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勒芒一臉黑線,堂堂洪洲第一高手,洪家家主,洪洲城最具權(quán)勢的人,被葉潭一個勁的叫大叔,聽那語氣,大叔并非按年紀(jì)叫的,而是跟“那誰誰誰”一個意思。
“大叔,你還有事?”
“葉潭,不得無禮。這位是洪家主,洪洲城的理事長。”葉潭還想繼續(xù)大叔大叔的叫,被承真打斷,然后轉(zhuǎn)向洪勒芒道:“洪家主,剛才的事,多謝了。”
“前輩客氣了,前輩有心將朔月刀交給葉潭小友,勒芒所做也是想成人之美?!焙槔彰⒐笆值?,表現(xiàn)出謙遜。
“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大叔肯定不懷好意?!比~潭心里是這樣認(rèn)為的,朔月刀殘留有前任主人的氣息,剛開始接觸到刀柄時,他便清楚感應(yīng)到了。至于后來別人感應(yīng)不到,葉潭猜想與承真有關(guān),而洪勒芒拿到朔月刀時,發(fā)出驚疑聲,恐怕是發(fā)現(xiàn)了端倪,只是沒說破罷了。
“洪家主留下,莫非與石壁上面這些字有關(guān)?”承真看向石壁上的字說道,“莫前輩的字寫得真好,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難得的好字??!”
“字固然是好字,不過,相對于字,其中的內(nèi)容更令人深思,勒芒無奈修為太低,只隱隱覺得莫一刀前輩指明了一條道路,卻無論如何也尋找不到道路的入口。在世從眼中,天階大成已經(jīng)是難以企及的高峰,是武修們夢寐以求的境界,然而莫前輩卻說它是桎梏,這究竟應(yīng)該如何理解呢?”洪勒芒怔怔看著石壁上的字說道。
“呵呵,人們眼中最大的東西,或許只是遮蔽雙目的一片葉子罷了?!肚逍脑E》是好東西,呵呵……”
葉潭心道:“承真這老實人,總是這么好為人師。竟然將自己的感悟說給毫不相關(guān)的人聽,而且還是免費的,太不應(yīng)該了。免費啊!太虧了!”
這小子,腹誹之時,也不想想要不是因為承真性格如此,他自己哪會有那么多際遇,“奪寶”時還得到承真的照應(yīng)呢,真是個“護食”的崽子。
“多謝前輩不吝賜教?!焙槔彰⒐肀卸Y,身體彎得很低,誠意很足。
承真不躲不避,受了洪勒芒的禮,繼而道:“洪家主請自便吧。我還有些話要跟葉潭說說。”
“既然這樣,就不打擾了。如果前輩不著急回去,請務(wù)必到洪家歇腳,勒芒也可盡一下地主之宜。”
“不了。宗門內(nèi)有事,我打算直接回去?!背姓孀畈幌矚g這些人情世故,哪會去洪家歇腳,想也不想便推辭了。
“那好,告辭了?!焙槔彰槿斯麤Q,不再啰嗦,說罷轉(zhuǎn)身離開。他的步伐不急不緩,卻似會縮地成寸一樣,走兩步便到了十米之外,身法頗為精妙。
“陸議員,華勝死了?!甭愤^青龍溝邊時,洪勒芒聽到陸晟的隨從的聲音說道,不過,這事與他無關(guān),他繼續(xù)閑庭信步,往洪洲城走去。
“諸位同道,馬某在洪洲一號會館略備薄酒,大家一同前去洗洗塵,歇歇腳,待養(yǎng)足精神再歸去,如何?”
“馬家主盛情邀請,卻之不恭啊。走走走,大家一起去,要一醉方休。”馬榮的提議得到大多數(shù)人回應(yīng)認(rèn)同。
“哼?!焙槔彰⒈侵泻吡艘宦暎竭^馬榮等人,繼續(xù)趕路。他有自己的驕傲,不喜與擅于鉆營的馬榮等人為伍。
“華勝死了?你不是給他處理好傷口了嗎?”
