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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久見伊心

第八章

愛久見伊心 海夕漫 3882 2019-03-08 16:01:26

  第八章

  結(jié)束最后一堂課,我正收拾東西,聽到陸陸續(xù)續(xù)走出教室的學(xué)生都異常興奮地討論著什么演講。

  “好像說是很難請到的?!?p>  “哇,那我們一定要去看看。”

  “我們?nèi)タ词裁?,聽得懂嗎?又不是金融系的?!?p>  “哎呀,內(nèi)行看門道,我們這些外行就去湊個熱鬧唄,金融專業(yè)本來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主打?qū)I(yè),居然能請到這種大神級的牛人來演講,錯過可惜……嘻嘻,再說了,聽說那個牛人還長得很帥,男神級別?!?p>  “嘁,這才是重點吧。”

  兩個女生邊說邊互相推搡著笑成一團。

  看見他們,我總覺得,青春真好。

  等學(xué)生散的差不多了,我也收拾好課堂教案,提著電腦包走出教室。

  “伊老師!”

  一個陌生的男聲喚我,轉(zhuǎn)身,是個學(xué)生樣的男孩,高高壯壯的。

  眨眼已經(jīng)跑到我面前,輕喘著氣。

  我笑:“別急,有事慢慢說?!?p>  那男孩不好意思的抓了下頭發(fā),臉上帶著興奮的漲紅:“伊老師,終于見到你了?!?p>  “你是……”

  這要命的記性,我心里再次感嘆如果我記人長相能像記單詞一樣牢固該多好。

  男孩更尷尬了:“那個,伊老師,我是曉東。”

  我驚訝:“曉東?”

  大四上半年實習期,我曾經(jīng)到G省的山區(qū)義務(wù)支教三個月,雖然時間不長,孩子們卻對我寄予了深厚的感情,其中有幾個高年級的孩子還一直與我保持通信聯(lián)系,這些年,我也曾抽出時間去看他們。

  孩子們漸漸長大,當初對我的感情也因為時間的洗滌而慢慢淡去,但也有兩三個特別執(zhí)著的,不間斷給我來信,只是去年因為出國而中斷了來往。

  曉東就是其中一個一直與我通信的孩子。

  他前幾年考進了當?shù)厥欣锏母咧?,我去那里的時候都沒再見過他。

  看著面前這個高高壯壯的男孩,我實在很難把他跟之前那個又黑又瘦小的曉東聯(lián)系在一起。

  男孩:“是我,老師?!?p>  我:“真是男大十八變啊,你居然長這么高大了。”

  曉東又不好意思了:“我就是長得著急了點?!?p>  我:“挺帥的啊,怎么這樣說自己?!?p>  曉東靦腆地笑:“嘿嘿,老師,我終于考進了您的學(xué)校。”

  我很欣慰地說:“嗯,你完成了當年對我的承諾,是個負責任有擔當?shù)哪凶訚h?!?p>  曉東:“老師您別夸我了,一會兒我都不知道怎么站了,要飄起來了?!?p>  我笑笑:“老師說的是實話啊。”

  曉東又嘿嘿笑著說:“老師您可算回來了,我上學(xué)期來報到時滿心期望著能見到您,結(jié)果怎么也找不到,給您寫的信也沒有回音,又沒有您的手機號碼,還以為您離開Y大不在這里教書了,后來我就滿學(xué)校打聽,才知道您出國了,要到今年年初才回來?!?p>  我給他一個安慰的笑:“總會見到的,去年走時想著只去一年,就沒有給你們留聯(lián)系方式,你們寫的信,我的一位朋友都幫我收著呢,只是我剛回國事情比較多,沒有時間好好給你們回信。”那位朋友正是丁圓巧,我拜托她的時候,她還調(diào)笑我,說我真是文藝到骨子里了,這年頭居然還用寫信這樣“經(jīng)典”的聯(lián)系方式。

  我不以為意,誰規(guī)定時代發(fā)展就一定要摒棄掉過去的一切?

  寫信相比現(xiàn)在高效便捷的聯(lián)系方式而言是麻煩了些,但是在閉塞的山村里,這在不久前還是孩子們唯一可以對我表達思念的方式,看著他們的字跡從生澀到順滑,從參差不齊到詞順意達,字里行間透出的都是成長和感情,比微信,短信等等聊天工具上的機器字體來的更讓人動容的多。只要他們愿意給我寫,我就一定會回。

  曉東拿出手機:“老師,我們互留下電話號碼吧。”

  留完電話,曉東看了下我手里的電腦包:“您下課了吧,我?guī)湍?!?p>  我忙說:“不用了?!?p>  哪知他居然執(zhí)意要搶過去:“您別跟我客氣,不然就顯得生分了。”

  拗不過他,索性松手讓他拿去。

  “您后面還有安排嗎?”

