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白天累的半死,又解決了一塊心病,晚上會睡個好覺,卻沒想到接連做了好幾個夢。
她又一次夢到了外婆鄉(xiāng)下的老房子。
夢中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外公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悠閑的看著報紙乘涼,外婆拎著菜籃子,叫上她一起去買菜,她們大手拉小手,打著花陽傘,穿過胡同的菜市場,早上剛下過雨,墻頭長出了一層薄薄的綠苔,路邊偶爾臥著一只慵懶的狗,只是一條不長的街道,她們就可以慢悠悠的逛一整個下午。
轉(zhuǎn)眼又到了04年——
一身貴氣的男人站在門口的豪車前,鄉(xiāng)下的路不如城里干凈,他锃亮的皮鞋沾上了一層灰,司機下車很自然的蹲下為他擦了擦鞋,那一幕搶眼到與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男人朝她走過來,這時起了風(fēng),吹起他大衣的衣角,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她,從沒見過有人能把一件衣服穿得那么好看,頓時就產(chǎn)生了遙遠的距離感。
男人在離她幾米外的地方站定,低沉的聲音蓋過了秋日的蟬鳴,他對她說:“鐘意,我是你爸爸?!?p> 深秋靜朗的天空下,院子里參天的銀杏樹,掉落了一地的黃葉,仿佛下了一場黃色的雨,卻成了那副畫面的背景。
再轉(zhuǎn)眼就是母親去世,她被鐘建雄接回鐘家,然后就遇到了眉眼如畫的沈其風(fēng)——
接著就是很多零碎的畫面,有學(xué)校里的,有熱戀時的,還有沈其風(fēng)出了車禍躺在病床上的。
每一個畫面和場景就像穿越了時光的隧道,又真真實實的發(fā)生了一遍。
鐘意掙扎著睜開眼,是凌晨的三點四十二分。
她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平復(fù)了一會兒才拉開窗簾,抱著腿坐在床邊望著外面黑沉沉的夜色。
這個時間點,萬籟俱靜,整個城市都在沉睡著。
外面還下著雪,不時刮著風(fēng),偶爾敲打在玻璃窗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每個人心中都有幾段或美麗或安靜或心痛的記憶難以忘卻,而對她來說,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記憶,都是覆水難收的噩夢。
她覺得她確實應(yīng)該做出一些改變了……
……
第二天,顧相思約她去一家新開的日式餐廳吃飯,美其名曰是犒勞她這一周的辛苦工作,實際上是想炫耀她跨國戀男友給她新買的禮物。
鐘意對她這種秀恩愛的方式已經(jīng)見怪不怪,除了有幾分羨慕外,也沒露出什么太大的情緒。
顧相思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便收了繼續(xù)炫耀的心思:“怎么了?事情進展的不順利?”
鐘意百無聊賴的吃了一口壽司:“你指哪方面的事情?”
“當(dāng)然是傅泊焉啊?!?p> 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鐘意為什么寧愿吃虧,也不愿管傅泊焉要一個承諾,經(jīng)過天上人間的打架事件后,她突然無師自通,想明白了。
當(dāng)然,這都要歸功女生的第六感和直覺。
顧相思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那天你陪他玩了一把命,他給你十五萬,那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嗎?你非別扭不拿,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吧?”
鐘意在顧相思面前永遠都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從不掩飾,聞言連否認都沒有,只是嘆了口氣:“我要了錢,就成了不干不脆,他會把我歸類成普通角色,就不特別了?!?p> “特別重要,還是錢重要?”
鐘意露出壯志未酬的表情:“讓他死心塌地娶了我比較重要?!?p> 當(dāng)初答應(yīng)了胡玫,在三個月內(nèi)成為傅太太,只有成為女主人,才有可能左右傅泊焉在生意場上的一些決定,也才能幫助沈家度過這次危機。
只是……嫁給傅泊焉,哪有那么簡單?
他雖然表達過有了固定女朋友,會朝著結(jié)婚生子那方面發(fā)展,可那也不排除他為了引誘她上床,一時興起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