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顧闖,顧此失彼的顧,闖禍的闖。
我今天二十五歲,正風(fēng)華正茂,人生有無限的可能。
我工作干得有滋有味,收入穩(wěn)定,感覺自己過得非常爽,可從來沒想到過要談戀愛!
是手機(jī)不好玩,還是美劇不好看,我干嘛要有個女朋友給自己請個祖宗回家?
老實(shí)說,如今男人的地位實(shí)在不太高,我省尤其如此。單位的同事已經(jīng)有了血的教訓(xùn),比如老馬哥,又比如米家成……
香氣襲來,就看到邢云端著一盆蘿卜燉肘子過來,放在桌上。大約是做飯有點(diǎn)累,她的臉紅撲撲的,額頭微微帶汗。
“餓死了,餓死了!”蕭蕭歡呼一聲,如同輕盈的燕子跑去盛飯。
我也不客氣,坐下來提著筷子就去夾肉。
突然,邢云伸出筷子把我架開:“你不能吃這個?”
我:“怎么就不能吃?”這個時候才想起要用公筷夾菜的,真是麻煩啊!
又換了公筷,還是被打開。
“反正不行,不許動筷子?!?p> 我抽了一口冷氣:“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邢云淡淡地說:“你另外有飯,這份蘿卜燉肘子不許動?!?p> 我:“敢問,有肉嗎?”
“沒有?!?p> 我惱了,忙了一天,又累又餓,頓時壓不住火。:“還開小灶嗎,邢云,過分了啊,我每天二十塊錢的伙食,難道連肉都不能吃?我不搭伙了,退錢我自己上街去解決。吃吃吃,吃個鬼??!”
邢云哼一聲盯著我,很干脆地說:“不退錢?!?p> 這個時候,蕭蕭端著一份熱氣騰騰的面條過來,放到我面前:“大哥哥,剛才姑媽聽到你今天生日,特意煮了一碗長壽面,快吃,快吃。按照我們老家的風(fēng)俗,得把這碗面全部吃完才能去夾其他菜,否則就是不吉利?!?p> 我這才恍然大悟,忙對邢云道:“對不起,我誤會你了,給你道歉?!毙闹型蝗挥悬c(diǎn)溫暖。
邢云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你既然和我搭伙,給你做飯也是應(yīng)該的。快吃吧,一點(diǎn)都不要剩,浪費(fèi)是極大的犯罪?!?p> 一說起“犯罪”二字,她大約是想起剛才我父親在電話里說“單身就是犯罪,應(yīng)該通通抓起來”的話,再繃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
這一笑,宛若樓下花壇里正開放的薔薇花,晃得人眼花。
我心臟蓬地跳了幾下,暗道:想不到這邢云還這么好看,忽略了忽略了。
蕭蕭也笑起來,我也咧嘴嘿嘿了好一氣,然后埋頭將一碗長壽面連湯帶水吃了個干凈。
而邢云也不動筷子,就坐在那里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我,里面似有一汪清泉在波動。
我心中突然有點(diǎn)害怕,又有點(diǎn)點(diǎn)甜絲絲的感覺。
屋中的氣氛突然有點(diǎn)詭異,再沒人說話。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我打開手機(jī)。畢竟是工作電話,必須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jī)。否則,若是養(yǎng)老院那邊的老人有什么事,又找不到人,那可是要擺攤子的。
電話剛開,就有微信進(jìn)來,是洪燕發(fā)過來的語音:“顧闖,我和表妹聯(lián)系上了,明天晚上六點(diǎn),世豪廣場粵樂餐廳吃飯,你給我換件好衣服,把頭發(fā)弄整齊點(diǎn),好好表現(xiàn)。人家可是大美女,人品好,性格好,家庭經(jīng)濟(jì)條件好,你得把握好了。對了,我發(fā)張照片給你,不許流口水。穩(wěn)住,我們能贏!”
我哈哈一笑,回話:“洪燕,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就算你發(fā)個天仙,我也是其穩(wěn)如山?!?p> 接著,一張照片發(fā)過來,蕭蕭也好奇地將頭探過來看。
洪燕果然是個信人,說發(fā)素顏照就發(fā)素顏照,索性就是一張證件照片。
照片上是一張典型的我省女孩子的照片,五官娟美,眉目疏朗,既有小家碧玉的秀氣,又有本地女孩子特有的靈氣。
“好美,老顧,這是你對象嗎?”蕭蕭低呼一聲。
還沒等我說話,洪燕的語音又過來,盡是得意:“怎么樣,滿意吧?”
我:“挺好看的。”
“那好,說定了,明天晚上六點(diǎn),不見不散?!?p> “我敢拒絕嗎?”我苦笑,實(shí)在是沒有談戀愛的心思,可如果不去又得罪同事。得,就當(dāng)是完成個政治任務(wù),充個人數(shù)。
說著話,我伸出筷子去夾肉。
“啪!”邢云的筷子伸出來又將之打開。
我愕然抬頭:“怎么了,還不許吃,你又安排了什么節(jié)目。我肚子都被剛才那碗面撐圓了,你如果再弄一碗,這蘿卜燉肘子我就別吃了?!?p> 邢云冷冷道:“沒有另外一碗面了,你今天的晚飯已經(jīng)結(jié)束,這肘子可不是給你的?!?p> “結(jié)……束了?”
邢云點(diǎn)點(diǎn)頭:“你想呢?你一天才二十塊伙食,我的面可金貴了,你今天的飯錢已經(jīng)吃完,回你自己房間去吧,你的腳臭得很?!?p> 我實(shí)在經(jīng)受不住肉的誘惑:“我沖值行不行?”
“不行,大家都別吃了?!毙显茒A了一大塊肉放到蕭蕭碗里,就把菜撤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叫道:“大姐,做人可不是你這么做的!”
第二天一大早,早飯照例是一碗面,這回連臊子都沒有放,就放了點(diǎn)辣椒油和醬油,佛系到極至。
連續(xù)兩頓飯都是吃面,還不帶葷腥,我滿嘴都是堿味,心中窩火。
這邢云,我又沒有招你惹你,至于這樣嗎?
今天一天的工作其實(shí)挺簡單,就是和工作組的人一起下到村民的家里,和他們談話,做做思想工作,然后布置明天村民大會的會場。
思想工作自然是沒辦法做的,我又不能對他們承諾什么,明天才是關(guān)鍵。
忙了一上午,在城南村吃了午飯,午休之后,我又騎著那輛油蚱蜢回到福利院把這頭的事情也辦了。
時間很快到了五點(diǎn),洪燕還是沒有放過我。她怕顧闖同志反悔,時間一道就跑過來盯著我,指了指摩托車:“顧闖,你就打算騎這車去相親,怎么也得借輛好車,要不我們給老馬打個電話開他的車去?”
我擺手:“別,咱就是個普通人也不用裝什么富二代,借車去相親那不是騙人嗎?一次兩次還行,又不可能每次都借車,反叫人看輕了。”
“也對,隨便你吧!你自己先騎車進(jìn)城,咱們在世豪廣場粵樂餐廳匯合?!焙檠嗤蝗豢┛┮恍Γ骸斑€一次兩次,次次?怎么,動心了,美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美?!?p> “白凈吧?”
大姐,拜托,證件照能看出皮膚白不白嗎?出于禮貌,我還是點(diǎn)頭,肯定地說:“白!”
洪燕捏緊拳頭:“穩(wěn)??!”
“我們能贏?!?p> 我們相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