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萬物生長。
今年開春格外早,大草原上草密葉茂花枝招展,一派勃勃盎然。
安遇毫無防備,腳忽然離開地面,接著天旋地轉(zhuǎn),等她一聲尖叫后反應(yīng)過來時人已在疾馳的馬背上,身體被一條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牢牢束縛住,扭頭入眼先是一口大白牙。
笑得這么燦爛……葉護!
看著懷中姑娘驚慌的眼眸,圖秀葉護朗聲笑道:“剛才賽馬會上,我看你好像很想騎馬的樣子,我?guī)愀惺芟旅勌煜碌耐回蕬?zhàn)馬!”
言畢,也不問人家愿不愿意,他就策馬狂奔起來。周圍傳來陣陣呼哨聲,他那些屬下有的搖臂高呼,有的可著勁的吹口哨!安遇并不害怕騎馬,她本就會騎馬??纱藭r她的心跳如擂鼓,她怕得要死!要死的是此時他結(jié)實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從后面?zhèn)鬟^來的溫暖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倏然,她就記起了那個雪夜在烈烈風中,也是這樣的姿勢,他在耳邊對她說的話。
他說:“小忽,留下來,做我的女人?!?p> 他的語氣不是征詢,沒有顧慮,是命令。
“你怎么不說話?”
葉護的聲音再次響起,拉回了她的思緒。馬兒放慢了速度,慢慢停住了,她抬腿利落的跳下馬,扭頭就走。
“喂!怎么了?怎么了又?”馬上的圖秀葉護不明所以的大聲問道。
安遇轉(zhuǎn)身望著他,冷冷道:“葉護,請記住我的身份。我是個奴隸,在這里奴隸是不能騎戰(zhàn)馬的。”
圖秀葉護張嘴想說什么又如鯁在喉說不出口,只能眼看著那抹纖細的身影越走越遠。
身份?
老子都不提了,這里沒人敢再提,偏偏你為何還主動提?
干!就只會戳心窩子!
圖秀葉護備感挫敗,惱得把手中的馬鞭狠狠摔在地上。
然而僅過了片刻,他就翻身下馬,向著姑娘離開的方向追去。
“忽!你站?。∥矣性捀阏f!”
姑娘聽到他的聲音,本來是快步走的轉(zhuǎn)而拔腿就跑。
圍觀了這一幕的天鷹戰(zhàn)騎們等葉護追著姑娘跑遠了,碰頭有說有笑議論開了。
“連葉護都搞不定,倫哥這下心里該好受些了吧?”
帖木倫嘴角噙著笑,道:“我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明白葉護的動機,是為了答答還是為了他自己?如果說是為了答答,那有情可原。但要說是為了他自己,那可就匪夷所思了。我們?nèi)~護,那是草原上五個指頭數(shù)得著的人物,你們說他至于嗎?”
“就是!要我說女人嘛,跟她們磨嘰個啥,直接睡了!多睡睡就服帖了!”
“你這豬腦子能想到的你以為葉護想不到啊?你以為他不想?。磕銈兿胂朐谶@草原上,聽到葉護說站住了還敢跑得飛快的人有幾個?這個小忽啊,連老虎都不怕,是個不要命的,把她逼急了,她真能死給你看。”
“唉,這女人的性子太剛烈了也不好,動不動就給你甩臉色,動不動就不理你了,哄起來比打打殺殺都累得慌,老費勁了!”
天鷹戰(zhàn)騎們紛紛感嘆,說話間只見遠處葉護已經(jīng)追上了小忽,他應(yīng)該是生氣了,直接把姑娘扛了起來!
天鷹戰(zhàn)騎們頓時群情激奮,個個都以為他們英明神武的葉護要強上了,要彰顯男人本色了,怎料被扛在肩頭的姑娘拼了命的尖呼掙扎,然后就隱約聽到葉護發(fā)出一聲悶叫,姑娘跑遠了,葉護卻彎著腰半天直不起來……
碧浪之上,晚霞連成片,紅透半邊天,天鷹戰(zhàn)騎們卻紛紛側(cè)目,不忍直視。
安遇從那以后對鬼葉護格外戒備,走哪都把答答帶在身邊,盡量不給鬼葉護單獨相處的機會??蛇@是他的地盤,她惹不起他,就是躲其實也躲得朝不保夕。實在躲不過去了,她就裝聾作啞,裝傻充愣。
殊不知,她越這樣,圖秀葉護就越覺得有趣。不管是出于玩性還是真情,不管是當眾還是私下,他時不時的挑逗,絕非曖昧,說出的話直白得如刀切豆腐,就是想讓小忽明明白白的知曉他的心意。
部落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葉護喜歡小忽,小忽卻因自己貌丑而拒葉護,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于是男人有男人的惆悵和感慨,女人有女人的羨慕和惋惜,沒有什么違和只加重了些春逝的憂傷。
天空依舊瓦藍瓦藍,雄鷹展翅翱翔。草原依舊油綠油綠,駿馬馳騁四方。
一切都沒變,一切又好像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