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纓滿心忐忑的帶著大軍回到許都,現(xiàn)在益州軍已攻下扶風,他料想郡守定急著安排七星關至許都的備戰(zhàn)事宜,不會過分追究他中計延誤救援之責。
可誰知,他前腳剛剛站定,郡守王義之一拳便狠狠砸在了身前的案幾之上?!澳銈€沒用的東西,讓你率兵援救扶風,你都給我干了什么!”
夏纓這征戰(zhàn)沙場的鐵血男兒,雙膝不由一軟,就這么跪了下去,“郡守明察,敵軍擒獲了細作蓮三,用他的身份詐我,說郡守您有難,我這才中了計的?!?p> “蓮三被擒了?”王義之一臉不可思議,“我不是安排她沿途給你情報嗎?怎么會……”
夏纓將如何中計,賊人又是如何被人救走一事細細道來。
“這可是九死無生之局,益州軍怎么會去救一個注定有去無回的女子?”王義之一臉不可置信,用一種懷疑的眼神打量著夏纓。
夏纓輔佐王義之多年,慣知郡守多疑,急忙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正是那日黑衣人所用的至毒暗器。
夏纓不清楚,王義之卻一眼便認出了此暗器,“憶汐宮!”王義之有些驚訝,心中暗暗驚奇這女子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夠讓憶汐宮出馬。
……
云禮好生調(diào)養(yǎng)了多日,身子已是大好,多次詢問九歌情況,王將等人只是回說見好,見好,再無多言。
今日云禮鐵了心要見九歌,眾人見攔著無望,也便由著他去了。
云禮推開廂房的門,撲面的藥味傳來,一旁的榻上,一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安靜的躺著。
云禮心一揪,輕輕的喚了聲:“九歌!”床上之人顯然聽見了,試圖掙扎著翻身,卻是徒勞。
云禮見狀,連忙幾個健步上前,想攙扶起九歌,卻不想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九歌整個人被厚厚的包裹著,露在外面的兩只手上遍布著一條條的紅色傷痕,看著觸目驚心,可想而知她藏在包布下面的身體到底經(jīng)受了怎樣的折磨。
更讓云禮抓狂的是,九歌的額頭中間原本只是胎記的部分,像是被什么重物劃傷,傷疤處紅腫發(fā)炎,整個人額頭凸起好大一塊,已是面目全非。
云禮瞬時間便紅了眼眶,他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溫柔的按住試圖起身的九歌,將食指堵在九歌的唇間,“我知道你痛,你不用說話,聽我說就好?!?p> 其實九歌經(jīng)過幾日的治療,病情早已沒了之前的兇險,雖然身上的傷還是動一動便會拉扯撕裂,疼痛不已,但現(xiàn)下已經(jīng)有傷口開始發(fā)癢,那也就意味著腐肉退去,新肉開始生長。
九歌本是想告訴云禮,她沒事,不要擔心,但現(xiàn)在被云禮堵著嘴,只能先把話憋回肚子里。
云禮看著九歌別扭的樣子,以為她是擔心自己臉上的傷,便伸手覆了上去。
九歌一個機靈,呆住了,就這么怔怔的看著云禮,一下一下?lián)崦^上的疤痕,眼中的柔情幾乎要滴出水來,語氣輕柔,帶有幾分寵溺的說道:“傻丫頭,不論你變成什么樣,我都喜歡!”
九歌雖然感受得到云禮平日里對自己有些不同,可當她第一次從云禮的嘴里聽到喜歡這個字眼的時候,依舊如石化了一般,全身僵硬,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呆呆的看著云禮。
云禮仿佛對九歌身體的這些變化毫無感知似的,繼續(xù)說道:“你知道嗎?歌兒,那幾日你在敵營,我整個人就像是缺了一塊,心里只要一想到你在敵營將會遭遇到什么,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云禮無意中稱呼的改變,他自己可能沒有注意到,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九歌一時間臉刷的便紅了起來,“呃……”她試圖張口阻止云禮繼續(xù),可因為長時間沒說話,嗓子竟一下說不出話來,只能發(fā)出沙啞的呃聲。
云禮一下子便注意到了九歌的異常,探下身問道:“你是口渴要喝水嗎?”說罷不等九歌回答,便起身倒了一杯茶來,又小心翼翼的扶起九歌,將杯中的水緩緩渡入九歌的口中。
這等行為本就看著親密,九歌聞著云禮身上獨有的氣味,一時心神不穩(wěn),嗆到了水,咳咳咳的咳嗽起來,卻因此牽扯著身上的傷口,痛感襲來,九歌緊皺眉頭,強壓著因為疼痛而顫栗的身體。
“你是疼嗎?怎么會這么痛!”云禮感受到了九歌的抖動,順勢從背后攬住九歌,讓她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
九歌感受著云禮的懷抱,心跳加速,臉紅的像烤了火一般,身體動都不敢動,因為僵著,身上的傷口別著勁兒,似乎更疼了些。整個身體又疼又燙,著實琢磨人。
突然九歌脖頸上一濕,滴答,滴答,九歌大驚,公子這是哭了?九歌欲開口詢問,剛張口,便聽到云禮說道:“等你好了,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身邊了!再也不要!”
九歌被云禮的話沖擊著,竟忽略了身體的疼痛和不適。心中被暖流包裹著,讓人有些醉了。不想深情一旦決堤,竟是如此這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接下來的日子,云禮幾乎日日守在九歌榻前,王將、李爾幾次來勸,云禮都將人罵了出去。
季子青看著這情況,緊皺眉頭,暗自下了決心,不能繼續(xù)這么下去了。
索性九歌的傷都是皮外傷,新肉長出,也便好了。只是瞧著云禮,有些羞怯,能下地活動之后,便想著法的躲著云禮。
“不知青倌現(xiàn)在關在何處?”現(xiàn)在大軍攻下了扶風,九歌覺得自己該信守承諾,先幫青倌找找她的家人是否就在扶風城。
“青倌,青倌”被九歌這么問著,李爾不知該不該告訴她青倌已經(jīng)被子青先生一劍斬殺。
九歌見李爾吞吞吐吐,不好的預感襲來,“青倌是不是出事了?”九歌試探著問道。
李爾點了點頭,“子青先生說,不能留著她!”
九歌神情恍惚,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石凳上,好半晌才自言自語道:“子青先生也是為了保住公子!”
“對,子青先生也這么說!”
“那她可有什么遺物留下?”
“只有一個她時常隨身帶著的包袱,我們也不知道該不該扔,王將便先收著了!”
“帶我去看看!”
當九歌打開青倌留下的那個包袱時,眼淚不受控制的決堤而出,包袱里只有兩件東西,那副繡著三朵蓮花的繡品,和九歌的一件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