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樣晃晃悠悠的過,不會因為誰的傷心煩惱而加快速度,也不會因為誰的喜悅幸福而慢下腳步。
真正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恐怕也只有歲月。
轉(zhuǎn)眼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春季,隨著蓊蓊郁郁的盛夏的到來凋落了。
再有一個月就要放暑假,這學期轉(zhuǎn)手帶了一個畢業(yè)班,被院系里指定帶一個論文課題,原來的那位老師正好在我回國之際休了產(chǎn)假。雖沒有給他們上課,但是選這個課題的論文是要經(jīng)我手批改的,所以在其他班的上課之余也是不得閑的。
批改完一篇論文之后,揉揉發(fā)酸的眼睛,手機響了起來,瞄了一眼,是圓巧,我接起:
“喂?”
“喂,阿蓮,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沒課,不過現(xiàn)在要批改論文還要制作課堂教案,也挺忙的?!?p> 對面直接忽略我后半句:“沒課啊,那就是有空了。”
我:“……”
“你能不能幫個忙?”
“什么事?”
“我們節(jié)目組急需一個翻譯,我想來想去,你最合適?!?p> “你們組不是有常用的翻譯嗎?”我會知道是因為,有一次圓巧見我手頭上一摞的翻譯稿,就感慨說,本來想把我介紹到她現(xiàn)在待的國際新聞組去做兼職翻譯的,這樣的話,我不但可以多一份穩(wěn)定收入,而且翻譯內(nèi)容也沒那些商業(yè)文稿那么艱澀,可惜打聽之后才知道已經(jīng)有經(jīng)常合作的翻譯了,而組長也暫時沒有換人的意思,于是作罷。
“我正要說呢,原來的翻譯小劉昨天出車禍把腿給撞折了,在醫(yī)院躺著來不了,早就定下的事情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變故,可把我們組長急壞了?!?p> “你自己不就是海歸么,翻譯點英文算什么?!?p> “我那點本事,你還不知道,平時的交流是沒問題,可是這次是涉及到商業(yè)上的許多詞匯,我可不敢貿(mào)然出頭,畢竟這次的采訪可是政府那邊授意的,是帶外交性質(zhì)的?!?p> “那以你們電視臺的能力,想找個翻譯也不難啊,難不成又想肥水不流外人田?”
“對對對,這是原因之一,嘻嘻……”我聽到她在對面嘰嘰咕咕的笑著,想象著她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不自覺也跟著揚起嘴角。
“最重要的是你專業(yè)啊,因為你不僅是正規(guī)軍出身,還是專門培養(yǎng)像小劉他們這樣人才的老師啊,跟小劉根本就不是一個排量的!而且你常年給外面的企業(yè)翻譯商業(yè)文稿,大大小小的口譯場合也去了不少,特別符合我們這次以商業(yè)大佬為主的采訪啊。”
“哎呀,這高帽給我?guī)У模乙淮饝?yīng)你,是不是連自己肚里這點墨水都對不起了?”
那邊趕緊接話,一副喊天喊地的語氣:“我說的都是實話?!?p> 在媒體業(yè)混的圓巧,是越來越懂得如何把話說到人心里去了,瞧,多圓滑,滴水不漏。
想了下我說:“那我考慮……”
“拜托,別考慮了,你就答應(yīng)了吧,算姐們兒求你了,不然我們這期節(jié)目開天窗,我極有可能要卷鋪蓋卷走人,畢竟我進臺里也才一年多,根基不穩(wěn)啊。”可以想象到她在說這話時,耷拉著腦袋的場景。
無奈的笑了下,我說:“明天幾點?”
那邊頓時滿血復(fù)活:“下午六點,X國際飯店三樓宴會廳,你去了直接打我電話?!?p> 我頓時覺得這妞八成是屬馬蜂窩的,心眼兒忒多。
“好,我記下了?!?p> “么么,謝謝親愛的,明天見?!?p> 趕緊把電話拿離耳邊,生怕她的口水通過信號波濺到我臉上。
“再見?!?p> 第二天上午,我在住處剛趕完一篇翻譯稿,打開郵箱正準備繼續(xù)看學生們發(fā)過來的論文時,門鈴響了。
打開門,是圓巧,她進門踢掉鞋子,直接越過我一頭扎進廚房倒了杯冷開水,咕嚕咕嚕喝著。
把門關(guān)了我跟在她后面,“你怎么來了?不是說下午嗎?現(xiàn)在還早?!泵榱搜蹓ι系溺?,“才十點半?!?p> 圓巧喝完一大杯水,長喘了一口氣:“哎呀媽呀,這天,簡直要人命,五月半的天氣都快趕上三伏天了?!闭f著又跑到客廳把我那臺半舊的落地扇打開,直直的沖著吹。
我過去按下?lián)u頭,“敢這樣吹,小心感冒,我可不想你們家莫醫(yī)生殺過來?!?p> 圓巧在那人眼里就是個寶,誰敢傷她分毫。
“太熱了,你客廳真應(yīng)該裝個空調(diào),不然這漫漫夏季怎么過?!?p> “有那么熱嗎?”我都坐一上午了也沒出汗,她一來就熱的稀里嘩啦。
那天跟衛(wèi)極談過之后,我就從那個房子搬了出來,另找了住處,離學校稍遠,公交車六站,還是住5樓,只不過這里有電梯,不然圓巧是不會到我樓上來的。
聽我這話,她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指著自己的腦門:“喏,你看,這是什么?汗珠!豆大一顆!”
