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庸人自擾

　　接下來的幾天，并不是如梁叔所說的那樣。無論梁叔怎樣解釋，母親都不理睬他，這可急壞了我。

　　自從父母離婚后，母親憂郁的心情是梁叔給調(diào)理好的，他們倆雖不是夫妻，在感情方面卻勝似夫妻。梁叔說的笑話，經(jīng)常讓母親笑得合不攏嘴，而每當(dāng)母親笑的時候，梁叔都會好開心。倆人有時喁喁私語，母親的臉會突然紅起來。有時，母親也會在梁叔的身上輕輕打一下，看上去就像一對“小情侶”一樣。我很替母親開心，也替梁叔開心，他們的關(guān)系就差還未結(jié)婚。這一次，因為姐姐和小林的事，他們鬧起情緒來，梁叔沒什么，母親卻是得理不饒人，無論他在她面前怎樣扮孫猴子，都不起一點作用，這樣下去，我真怕母親會弄巧成拙。

　　我對母親說，梁叔并沒有錯，他的分析是對的，姐姐就是那種人，她不會帶小林一輩子，遲早會送回來。母親卻說，這不該他管，自己放在小林身上的心血比誰都多，他竟然護著女兒而不護她，讓她下不了臺。我說，可你現(xiàn)在也讓他下不了臺，同樣當(dāng)著女兒的面。母親說，誰讓他這樣對待我呢？母親說話的時候，態(tài)度有如那些戀愛中的女孩子，刁蠻任性。我這才知道，撒嬌是不分年齡的，冷漠有時也是撒嬌的一種表現(xiàn)，因為它想引起對方更大的關(guān)注。

　　我想到了林林，無論我怎樣去想他，他是不會對我這樣的。他已經(jīng)明確地對我說過，他對我就像大哥對待妹妹一樣。林林不愛姐姐，他心目中的女孩子會是怎樣的呢？唉！我知道我不應(yīng)該想這些的，這會讓我徒添煩惱，可是，我又忍不住不這樣想。我記得姐姐曾經(jīng)在我提到林林的時候，說我是一只思春的貓兒，現(xiàn)在，我不得不承認(rèn)，我的確是一只思春的貓，可是，這貓兒是一只跛腳貓，是一只永遠都不會生貓仔的貓，這正是貓兒想思春而又不敢思春的原故。

　　姐姐有沒有找到林林？林林又會對她怎樣呢？這都是我最關(guān)心的事情。而眼下，母親和梁叔的事最最令我擔(dān)心，白天在書報檔，我看見梁叔不停地望著母親，而母親卻將臉轉(zhuǎn)向別處。吃飯時，梁叔并不將飯盒直接遞給母親，而是讓我轉(zhuǎn)交。我發(fā)覺母親的臉黑沉著，唉！母親啊母親，你的臉上什么時候才會出太陽呢？

　　有時候，我覺得我的擔(dān)心又是多余的，說不準(zhǔn)是我在礙著他們。于是，我決定下午去找芳姐。

　　芳姐正在家里寫稿，她看到我，伸了伸懶腰說：“看來今天不是專門來探我的！”

　　“林林來找過你嗎？”我問起我最關(guān)心的人來。

　　“來過?！?p>　　“什么時候？”

　　“今天上午?！?p>　　“今天上午？”我突然覺得好失望，上午我為什么不來呢？

　　“他對你說了什么沒有？”

　　“有?！?p>　　“誰的？”

　　“你姐姐的?！?p>　　“他怎么說。”我好想知道。

　　她將坐著的旋轉(zhuǎn)椅轉(zhuǎn)了一周，在我面前停下。“他說你姐姐抱著小林去找他，說孩子是他的種，要他負責(zé)?！?p>　　“他怎么說?！?p>　　“他說該負責(zé)的他一定會負責(zé)?！?p>　　果然跟對我說的一樣。

　　“林林說你姐姐是‘國際碼頭’，他只是其中泊過的一艘船，不能就此斷定是他經(jīng)手的。而你姐姐卻一口咬定是他的，他拒絕她的要求，她要求他給五十萬的哺養(yǎng)費，她就以后都不纏著他?！?p>　　“他呢？”

　　“他一分錢也不給，他說你姐姐貪得無厭，以前只是想虐待她，現(xiàn)在，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他還說你姐姐是一個變態(tài)的女人?！?p>　　我沉默了，我想起姐姐對我說過的話，她之所以喜歡被虐待全是我的原因，是我令她變成這樣子的，是我改變了她的命運，可這也正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呀！是我遣責(zé)她？還是該她遣責(zé)我呢？我想這悲劇本不該發(fā)生的，不該演變成這樣子的，一切都是命運在捉弄人！

　　“小蘭，你在想什么？”她問。

　　“林林在干什么？”

　　“他正在搞裝修，他的電腦公司下個月開張?！?p>　　“我擔(dān)心姐姐會纏著他不放?！蔽艺f。

　　“他說有辦法對付她，我叫他去驗DNA，親子鑒定，他同意了。說一有結(jié)果就告訴我?！?p>　　“林林他最聽你的話?！?p>　　“也最令我頭疼?！?p>　　我對芳姐說，我要走了，林林那邊有什么消息的話，告訴我一聲。芳姐說好，很快會有消息的。

　　我回到書檔的時候，看到梁叔正幫母親賣著書，倆人有說有笑的，見到我反而不說話了，唉！我真是庸人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