭上高門貴人,一朝麻雀變鳳凰不說,連母親那樣溫婉的女子也被踩在腳下。
云韶咬緊唇,她到底還是怨的,怨父親寡情,母親才走一年就抬了二房,娶個妓子回家,又說什么風流佳話。
那段時間她有多恨,多不平,除了哥哥,沒人知道。
“小姐,接下來該怎么辦?!?p> 云韶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先找個地方,把他們父女安頓下來。另外,你親自去一趟懷城,水腳銀兩從瑞云軒開,別驚動府上?!?p> “是?!?p> 沉吟一番,確認沒什么錯漏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