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樣看我,怪嚇人的!”她推了推他,卻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像是煙草夾雜著龍涎香,方雅又帶著俗世的煙火之氣。
白景時卻在此時放開了她,拍了拍她的頭,輕聲道:“好了,小傻子,回去吧!”
蘇茵微微一愣,覺得這個稱呼有些耳熟,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在哪聽過,但是銘瑄哥還在等她,于是她轉(zhuǎn)身就小跑著不見了。
白景時輕輕咳了幾聲,隨后上了車,在車上閉目道:“去二爺?shù)乃饺俗∷?!?p> 司機聽了,點了點頭,調(diào)轉(zhuǎn)車頭,便朝許宅駛?cè)ァ?p> 許二爺正準備吃中飯,見白景時來了,連忙讓傭人多備了一雙碗筷,白景時也不客氣,坐下就準備就餐。
“白三,怎地想起來看我了?”許二爺喝著洋酒,笑著看著他。
白景時晃了晃酒杯,也不說暗話,直接問道:“二爺,我聽人說,歡樂門門前賣花的那個丫頭是您允許的,我看著她有些熟悉,所以想來問問!”
許二爺動作一頓,放下酒杯,看著白景時,低聲問:“怎么?對人家有意思?”
白景時喝了一口酒,也不繞彎子:“是有那么一點!”
許二爺將酒杯往前推了推,神秘地一笑:“我看不只一點吧!”
“二爺這話什么意思?”他淡淡問。
許二爺將酒倒?jié)M,聲音有些沉:“能讓你親自來問我的人,少之又少。這丫頭若是不特殊,你又何必趕急趕忙地跑到這里來?”
白景時微微皺眉,當下便知,自己的今日的所做所為,已然被人上報給了他,笑了笑,也不準備瞞著他:“二爺既然已經(jīng)知道,景時也不多說,我就想知道,她有婚約沒?”
許二爺先是一怔,隨后便笑了起來:“婚約?那倒沒有!不過,就算蘇茵那丫頭有婚約,你若是喜歡,我照樣能把她送給你!”
他說著,便仰頭喝下一口酒。
白景時有些厭煩他說的這句話,好像說的蘇茵是件物品似的。但到底是經(jīng)歷過人事的,當下也是把情緒隱藏了起來。
“既然二爺說沒有,景時也就不多問了。不過二爺應(yīng)該知道,景時喜歡捕獵的感覺,蘇茵的事,景時有自己的方法,還望二爺給我一點私人空間!”他說著,舉起酒杯,碰了碰許二爺?shù)摹?p> “那是自然!”許二爺回碰了他,笑得高深莫測。
一餐飯,看起來吃的和和睦睦,其實白景時和許岐山都知道,他們各自藏著心思,誰都沒有說破。
于是這日,白景時回到公館就仰頭大睡,借著酒精的力量,好好睡了一覺。
沈佳薇來的時候,白景時正對著鏡子剃胡須,在鏡子里看見推門而入的她,差點沒把自己俊俏的臉刮花。
“你怎么回事,進來都不帶敲門的?”白景時將最后一邊刮好,放下刮胡刀,轉(zhuǎn)身冷冷地看著她。
沈佳薇心下微緊,不由委屈地看著他:“景時哥,我這也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我來這里,你要不就是有事,要不就是在休息。整來整去,就沒有一個合適的時候,我想著,你是不是討厭我?所以才故意這么做!”
白景時看了她一眼,不知怎地,竟覺得有些厭惡起來:“你說的對,我的確討厭你!”
話說的十分干脆,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沈佳薇聽了,不禁有些兜不住面子:“景時哥,我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你就算討厭我,也不能這樣直接對我說吧,你讓我面子往哪擱啊?”
白景時將衣服搭在身上,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好意思,我這人向來直接,嘴毒,心更毒。你要是受不了,直接走人便是!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他說著,便推開門,往樓下走去。
剛走到樓梯口,便聽見沈佳薇跟在后面小聲抱怨著:“景時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蘇茵的賣花女?她有什么好,長得也就一般,性子也不好,當著那么多的人不給你面子,而且還喜歡別人。你要是把她娶回來,不是明擺著自己找虐嘛!”
她在后面像個長舌婦一般嘮叨著,白景時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轉(zhuǎn)過身,沉沉道:“我娶不娶她是我的事,她嫁不嫁我是她的事,合著這事跟你沒有一點關(guān)系,用不著你操心!”
他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沈佳薇在一旁看了,氣的直跺腳。
公館里的仆人看了,都有一絲尷尬。
實在待不住了,她便回去了。
白景時這次去的是碼頭,據(jù)說是一批貨到了,許岐山吩咐他的時候。也沒說是什么,只說是筆好生意。待他跟洋人交涉的時候,才知道是批藥品。非常時期,藥品自然短缺,可大多數(shù)都是軍用西藥,政府控制嚴格,許岐山要這批貨,顯然是要以高價賣出,賺的盆滿缽溢。就算價格再不合理,但它們見效快,自然不愁買家。
想到這,白景時不由有些不快起來。這種事讓他來做,顯然是信任中帶著一絲不信。若他走漏一點風(fēng)聲,這藥自然到不了許岐山手上??扇羰峭旰脽o缺到了他手上,若政府追究,白景時自然逃脫不了罪名。左看右看,許岐山都是在考驗他。
可偏偏巧了,他白景時也不是什么大好人,事既然答應(yīng)了,他自然會做好,不過吧,吃一塹長一智,這次過后,不會再有第二次。小聰明誰都有,也不專屬他許岐山。
將一切交接事物核實好,白景時便讓人將貨帶走,直接送到許岐山規(guī)定的地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蘇茵。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種地方也能碰到,不知道是個什么緣分。
叫手下將東西好好送給許岐山后,白景時便說還有些私事,便一個人朝北邊走去。那些跟著來的人,以為他還有重要的事跟洋人談,便上了貨車,直接走了。
帶他們走后,白景時才調(diào)轉(zhuǎn)步子,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掏出一只煙,在一旁靜靜看著蘇茵。
冬陽下的蘇茵,一張小臉白的透亮,有種晶瑩剔透的錯覺,唇角微微上揚,眼里卻是毫不掩飾的喜悅。而她對面,站著的是儒雅端方的陳銘瑄。
“銘瑄哥,累嗎?”她掏出絲絹仔細地幫他擦汗。
陳銘瑄笑了笑,接過她的絲絹,有些不自在的自己擦著:“沒事,習(xí)慣了!”
蘇茵有些失落地看了看腳上的鞋子,眼眶有些紅:“銘瑄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就不喜歡阿茵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有些哽咽。
陳銘瑄見她有落淚的傾向,連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沒有,你別瞎想!”
蘇茵看著那雙握著自己的手,不由心中一喜,抬頭看著他,道:“嗯,我不瞎想。中飯吃完了,我就先回去了。周日不要上課,你自己干活注意些,阿姨的病若是還要錢,你來找我,我會想辦法的!”
陳銘瑄點了點頭,摸了摸她的臉,說了聲好。
白景時在一旁看著,差點沒被煙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