  “沒有了,你呢?”

  “我也沒有,那老師我們?nèi)プ咦甙伞!?p>  “好啊?!?p>  跟曉東在食堂吃完飯,散步一般往住處晃蕩,心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一路上他說了好多話,此時我才能把他跟印象中那個活潑外向的小男孩聯(lián)系起來。

  我靜靜聽著他這些年的變化和其他孩子們的近況:“夢夢也考進了大學(xué),不過她在B市?!?p>  我笑瞇了眼:“我就知道你們不是池中物,每一個都能有不一般的成就?!?p>  “嘿嘿,還是老師有眼光,當初我那么淘,學(xué)習那么不用功,您還一直鼓勵我?!?p>  “不是老師有眼光,是你們自己肯努力,付出總會有回報?!?p>  曉東很是不以為然:“老師您是真的有眼光,連男朋友都那么出色?!?p>  我詫異抬眸:“什么男朋友?”

  曉東愣了下,隨即想到什么,拍了下額頭:“瞧我這腦子,那時是男朋友,現(xiàn)在老師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該改口叫師爹了!”

  我皺眉:“什么師爹?我還沒結(jié)婚呢?!?p>  曉東頓時臉色尷尬:“???當時那個男人……”

  我:“什么男人?”

  曉東一臉懵:“您不記得了?”

  我下意識覺得是否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些我不知道的事讓曉東誤會了什么:“你先說,什么男人?”

  曉東搔搔頭:“老師在那里的三個月我曾經(jīng)見過他兩次,那時還以為是老師的男朋友,沒想到……”

  壓下心底的鼓噪,我繼續(xù)問:“都什么時候見到的?”

  曉東想了想:“有一次是下大雨您背小雨他們回家,過村口的小溪時被水沖了下去那次,半夜您發(fā)高燒,奶奶叫我去找村里的赤腳醫(yī)生,結(jié)果赤腳醫(yī)生也沒辦法,那樣的雨夜,鎮(zhèn)上的醫(yī)生肯定不會來,背您去鎮(zhèn)上又怕路途顛簸,您的病情再加重,奶奶腿腳不行,我又太小,正著急的時候,那個男人出現(xiàn)了,他帶來了醫(yī)生,給您看了病,抓了藥,又照顧您一天一夜,后面您快醒了的時候他才說他有急事要先離開,等過些時候再來看您?!?p>  那時我醒來一直以為是村長去找來了鎮(zhèn)上的醫(yī)生……

  “還有一次就是您支教結(jié)束要回去的前一天,那時好像是您家里出了什么事,您去村部接了個電話回來之后就情緒低落,那天晚上您陪著我們看星星到深夜又誤喝了小雨拿去的米酒,到最后我們都睡著了,我想去上廁所,睜開眼看見又是那個男人,正抱著老師,看到我起來,他對我噓了聲,我就悄悄的去廁所了,等我出來時,他已經(jīng)走了,只是把您和小雨都抱進了屋里?!?p>  臨走前一天,我確實接到了家里的電話,養(yǎng)母打來的,說志龍在學(xué)校跟人家打群架,把對方的肋骨打斷了四根,志龍是主要責任人之一,對方愿意私了,但要五萬醫(yī)藥費,幾個人均攤,志龍要付人家一萬五千元。

  養(yǎng)母那時的工資支付一家人的生活費和志龍的學(xué)費勉強夠,哪里有多余的錢去補這突然多出來的窟窿。

  而我畢竟還是一個未出社會的學(xué)生,雖有兼職的收入,可畢竟微薄。

  接到電話后,我很是為難,養(yǎng)母一直在電話里哀求我,希望我想想辦法。

  我手頭上倒是有一萬多元,是剛發(fā)下來的獎學(xué)金和我從生活費里硬擠出來的,加上支教前不久做了一份不錯的翻譯兼職,對方給了豐厚的報酬,原本存著準備還上年的助學(xué)貸款的。