陸晟驚愕問道,過去他感覺不到華勝的重要性,剛才與葉潭斗嘴,被葉潭氣得語塞,這才感覺到厚顏無恥的大嗓門華勝是那么的對他的胃口,那么的為他著想。
“傷口處理好了啊。他是自殺的?!彪S從甲分辨道。
“自殺的?以他的性子,會自殺?”陸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是啊。他平時常說,‘好死,不如賴活著?!趺磿詺⒛??”隨從乙說道。
“我也覺得奇怪,不過,你們看,我明明已經(jīng)幫他處理好傷口了的,他卻自己壓迫動脈,致使傷口崩裂,最終失血過多而死。”隨從甲指著大嗓門臂膀上的傷口說道。
大嗓門臂膀處的紗布已經(jīng)全部浸染鮮血,車座上也凝固了一大灘血跡。
“唉,當(dāng)真令人心疼啊。畢竟一起同甘共苦過,理應(yīng)厚恤他的家人。”陸晟擠出一絲難過表情。
那兩名隨從也很配合的為大嗓門默哀。
“哦,華勝好像沒有親眷在南邦吧?”陸晟突兀說道,神色竟然隨之輕松了一些。
“好像是。從來沒聽他說過與親眷有關(guān)的事,他是從外邦闖蕩過來的,犯上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后,投效了陸議員……”隨從甲梳理大嗓門的來歷,然后和隨從乙對視一眼,目光中噙著些少興奮。
“可惜了,想為華勝做最后一點事都沒辦法了啊?!标戧蓢@惜,道:“既然這樣,華勝的撫恤金按老規(guī)矩辦吧,一半充入財團里的互助基金,一半交給為他處理后事的人?!?p> “陸議員,我們跟華勝兄弟長時間同甘共苦,感情最深,為他料理后事,是應(yīng)該的?!彪S從甲說道。
“是啊。這是我們兄弟間的情義?!彪S從乙說道。
喔喔……喔喔……山林中響起一陣類似鳥鳴的聲音。
陸晟朝鳥鳴聲響處看了看,道:“華勝的后事就拜托你們了。一定要找個好地方,讓他安息。辦完后,到洪洲城與我匯合。我另外有事,先走了。”
“好好,一定給華勝兄弟找個風(fēng)水寶地,讓他來生投胎做個尚民。不過,陸議員您要獨自離開嗎?安全問題……”
“安全問題不用操心,有朋友會來接我?!标戧烧f著朝之前鳥鳴聲響起的方向走去。兩名隨從想送一程,卻被他擺手制止了。
“嘿嘿,出來時,華勝還囔囔說這次任務(wù)的獎金到手后,要好好樂一樂。沒想到卻把命丟在這里了?!?p> “呵呵,沒曾想,他獎金沒法拿,連撫恤金都給咱倆分了一半?!?p> 待陸晟走遠(yuǎn)后,兩名隨從嘿笑起來,臉上哪有半分哀痛,分明是發(fā)了橫財?shù)男老病?p> “真給他找個風(fēng)水寶地?。俊?p> “你有這閑心???就算是找了,憑他華勝一張臭嘴見人就噴,惡事做盡的德行,他受得起嗎?就地挖個坑埋上,別被野獸吃了,保他全尸,已經(jīng)是風(fēng)光大葬了。”
“是啊。有那閑心還不如拿著這筆小財去好好樂呵樂呵呢!”
