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蓮步輕移,行至孫二面前,輕聲道:“周大人所說的外男,就是他?”
周石海鼻哼冷氣。
云韶輕蔑道:“一條發(fā)情的畜生,也算得上人?”
周石海沉下臉:“他是老夫的人,你罵他是畜生,是在暗示老夫是老畜生嗎?”
“周大人不必妄自菲薄,”云韶悠然道,“您身為禮部侍郎,家奴無數(shù),偶爾混進一兩個渣滓也正常。這廝今日無禮在先,還敢輕薄本縣主,這些肯定與您老無關(guān)。您放心,本縣主這就閹處了他,斷不會污了周家聲譽?!?p> 周石海一張臉上時青時紅,精彩紛呈。
他確實不知道孫二輕薄她,但閹處,這兩個字就像刀子往心頭扎。
周石海膝下幾個子女,長子周舒最得他喜。這周舒小有文采,做事也圓滑,偏有一個毛病,好色。他看見美貌女子就走動不路,這些年仗著身份地位也強占不少姑娘,有幾次鬧大了,還是周石海替他擺平。周石海對這個兒子是溺愛有加,反正幾個女人睡就睡了,哪知道這次鬧成這樣。
他現(xiàn)在都還記得兒子被抬回來的情景,下面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物件擺在旁邊,刺激得他險些暈倒?,F(xiàn)在云韶開口說要閹他府上的人,簡直就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時慘狀。
周石海強壓慍怒,道:“不勞云縣主費心,老夫的人,老夫自會處置?!?p> 他一揮袖,身后下人立刻拿人。
那孫二以為有救了,癱軟在地。
云韶勾勾嘴角,不出聲,侯府侍衛(wèi)未得她允準(zhǔn),也不放人。
雙方就這么僵持起來。
周石海心懸家里兒子,問道:“云縣主,你這是什么意思?”
云韶挑了下眉:“沒什么意思,不知道周大人打算怎么處置他。”
“哼,這是我周家的事。”言下你少管閑事。
云韶笑了笑:“周大人,云韶也是替你們周家著想,您身為禮部尚書,家奴不守禮法,傳出去也不好聽吧?”
這時四下圍聚看熱鬧的越來越多,周石海老臉有些掛不住了,道:“那你想如何?!?p> “不怎么樣,只要周大人秉公處置就好?!痹粕販\淺而笑,“本縣主好歹也是有品階在身,不然就請周大人和我走一趟,到廷尉衙門那兒論論吧?”
周石海老眼怒視,他兒子還等著太醫(yī)救命呢,哪有功夫和她折騰?
咬牙,狠狠瞪了眼孫二:“也罷,就按你的意思處置他?!?p> 可憐孫二還以為得救了,頓時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他哭求著老爺救他,云韶瞥去一眼,侍衛(wèi)立刻堵住他的嘴。
“唔唔”、“唔唔!”
孫二被人拖下去,周石??匆膊豢?,一雙利目投向云韶:“云縣主,現(xiàn)在可以把溫太醫(yī)交出來了吧?!?p> 云韶道:“周大人,溫太醫(yī)不是早就在此嗎?”
周石海順著她的目光瞧去,看見溫子和怔了怔。他沒見過這位太醫(yī),也沒想到他們口中那人如此年輕。然而現(xiàn)在沒時間給他懷疑了,長子命根已去,他也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對著溫子和拱手:“溫太醫(yī),老夫周石海,請你救救小兒?!?p> 溫子和勉強笑笑,拿眼角余光直掃云韶。
云韶微微搖頭,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態(tài),他暗自嘆氣,道:“周大人,令公子的傷勢溫某有所耳聞,恐怕要讓大人失望了,溫某也無能為力……”
周石海提高聲音:“看也沒看,就說沒救?”那些大夫信誓旦旦說他能治,還能把命根子接回去,難道是假的?周石海當(dāng)然不會懷疑自己請的大夫,立刻認(rèn)定是溫子和不想去。
溫子和苦笑連連,他又不是神仙,這種關(guān)鍵部位受損,他也沒辦法。而且跑一趟要引起院判不滿,實在劃不來啊。正想推脫,周石海轉(zhuǎn)移目標(biāo)。
“云韶!我周家與你何冤何仇,你處處刁難?”
感情他因為先前孫二的事,認(rèn)為云韶從中作梗,才導(dǎo)致溫子和不愿去。
云韶被炮轟地莫名其妙,她也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當(dāng)下冷笑:“周大人,該是我問你吧,你府上下人野狗似跑到我門前撒野,還敢輕薄本縣主,難道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您?”
這種話題扯起來就沒完沒了,周石海拂袖冷哼,顯得不愿再跟她廢話。
云韶冷笑別開臉,也懶得跟這老頑固浪費口水。
溫子和夾在中間萬分為難,他垂頭喪氣打算答應(yīng)了,忽然一陣骨碌碌的車轍聲,一輛青布馬車緩緩駛來。
云韶多看了兩眼,這馬車與她之前那輛頗為相似。
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車夫恭恭敬敬掀開簾子,露出車中人真貌。
是他?端王?
云韶不動聲色凝眉,旁邊的溫子和倒似松了口氣。
周石海當(dāng)然認(rèn)得這位王爺,整個大夏也就兩位王爺,葉皇后的胞兄誠王是一位,另一位就是眼前這個自幼父母雙亡的端王。一個閑散王爺,本不會讓周石海這種二品大員低頭,可惜皇上對他家有愧,這些年變著法的彌補他,周石海是聰明人,皇上看重喜愛的人,他們也得敬重。
“端王爺。”
馬車內(nèi),容倦輕嗯一聲,并沒有出來的意思。
周石海見他擺起架子,心里不悅卻沒表露出來。
“周侍郎,”那個清清冷冷的聲音開口,“你今日未上朝,原來是到平南侯府來了?!?p> 周石海不懂他葫蘆里賣得什么藥,道:“回王爺,犬子有疾,下官這是來請大夫的?!?p> “哦?”容倦淡淡睨他一眼,“什么時候平南侯府做起醫(yī)藥生意了,本王怎么不知道?!?p> 云韶樂了,這端王看樣子是跟周石海過不去啊。
容倦語畢,不等周石海辯解便將目光投向她,“云縣主,這是怎么一回事。”
美人的目光幽深冷寂,卻沒有前幾次的徹骨冰寒。他下巴略尖,分明的棱角如切如磋,五官精致,如同畫中走出來一般,這么安安靜靜投來一眼,就如在平靜湖面猛然投下一顆石子,驚起陣陣波瀾。
云韶失神,這端王也長得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