  后來去支教,看到那個學(xué)校校舍條件實在太差,縫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孩子們總是在下雨時自覺地拿著家里的鍋碗瓢盆來上課,以方便接漏下的雨水。上體育課連個籃球架都沒有,只能用一根木樁上面架個框子。

  思前想后想拿出手上全部的積蓄來幫忙把屋頂加固下,有多余的錢再添置一些體育鍛煉設(shè)施。

  正猶豫著,該如何取舍。

  聽到電話里養(yǎng)父一直罵我蠢,說我們這種家庭條件還去義務(wù)支教,好好的城市不待,好好的錢不掙,非要跑去山溝溝裝什么文藝,現(xiàn)在跟他說沒錢,別忘了是誰把我養(yǎng)活大的,叫我必須想辦法拿出錢來。儼然想不起我跟志龍一樣也是個學(xué)生而已。

  對于他,我是沒有任何情分可言了,前些年,我沒有獨立能力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很是嫌棄我累贅,欲丟之而后快,等我長大些才明白,他之所以沒那么做,是因為怕受到公眾道德的約束,怕街坊鄰里說閑話。畢竟我是領(lǐng)養(yǎng)來的。而當我有能力去回報他們的時候,他就以領(lǐng)養(yǎng)我以后的付出為由,竭盡所能的榨取我的價值。

  我所感念的,不過是養(yǎng)母這些年的不離不棄,她本身是個溫柔又堅強的人,只是在生活的茍且中磨去了靈性,整日只能為一家人的溫飽庸庸碌碌。

  最后我還是把錢打給了養(yǎng)母,讓她去解燃眉之急,但心中始終像對孩子們有著虧欠一般,久久不能釋懷。甚至曾想過在同學(xué)中籌集一些善款來達成這個愿望。

  不久卻收到曉東的信,說校舍被好心人捐款翻新了。

  心中數(shù)次默默感激那位捐款的人,覺得這世界果然還是好人多的。不曾想……

  再開口,我聲音竟然帶了一點喑?。骸八L什么樣記得嗎?”

  曉東:“呃,每次見他都是晚上,有些模糊,但仍然能看出來,他很帥,對您非常的……親昵,所以我們才會以為是您的男朋友,當時奶奶見了還說,就該是這樣的人才配得上老師您。他好像不太愛講話,也不愛笑,給人一種很高冷的感覺,可他對老師您又非常好,看到你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他驚痛的表情,我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照顧您那么久幾乎都沒合眼,……哦,對了,我記得村長說他……好像姓衛(wèi),說翻新校舍就是衛(wèi)先生捐的錢,說你們都是我們的恩人?!?p>  腦袋像被凍住一般,不能思考,心口那股暖流又開始作怪,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滿溢出來,一寸一寸侵蝕著我。

  姓衛(wèi)?

  姓衛(wèi)……

  操場邊的林蔭道,冬末春初的Y大,南洋風格的建筑一幢幢矗立在一片片榕樹當中,下午的陽光像了解人的心意一般,也懶洋洋的灑著,暖暖的風撫上臉頰,讓人昏昏欲睡。這座時歷百年的校園,因為不斷的迎新送往不但不顯得老舊,反而愈發(fā)深沉博廣。

  這情景,多像商城一中。

  就是從類似這樣的操場上一個意外開始……

  高一開學(xué)不久的一個夏日,幫圓巧拿體育器材,路過操場,烈日炎炎,卻有一群不怕熱的男生在露天籃球場打球,看著他們揮汗如雨的模樣,光怪陸離的,一向不喜運動的我,竟停住了腳步,呆呆的站在那看他們“搶”球。

  仿佛注定要有什么事發(fā)生,這對我來說簡直是破天荒,意識到時,被他們搶的正歡的那顆籃球竟直直朝我飛來,目標正是我的臉。

  在我閃躲不及,以為疼痛必然來臨之際,一只手擋在了我面前,千鈞一發(fā)地拍掉了那顆“行兇”未遂的球。

  那應(yīng)該是衛(wèi)極第一次見到我。

  與出手相救的熱心行為不同的是他的淡漠和眼底一閃即逝的煩厭,讓我恍惚自己可曾冒犯過他。

  確定沒有之后,我坦然道謝。

  算算那是多久的事了呢?

  聽曉東說完之后,那奇怪的感覺一直橫亙著,綿延著。

  這就是他所謂的關(guān)注嗎?

海夕漫

雖然沒什么人看,但還是聲明,周一到周五每天更新一章,周六日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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