夜色深沉,在車燈照射中,兩人趁著“死人財”到手的大好心情,動手挖坑,臉上笑容燦爛,與車內(nèi)渾身浸泡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大嗓門形成鮮明對比。呵呵,這就是純利益關(guān)系中結(jié)下的情義。
南山連通洪洲城的道路上,各式交通工具快速馳騁,隊伍最后面,一輛寬大舒適橋車平穩(wěn)行駛著。
為車輛提供動力的是一種能量密度超高的能源體,只需易拉罐大小的超能電池,便可以供應(yīng)一輛車輛運行到報廢,當(dāng)然制造這種電池的原材料較為稀缺,而且價值不菲。
還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世界中,真正的硬通貨便是這些能量密集的礦產(chǎn)。奧馬帝國正因為躺在礦藏上面,所以富得流油。
寬大舒適橋車內(nèi),陸晟與刁德銘并排而坐,前者隨意靠坐在座椅上,雙眼微瞇,似睡似醒,后者則正襟危坐,態(tài)度謙恭。
“洪家的底細(xì)摸得怎么樣了?”突兀間,一句話從陸晟口中吐出,語氣充斥不耐煩與煩躁。
刁德銘聽出陸晟語氣中蘊含的情緒,身體緊了緊,恭敬道:“陸議員,基本摸得差不多了。”
之前,眾人恭恭敬敬向陸晟打招呼時,只有洪勒芒與刁德銘對其不假顏色,別人還道他們有骨氣,不向強權(quán)低頭做小呢,誰曾想,私下里刁德銘對陸晟恭敬得如家犬一般。
“清楚就是清楚,差不多是什么意思?”陸晟微微皺眉,眼皮并沒抬起,話語中頗含怒氣。
“是摸清楚了。不過,洪家在洪洲根深蒂固,計劃執(zhí)行下來恐怕還差些實力?!钡蟮裸懝泶鸬溃~頭有汗珠冒出,顯然面前這位毫無武功修為卻掌握巨大權(quán)勢的人,給了他很大壓力。
“陸氏在洪洲的布局已經(jīng)十年了。財團內(nèi)要求換人的呼聲并不是沒有,你們又遲遲未能控制局面,再這樣下去,我也不好繼續(xù)堅持了啊。自從滅了方家和林家后,你們也沉寂很久了。不能安于現(xiàn)狀?。「毁F險中求,如果能解決洪家,你就是洪洲城的理事長。”陸晟語氣放緩了些,蘿卜與大棒大量派送。
刁德銘臉色陰陽不定,遲疑良久后,咬咬牙做了最終決定,道:“感謝陸議員一直以來對我們的維護。為了不令您難做,回去后,我馬上跟其他人商議,盡快開始行動。”
“這就對嘛。等有了十足把握才做的事,等于從自己的賬戶里提現(xiàn),能得到的不過是本應(yīng)屬于自己的東西。用力去搏取的東西,才是真正的收獲,而且下的力越大,風(fēng)險越高,最終收獲也會越豐厚?!标戧傻脑挸錆M利益計算,不過的確很有鼓惑力。
“是,陸議員說得對。我們馬上行動,即使拼盡最后一人,也誓要將洪家覆滅,奪取洪洲城掌控權(quán)?!钡蟮裸懸а狼旋X說道,那本就陰翳的面容,顯得有些猙獰,好像洪家與他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
“嗯?!标戧删従彵犻_眼,笑容爬上臉龐,道:“放手去干,對于用心做事的,陸氏絕不虧待。你們的難處,總部也體諒,近期會給你們派幾名幫手,都是玄階大成修為,希望你們能精誠合作,拿下洪洲?!?p> 武修當(dāng)中,黃階武修人數(shù)最為龐大,不過,玄階武修才是中堅力量。武修要達(dá)到地階境界需要的條件較為苛刻,而且作為地階強者,儼然已經(jīng)算是一方人物了。例如刁德銘、馬榮都是地階修為,卻已擠身洪洲五大高手之列,就洪洲這一城一域而言,已經(jīng)算得上一號人物了。
地階強者,除非是某勢力培養(yǎng)起來的,否則不會輕易為別人服務(wù)。因此,在江湖上行走的“高手”普遍是玄階修為,地階以上的強者,只有一些大場合,才會出現(xiàn)鎮(zhèn)場子。
車輛在道路上疾馳,不多時,隱沒在黑夜當(dāng)中,密謀還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