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歸途
顧灼塵和宋輕染都平靜地看著青赤,靜靜等待他開口。
青赤則依舊垂著腦袋,一副頹然的模樣,突然他用力一握拳,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終于開口講話了,他的語氣里飽含傷感。
“沒錯,我是青狼皇,我的父親是即將成為青狼皇的青狼,我的母親是已隕落了的上一任青狼皇的女兒,以他們的修為是早已可以化為人形了的,可是我的父親并不滿足,他為了加快修煉速度……竟然、竟然不惜殺害同類,殺害人類增加修為?!?p> 說到這,青赤痛苦地皺起了眉,拳頭攥得更緊了。
一旁的宋輕染兩人雖然有些驚訝,但也都選擇了閉口不言,聽他繼續(xù)講下去。
“而那時的我,是在母親的呵護下長大的,母親她與其他族人都不同,她很善良、溫柔,愛好和平,這些特質(zhì)是其他青狼族人都沒有的,而且是被鄙夷的,可我受母親的影響,也并沒有青狼該有的兇殘嗜殺,頂多好戰(zhàn)善斗罷了。”可以明顯看到青赤的眼中多了幾抹溫柔。
只是此時宋輕染卻不禁傷感起來,她的情緒變化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
青赤依然沉浸在過往中:“由于母親的善良,她看著父親如此兇殘的做法,她試圖阻止,卻阻止不了,她便偷偷地放走了好幾名族人和人類,但父親哪能不發(fā)現(xiàn)呢?”
青赤再次停頓了一下,他緩慢地舉起了雙手,有些顫抖:“他發(fā)現(xiàn)了以后,一氣之下走火入魔了,然后、然后他竟……竟對母親下了手……”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似是快要失聲,他痛苦地用雙臂抱住了頭。
“我看見了,我親眼看見父親的魔爪穿透了母親的頭顱,母親卻連反抗和掙扎也沒有,滿目的鮮血和仇恨蒙蔽了我的理智,我實在無法忍受,一時之間我的體內(nèi)爆發(fā)出了強大的力量,我將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了父親的胸膛,鮮血不停地流到我的手上……我永遠也忘不了,忘不了那一幕,父親的眼神,不敢置信、懊悔、醒悟……還有那一刻,母親的微笑,她為什么還要對我笑呢?我可是親手殺了我的父親啊,是我殺了他……”反復(fù)囈語了幾遍后,青赤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而且沒想到的是,與此同時我還吸收了父母親的力量,直接成就了青狼皇,但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根本無法原諒我自己?!鼻喑鄵u了搖頭,深吸了口氣,“之后我安葬了他們,放出了所有被關(guān)押的族人和人類,他們卻因感激選擇留在了我的身邊,長久的發(fā)展以后,也就有了現(xiàn)在的狼騎族?!?p> “但是隨著狼騎族的規(guī)模不斷擴大,基本的生計卻成了大問題,所以我們不得不向臨近的旭日國發(fā)起了進攻,可在戰(zhàn)斗中我控制不了自己,也很難控制好我的族人,我們一見血就會變得瘋狂,我也只能用絕對的勝利去向人類提出要求,以保證族人的生計,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鼻喑嗟恼f話聲音漸輕,透著歉疚,更多的卻是一份怨念,“我們也不是不想求和,但那個皇帝與我們的和解條件是,我族永不能再犯旭日國,并且留守邊境,才愿意每年撥充足的糧食給我們?!?p> “可旭日國給我們的糧食根本不夠,而且這分明就是利用我族的力量來鞏固邊境,還限制了我族的自由,這讓我們無法接受,所以拒絕了求和,重新發(fā)起了戰(zhàn)爭。”
此時的青赤已平復(fù)下了那些復(fù)雜的情緒,甚至多了一份冷漠。
“呵呵,不必擔心,青赤兄,我與灼塵哥哥會盡力幫你解決此事的,若你信任我們,便隨我們一起回去見皇帝吧?!彼屋p染搶先一步說道,還熟絡(luò)地拍了拍青赤的肩膀,笑吟吟的模樣顯得有點沒心沒肺的,可她渾身都閃耀著自信的光芒,說得也很是理所當然,令青赤莫名地就安心了幾分。
顧灼塵撇了撇嘴,有些不滿,青赤兄?對一個剛謀面的人,是不是叫得太過親近了些?
青赤看了看咧嘴笑著的宋輕染,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語,低著頭臉色似乎不太好的顧灼塵,沉吟了片刻,還是輕聲答了句:“好,我信你們。”
幾日后的東升街上,一輛看起來樸實無華的馬車靜靜行駛著,車中正是宋輕染、顧灼塵和青赤三人。
宋輕染和青赤都閉目小憩著,顧灼塵攬過了輕染搖擺的腦袋,讓她靠在了他的肩頭上,他慵懶地瞇起雙眼,頭向后仰起,倚靠著車廂內(nèi)壁,一雙眸子卻始終不愿閉上,他警惕地盯著面前的青赤,眸子里幽幽地泛著冷光。
這一路上,行程比去時慢了許多,就和真正的觀光旅游一樣,也就給了宋輕染許多能夠自由娛樂的時間,而陪她娛樂的人,卻不是顧灼塵,而是青赤和雪狼。
一想到他們在一塊玩得那么愉快融洽的場景,顧灼塵就覺得十分惱火。
奈何他堂堂一位仙君,自然不可能陪他們玩什么誰跑得快、誰吃得多等等諸如此類的幼稚的游戲。
每當青赤想拉他入伙,哪怕是用一種討好的語氣,也都被顧灼塵那銳利的眼神給刺了回去,冷冰冰的態(tài)度簡直可以凍住一座山,偏偏他自己也找不到什么法子能插進去,又舍不得讓宋輕染不開心。
“唉——”顧灼塵長長的輕嘆了一聲,抹去那些令人不快的記憶,他仰著腦袋閉上了眼,似沉思,似入寐。
即使染染變成了男人,好像也不太安全啊。
下午,三人終于來到了皇宮中。
這一回面圣,還是同樣的地點,卻是比上次多了一個人,此人正是在與皇帝冷冷對視中的青赤。
“參見陛下?!蹦呐轮皇沁@四個字青赤也是說得極其的不情不愿。
遇見敵人,便會露出冷厲的一面,還帶有幾分隱含威脅的兇性,這是青狼一族的天性,身為青狼皇的青赤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對于青赤來說,與顧灼塵和宋輕染相比,眼前的皇帝才算是他真正的敵人。
而從皇帝陛下的臉上也能看出,他對青赤的所作所為和此時這輕慢的態(tài)度顯然也不是毫無芥蒂。
雙方似是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