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把身子一轉,不知為何,心里竟有幾分得意,他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對了,想起一件事,你們劫獄那晚,我剛好在和我的近身侍衛(wèi)還有內侍監(jiān)說到你們的身份,現(xiàn)在看來,我確實猜對了。”
“你這……”康玉徹一股怒氣沖上來,再也顧不上什么尊卑身份了,“威脅我嗎?”
太子笑容愈盛,大搖大擺的走開了。
康玉翡醒了,她睜眼看看四周,自己躺在馬車里,身上蓋著一件藏青色的緞料長衫,衣料摸起來比普通的厚上幾分,很是暖和,只是裹著金線的衣角讓她覺得這件衣服很是眼熟。她揉了揉眼睛,剛好看到角落里,太子身穿單衣,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打著瞌睡。她努力著想坐起來,動作太大,吵到了太子。
“你醒了?”太子把身子往前移動了一些,扶著她的背讓她坐直了身子,“要不要喝些水?”他言語輕柔,似乎在刻意照顧她病人的身份。
可是康玉翡有些不習慣,特別是只有她和他兩個人,在這狹小的馬車里,她能聞到淡淡的熏香味,是那種歷久彌新的厚重香味,也不知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還是他那件講究的衣服上。
“停車,停車,若哥,停車?!笨涤耵淝弥R車門讓馬車停了下來。
“怎么了?你最好……”
康玉翡推開想勸阻她下車的太子。她深呼吸感受了下腹部的疼痛,并不很嚴重。不過是一刀劃破了點皮肉,多出了點血,只有沒見過生死的太子殿下會緊張而已,她沒有很當回事。
“三哥……”她拉住了康玉徹的馬,“于大哥呢?”比起自己那點小傷來說,她更關心的是于毅的生死。
“他沒事,你別擔心。”康玉徹下了馬,“我讓超元看著他,讓他們在附近的村子里晃蕩幾日,然后回京城的府里好好養(yǎng)傷。”
康玉翡長舒一口氣。
“這樣,我們人手雖然少一些,但是動靜也小一些,反倒好混過去?!?p> 康玉翡回頭看看,除了自己和三哥,還有杜若,秦業(yè)成,鄭泰,邢杰四人,“咱們是不是得想辦法搬救兵?”
康玉徹搖搖頭,“遠山軍的事情還在風頭上,誰都信不過。咱們走水路,靜悄悄的游回去?!?p> “你?你是認真的嗎?”康玉翡一臉不可置信。
即使到了費城,坐在搖搖晃晃入城的小船上,康玉翡仍然無法相信走水路這一法子,且不說路程遠,而且這一路過去幾乎遇不到對鎮(zhèn)北侯府友善的人,這簡直是自找麻煩的一條路了。
“好了,進了城,咱們分兩路。杜若,你帶鄭泰、邢杰去采買東西。業(yè)成,你跟著我們。三日后這個時辰,所有人,北碼頭見?!笨涤駨夭贾玫暮芮宄?,他幾乎把后面這一路的所有情況推演了一遍,以他現(xiàn)在的處境,用化整為零的方法最為穩(wěn)妥。他并不是鎮(zhèn)北侯府引人注目的康世子和康二公子,玉翡也不常在王公大臣露臉,其實,他兩并不顯眼,只要把太子藏好了,一定能安全混到幽云城。
費城不過是一座小城鎮(zhèn),但它地處要害部位,南臨京城,北接大運河直通全國各地,所以是座紅塵四合,煙云相連的小城。還未入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卻總有人打量著他們一行人。來往的人似乎面帶笑意,走過后又會嘀咕一些什么。
康玉徹有些緊張,總不免四下張望著。康玉翡倒是心情極好,她難得能來費城一趟,這里路邊叫賣的都是她尋常見不著的小玩意,自然是讓她愉悅不已。
“老板,這是什么?”她指著小攤上的一塊黏糊糊的糕點問道。
“這是糍粑,是咱們這特產的糍粑?!崩习迥樕弦猜吨σ狻?p> “好吃嗎?會粘牙嗎?”康玉翡剛伸出手,想去抓起那塊糍粑,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一人穿著花里胡哨的衣服,笑瞇瞇的抓著她的手對她說到,“小妹妹,這可不是拿手抓著的,是用簽子的?!边@人說話時露出一嘴的黃牙,讓人生厭?!皝恚绺鐜湍阗I。”
康玉翡厭惡的趕緊抽手,剛想轉身離開,卻被他伸手擋住了。
“讓開?!边@一聲吼的,讓這黃牙的男人也嚇了一跳。太子從康玉翡后面過來,伸手用了推開了黃牙男人。
那黃牙男人自然是氣不過的,右手一揮,從人群中竄上幾個人來。
康玉徹摁住了想要上前幫忙的秦業(yè)成,“先看一看再說?!彼?,若是他和秦業(yè)成出現(xiàn)了,那就過分引人注目了。
太子往前一站,把康玉翡護在身后,他眼睛轉了一圈,看到了康玉徹的身影,卻見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遠處,不免有些惱火。
黃牙男人身邊兩人撲了上來,剛走到太子近前,就被太子伸起一拳,抬起一腳給解決了。
康玉翡把小攤上的竹簽握在手心里,躲在太子身后,見又有一幫人沖上來準備與太子纏斗之際,對準了黃牙男人的右手臂,狠狠的飛了出去。
黃牙男人手被竹簽刺中,疼的嗷嗷直叫,這一幫人一慌神,在太子的拳腳下,輸?shù)母呛翢o臉面。
太子見得了勢,不敢在爭斗下去,趕緊拽上康玉翡的手,跑了出去。
兩人一下竄進了城,在陌生的街道和人群里橫沖直闖的,直到跑到了人煙稀少的巷子里。
康玉翡捂住腹部,慢慢弓起身子,長時間的奔跑讓她很是難受,仿佛感覺到傷口又被重新撕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