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書記,今天這事你要幫幫建福,我們是沒有辦法,德亮和德民兩人都去縣里請她,她都不愿回來,道歉也不管用,你說在咱們村,哪個女孩像她這般,還要長輩們親自去請?可冉冉,仍是鐵了心死犟死犟不回來!”
其他鄉(xiāng)鄰七嘴八舌的氣憤道。
一時,兩家也忘記因為啥事而聚到一處,所有的目標全都放在馮冉身上,非要逼得馮德奎出面解決這事,才肯罷休。
馮德奎嘴角微微一抽,敢情鬧成這樣,是要逼著他給他們做主來著?一群王八羔子!
看這情形,今天他要不給他們解決,明天他們就能鬧到領(lǐng)導(dǎo)跟前?
反應(yīng)過來的馮德奎,氣的牙根癢癢,這群龜孫子,都能算計到他頭上!
他冷眼一掃幾個人,神情踟躇片刻,他就是不說,看他們能把他怎么樣,哼!
絕不能順了這幾個貨的意,更不能被他們的當槍使。
正在這時,院門口急匆匆一陣跑步聲靠近,稍緩,一個清亮的聲音喊道:“馮書記,冉冉和大娘回來了,兩人快到家門口了,你們開始準備準備吧!”
馮德奎微怔,隨即納悶,她們回來便回來,要準備啥?
環(huán)視堂屋里的人,卻沒人告訴他,見他們神情一致,不約而同的齊齊看向院門口,看向正上氣不接下氣的馮毛頭,更是疑惑。
劉秀榮頭一個不敢相信,她墊著腳勾著頭往外看。
真的回來?
去了兩三趟請不回來的人,真讓他們給騙回來了?沒看到有人,她將身子往前傾,想第一時間看到那張令她痛恨的臉。
片刻,只見一個身穿磚紅色粗布格子外套的高蘭走進來,再看她身后,空空的,并沒有人。
人呢?不是說回來了,人呢?
堂屋里站的人,也是蹊蹺,探頭往門口看,紛紛往高蘭身后尋找。
等到高蘭進了堂屋,院門口仍是不見其他人進來。
張春紅上前大步,急急問:“嫂子,不是說人回來了?冉冉她人呢?”
高蘭笑道:“冉冉坐了一路的車,下車時,說是想去廁所,剛到村口,就先去了趟茅廁?!?p> 哦……原來是去上茅廁,上茅廁沒事,就怕她人沒回來。
人回來就好!
眾人松了口氣,耐心等著。
可懸著的心仍舊落不下來,他們見不到馮冉的人,心里總是不安。
馮德奎心里生疑,他不明白他們想要做啥,但總覺得這些人不似往日,眼底嘴角處,總有一股子陰陰的冷意透出,好像一群饑餓的狼群,在等著小白兔掉入坑里,生撲上去的感覺,看的他心里毛毛的,直打冷噤。
滿屋子的人,沒人再說話,都靜靜的等著馮冉出現(xiàn)。
馮德奎解決過村里大大小小的瑣事,但是今天有一種不受控制,完全脫離掌控的感覺,就像騎在一匹受了刺激的驢子身上,你明知道有危險,可卻不知道他何時發(fā)瘋,何時瘋到把自己重重甩下去,那種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恐懼。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馮德奎越來越不知所措,看著身旁的人,神情越來越陰沉,嘴角的冷笑越來越深。
他們到底想干嘛?
越是沒人說話,心慌的越是厲害,半天了,就算上大號也該回來了,這人咋還沒出現(xiàn)?
屋里的人開始相互對視,劉秀榮害怕出錯,拼命地給高蘭使眼色。
高蘭接受到目光,扭身往院門口去,一面走,一面嘴里還嘀咕著:“瞧瞧這丫頭,上茅廁還需要這么久,非要別人去喊她,真是的!”
張春紅擔(dān)心事情有變,她鼓動著其他人,喊道:“幾個嫂子,要不咱們出門看看,可別有啥事,冉冉性子能折騰,一兩個人是看不住她的?!?p> 幾個人覺得不錯,冉冉的性子的確讓一個人招架不住,還是多去幾個保險一些。
高蘭急切的剛到院門口,迎面撞見一個人,來不及道歉,就大聲哎呦的喊疼。
來人倒是沒事,帶著疑問:“大娘,你剛到家,是要去哪兒?”
高蘭一聽是馮冉,立馬瞪眼看過來,見到真是她本人,激動的責(zé)問:“你咋去了這么久?沒看一屋子長輩都在等你?”
馮冉平緩的笑了笑:“大娘,不是和你說了我要上大號!”
高蘭搜羅記憶,她有說過嗎?
她咋不記得了?
哎呦,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個事,還是讓她趕緊進屋。
想到明天她的兒子就要結(jié)婚,還是風(fēng)光無限的結(jié)婚,心里就迫不及待的推著馮冉快進去受改造。
“好了,好了,一屋子長輩在等著,快進去吧!”高蘭催促著。
馮冉點點頭轉(zhuǎn)身,面向堂屋里的長輩們,一步步的走去。
她抬頭看著堂屋里的每張臉,他們神情像是說好的一樣,帶著期盼與渴望,朝她微微笑著。
恍惚間,馮冉錯覺的以為他們在歡迎自己的回來,但從他們眼底閃過一絲涼涼的冷意,立刻讓她清醒感覺,他們像是在預(yù)謀著什么事。
堂屋里黑漆漆的看不到全景,她每靠近一步,便覺得距離懸崖邊近了一步,里面好像有一個巨大引力的黑洞,強引著她走進去。
越是靠近堂屋,馮冉心里越是發(fā)涼,連胳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馮冉知道,今天她只要進去,不脫層皮下來,絕不會活著走出來,尤其是目光停到劉秀榮臉上一刻,心里有種掉入谷底的感覺,且見她吸著鼻子,淚光點點的望著自己,那神情不是在笑,不是在哭,更不是在傷心,而是一種惋惜的僥幸。
馮冉愕然!
她僥幸?
不等她看清楚,從堂屋里走出來一個人,擋住了視線。
“冉冉,你總算回來了……”馮德民激動說道。
馮冉看著眼前高大的二叔,目光瞬間落在他身上,臉上驟變,嘴角彎起一抹溫和的笑意:“二叔。”
聲音剛落,只聽馮德民身后響起一個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音:“冉冉,二嬸先謝謝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之前是嬸子和叔的不對,你不叫我們爸媽也是對的!是我們不好!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