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后的病情基本穩(wěn)定了。
楚亦蓉開了食單,交給蕭煜,自己則回了楚府,打定注意再不進宮。
然而她不進宮,宮里卻有人來了。
此人就是太子蕭烜。
他來不是為了楚亦蓉,卻陰差陽差把火引到了她的身上。
且說楚中銘,一心想要攀上太子這條線,多方托人打點安排,總算趁著端午之際,邀到了太子來楚府參宴。
端午在大盛朝是比較大的節(jié)日,民間尤其熱鬧,但在京城里,就平淡的多。
主要原因是京城里達(dá)官貴人遍布,都不屑于去看龍舟這種喲三喝四的項目。
他們更愿意三五好友,聚在家里吟詩作對,附庸風(fēng)雅。
也有人借機在家中設(shè)宴,拉攏關(guān)系,拓展人脈,攀上高枝的。
比如楚中銘。
他當(dāng)然不能只請?zhí)右蝗?,就讓楚夫人一起張羅著,請了官位低于他的太太小姐們,同時也請了幾位同僚。
太子之前折了一個尚書,也有意拉攏他,兩人一拍而成,時間就訂在端午當(dāng)日。
宴席擺在了楚家的花園里。
楚中銘很是發(fā)揮了一下自己的藝術(shù)天賦,把花園裝扮的朦朧詩意,鮮花綢縵飄在其中,若隱若現(xiàn)地遮住小姐們的身姿,反而誘的人心里癢癢的。
太子是貴賓,當(dāng)然不能露天而席,就先由楚中銘和幾位同僚一起,在正堂里用過飯。
酒過三巡,心生醉意,也就移步到了花園。
這一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景象,立刻就引起了太子的莫大興趣。
他身為太子,居在東宮,上有父皇盯著,下有百官看著,左右還有兄弟們想拉他下臺,所以平時行為舉止還是很收斂的。
可收斂并不等于不心動,如此美景美人,看在眼里,饒是太子平時裝的正人君子樣,眼睛也有些發(fā)直。
楚玉琬得父親暗示,拿了一壺酒,假意要過來敬父親,及官場的叔伯們,見有太子在,羞澀過后,又大方行禮,且先給他斟滿了杯。
蕭烜的眼睛就跟著她走了,借著幾分酒意,還要求楚中銘讓楚玉琬留下來。
楚中銘當(dāng)然不同意,以不合規(guī)矩,讓楚玉琬及時抽身。
他要的是太子妃,不是陪酒女,自然要拿捏分寸,吊住太子的胃口才是最好。
宴席從午時喝到黃昏,大家的興趣不但不減,反而還提高了一些。
楚府掌了燈,燈光把楚府的花園裝點縹緲而迷人,白天來的官府人和小姐們,此時散了一些。
楚中銘就把從外面請的藝伎派了出來,沿著花園的湖水翩翩起舞。
湖邊的涼亭里,放了一架琴,楚玉琬衣衫飄飄地坐在那里,輕撫琴弦。
琴音飄過水面,穿過衣衫繽影的舞者,再傳到這邊太子的耳中,自是如天音一般,美不勝收。
本來就有幾分醉意的蕭烜,這會兒更是恣意狂歡,舉杯向著對岸的楚玉琬,吟誦道:
“夜夢酒暖風(fēng)月深,舞次緲緲隨瑤琴。
誰家女兒不解意,清風(fēng)來撫少年心?!?p> 幾個陪客的附庸官員,趕緊附和:“好詩好詩”。
太子得意,起身一搖一晃地就往涼亭而去。
楚中銘的嘴角就緩緩翹了起來,他自年少就風(fēng)流,自是知道得不到比真正擁有的妙處。
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太子還離涼亭有一段距離時,楚玉琬已然拂琴而去,消失在花園深處。
搖搖晃晃的太子,在一群藝伎中間穿梭,倒也嬉戲暢快的很,只是心里終還是放不下那琴瑟美人,眼睛不時往四周看去。
無巧不成書,恰好這時楚亦蓉帶著南星從外面回來。
她們要進竹院,必須經(jīng)過楚府的花園,雖然有意回避,卻還是被太子看到了。
楚亦蓉的臉在楚家人面前,還是帶著燒傷的,所以她出門自動戴了假面,蒙了面紗。
卻不想這樣的裝扮,看到太子的眼里,反而多了幾分魅惑。
遠(yuǎn)遠(yuǎn)的瞥見,便一路追了過來。
楚亦蓉先察覺有人往她們這邊來,立刻提醒南星注意,必要的時候,把對方打暈也是可以的。
反正今日來楚府的都是貴賓,夢中銘也不會再讓他們遇見她這個丑陋的女兒。
她們兩人在前面走,蕭烜就在后面追,且吩咐左右:“給本宮攔住前面那兩姑娘去?!?p> 侍衛(wèi)一聽,撇下蕭烜就直追楚亦蓉她們而去。
如果是南星一人,倒是可以躲得開,關(guān)鍵是楚亦楚武功弱點,跟這些大內(nèi)侍衛(wèi)還是有些距離的,所以眼看著人已經(jīng)到了竹院門口,硬是又被截了下來。
且說楚中銘,原本看太子玩的開心,心里的小算盤也拔的“嘩啦”響,幾乎已經(jīng)看到自己將來成為國丈的那一天。
可他這一愣神的功夫,竟然發(fā)現(xiàn)前面涼亭里的太子不見了,只剩幾個舞娘還在那兒扭腰擺臀。
楚府的內(nèi)院的人倒是不敢私自接見太子,怕就怕太子酒喝多了,在他這里生出什么事。
所以他也不敢再穩(wěn)坐,下了桌子四處尋找。
這邊侍衛(wèi)已經(jīng)把楚亦蓉主仆攔下。
南星脾氣火爆,出手就要打上去,卻被楚亦蓉及時拉住?! ?p> 她已經(jīng)看到走過來的人了,正是太子蕭烜。
這個人她們現(xiàn)在硬惹不起,智取比較妥當(dāng)。
她把南星拉到自己身后,裝作驚慌失措地向太子行禮:“不知官人在此,是民女莽撞了,這就離開?!?p> 說著話,反手拉起南星就往相反的方向而行,卻又被侍衛(wèi)直接攔了回來。
蕭烜眼睛盯著她,酒意已經(jīng)醒了幾分。
這姑娘,臉上戴了假面,又蒙著面紗,看那行事作風(fēng),應(yīng)該不是楚府的下人,但也不是剛才的楚玉琬。
那她到底是誰?
他沒有給自己太長時間去想這個問題,命令到:“把假面摘了。”
楚亦蓉站著沒動,眼皮垂下去,揪緊了身側(cè)的裙擺。
她不想惹到楚府以外的人,尤其是身在權(quán)勢中心的皇子們,可上天怎么就聽不懂她的心聲呢?
剛從寧王那里回來,就遇到了太子。
她知道以自己之前的面目,一定會把他嚇退。
問題就出在,今日去跟寧王見面,他嫌棄自己的面目影響他教習(xí)武藝的發(fā)揮,一定要讓自己把臉洗干凈了。
結(jié)果回來時,天色又晚,也未來得及再上丑妝。
本來想著楚府的宴席從午時就開始了,這會兒應(yīng)該早已經(jīng)結(jié)束,卻沒想到會出這么一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