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是個沒主心骨的，在祭司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這幾日完全便是事情了以往的風采，便是梓月來勸也無濟于事，對她而言，沒了祭司就是沒了整片天。
因著之前青堇、紫菀不辭而別，倒是讓這些人提前經(jīng)歷了以后會面對的無數(shù)個日子。
這時候的她們才明白，祭司，并不一定會當一輩子的祭司，她的志愿并不在此。
拋去這個身份，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云家孤女啊。
就算云家早就只剩了這么一個獨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祭司又是個女兒身，若是能夠嫁得一門好姻緣，也便是好的。
在這么看來的同時，云初霽還是不能夠理解為何這些個侍女變成了這幅模樣，看著樣式也不是臨川平常所見的，又糅合了她的元素，倒像是七拼八湊的起來的。
“誰的主意？”云初霽問道。
腦袋還轉(zhuǎn)不過彎來的漣漪心下一驚，想起來自己還頂著一張花花綠綠的臉，一把捂住，只留出了兩只葡萄大的眼睛來，委屈的說道：“祭司......祭司大人，莫不可生氣，這主意是奴婢定下的?！?p> 云初霽別有深意的看著她，似乎看透了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又輕輕說道：“漣漪，你可知隱瞞不報，罪......”
“祭司大人饒命?！睗i漪立即給跪下了，輕揚起的灰塵散落，似她這不安穩(wěn)的心。
“祭司大人，這真不關(guān)漣漪姐的事情?！庇幸粋€小侍女給跪下了，臉上未擦的顏料由著害怕的表情顯得更為生動，如同即將要咬下口的洪水猛獸。
避之不及，見之無力。
總的來說，出了頭的漣漪依舊還有很大的嫌疑。
仔仔細細將她看了個遍的云初霽收回探視的目光，語氣不善:“那你們解釋解釋?！?p> 天下大同，言語自由，云初霽也知曉這漣漪成不了什么氣候，若是讓她想出這么一個方案，就是賠上雪影她都是不信的。
漣漪這人，最是怕事。
小侍女唯唯諾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現(xiàn)在一旁得我空青也察覺出了一點不對的地方。
若是真是自己所做的事，哪有臉一點都說不上來的，還需要這般遮遮掩，又拼命認下，大抵便是被當了槍使。
這頭上簪著別樣發(fā)飾的小侍女，怕也是個不省事的。
之前幾乎不上門的空青也是吃不準這其中到底賣了什么葫蘆，只記得之前去云家接云初霽的時候，空蕩蕩的云家老宅一點人氣都沒有，更不需要說這些小侍女了，必定都是出自祭司府的。
祭司府在臨川，明面上又是一個并不隱蔽的存在，甚至明面上都只能知道祭司對著臨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于是空青向前邁了幾步，正好用自己的身影擋住了云初霽的身影，直接便站到了漣漪的面前。
一雙錦繡登云履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漣漪心下一慌，咬著嚇嘴唇盡量使自己平靜。
云初霽是沒這么多的心眼，就像弄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難道不過是幾日不見的時間里，整個臨川就發(fā)生了不可逆轉(zhuǎn)的事情？
對于她這個祭司來說，是不愿看到的事情。
不想再去摻這些瑣事，太過無聊沉悶了。
“祭司大人?！比巳褐杏殖鲎吡艘粋€，看著身影也是一場嬌小，跟著空青比起來那是差了許多，這時候的紫菀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這總是自稱“老夫”的男子，一絲作為老人家的自覺性都沒有，身材頎長依舊有著少年風范，相對于白術(shù)也不逞多讓。
她直直地在空青面前站定，兩腿就這么跪了下去，絲毫不介意膝蓋上傳出的痛楚，也不介意自己自家祭司大人被擋在空青的身后，自己這樣實則是跪拜了空青。
“婢女梓月，給祭司大人和眾位大人請安?！辫髟屡c漣漪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但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兩個人就算產(chǎn)生了嫌隙，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也不會落井下石的踩上兩腳。
梓月是個心善的，云初霽從那件事以后就知道了。
此時她站出來，不知道會說什么。
“祭司大人，關(guān)于這件事皆是梓月一人所意，與其他姐妹無關(guān)?！辫髟卵赞o鑿鑿，小臉滿是鎮(zhèn)定，就是旁邊的漣漪也驚訝到了。
“梓月你這個人，不是你做的為何要認？”漣漪難以置信，今日的梓月竟是會為了她扛下這一切，分明與她無關(guān)啊，之前還因著這事兩雙起了沖突，此時突然站出來著實令漣漪不明白。
“覆巢之下安能完卵?！辫髟路浅Ｄ氐难凵窨粗瞥蹯V，在說出這話之后便不再說話，大有英勇就義的趨勢。
“等會，誰說要治罪了？”在一旁聽了許久的云初霽不明白，自己只不過是問了一句話，就被解讀成了另一個意思。
難道是她的表達意思不好，令人誤會了？
“祭司大人并不想處置我們？”漣漪疑惑的抬起頭，眼前被擋住大半芳華的少女依舊輕而易舉的便能認出，這是她們的祭司大人。
“漣漪、梓月，幾日不見，你們的理解能力倒是越發(fā)的倒退了?！痹瞥蹯V自空青身后走出，突如其來的一陣微風夾帶著片片花朵灑落在她的肩上。
鮮花贈美人。
相對于其他人，漣漪和梓月與云初霽相處的時間并不算短，但基本上都是于外室伺候的，并沒有像青堇紫菀那樣能夠打成一片，在她們的認知里，就像是與臨川隔得不遠的雪霽山，遙遙不可及卻也能傷人幾分。
祭司的定義，是不可辯駁的一切。
曾經(jīng)戴著面紗的云初霽就像是高嶺之花，只可遠觀，但今日近距離見到了本尊，卻是讓眾多婢女更加畏重。
一個人若是習慣了卑躬屈膝，就算是拋下了之間的隔閡，那也僅僅是將表面的一層給去了，骨子里與生俱來的害怕終究不能改變什么。
“請祭司大人歸。”被點名的漣漪梓月一同跪下，頗有你若不允便一直跪下去的陣勢，而遠處早就跪了一排，在這硯林中越發(fā)的肅靜起來。
云初霽看向還算朝夕相處的侍女們，終究明白了，許多東西并不是忽略便能夠舍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