我笑著抽了張面紙給她:“你怕熱我怕冷,我們真是兩個極的人……”我忽然想到,“昨天曉東來我這,提了個西瓜過來,你吃點解解暑吧?!?p> 圓巧又躺回沙發(fā)呈葛優(yōu)癱狀:“甚好甚好?!?p> 等我把西瓜端出來,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她迫不及待拿起一塊吃,邊吃還邊拍著我的肩膀:“愛妃辛苦了?!?p> 我睞她一眼:“吃你的瓜吧?!?p> 她嘰嘰咕咕笑起來。
看她一點都不女神的啃著瓜,心想,她這動作和外形真的是太不符合了,簡直是表里不一。
遂想到什么,我有些出神。
一只沾著西瓜汁的手在面前晃了下。
圓巧一張八卦臉伸過來:“在想什么?”
我回神,隨便扯了句:“沒想什么,想中午要吃什么”,看她,“你中午要不要在這里吃飯?”在她曾經(jīng)有幾次在我做好飯之后才說‘不能吃了,要趕回臺里去’的事后,我總要事先問好了。
“轉(zhuǎn)移話題是不是?”她一臉壞笑。
“什么轉(zhuǎn)移話題?!蔽也唤诱小?p> 她一臉逗我呢的表情:“不是你叫我好好吃瓜嗎?”
“是不是想到他?”她眨巴著一雙大眼。
她知道我跟衛(wèi)極的事,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八卦起我在美國有沒有相中的男人時說起他,就順勢跟她說了,不想隱瞞她,也沒必要隱瞞,我覺得本就不需要在意的事情,就應(yīng)該大大方方的去提,這樣更能證明我問心無愧亦沒有留戀或后悔。
我會告訴圓巧的原因,僅此而已。
心頭一跳,我面上平靜的笑:“誰?”
她嘖嘖咂巴著嘴:“你這丫頭一直都是這樣,看著跟誰都斯文有禮,溫溫柔柔的,其實骨子里最冷酷,只要是不在意的人或事,轉(zhuǎn)身就忘了。這些年要不是我總來纏你,你肯定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p> “我有你說的這么不近人情么?”
“誰說不是……他真的再也沒來找過你?”她問的帶了分小心。
我依然平靜:“沒有?!?p> “不應(yīng)該啊,他怎么可能會因為你三言兩語的拒絕就那么輕易的放手?那可是十年的感情啊,不是十天!這我可是頗有感觸的,畢竟我跟莫瑾淳也是前前后后近十年才真正走到一起?!?p> 我哂然:“那么精明的人,自然是算清楚了才做出的決定……這樣最好,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蔽遗c他也算兩不相欠了,只盼此生老死不相往來。
圓巧又咂巴了下嘴,想說什么,我打斷她:“你中午到底要不要在這吃飯?”
她點頭:“要,本來我上午還要在臺里跟他們校下稿,后來組長說我昨天忙到太晚,所以今天上午可以不用去,在家休息充分了,好保證下午的采訪順利進行,這樣下午我們一起過去,免得你迷路?!?p> 我心說,一個路癡還怕我迷路,這話說的,簡直了。
想到她之前的行為,我特意強調(diào):“好,那我就煮你那份,你可不能再放我鴿子,不然就友、盡!”
圓巧一臉驚恐:“你簡直是滅絕再世!”
我歪了下頭,語氣涼涼:“滅絕也怕吃剩飯?!?p> 飲食上,我雖然不挑,可剩飯真的很難吃。
吃完午飯,洗了下頭發(fā),我脫下家居T恤,換上件正式點的襯衫,搭配一件不出挑但也不過時的A字裙,上了個淡妝就準備和圓巧出門。
哪知她竟然打量著我說:“你就這樣去???”
我微挑眉:“這樣不好嗎?不然呢?”之前參加類似的場合,我都是這樣的裝扮,正規(guī)正矩,不容易出錯,畢竟翻譯就是類似隱形人一樣的存在,能突顯出聲音就好,其他都是次要吧。
“拜托,我們今天要去的可是宴會,宴會,你懂?”
我眨眨眼:“所以呢?”
“當然要打扮一下啊,你可是我們組的翻譯,是直接跟被采訪人接觸的人,要上鏡的啊,不行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p> 她這是又鉛中毒了?“不行”兩個字說一堆。
“那要怎么樣才行?”既然答應(yīng)幫她,就好人做到底,一切照她的要求來。
“跟我走?!彼テ鸢屠页鲩T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