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

　　后來，秦聲和柳依依一起回憶往事的時候，突然想起，球場事件并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只不過那第一次，彼此印象都不深刻。他倆第一次見面是在柳依依初一入學(xué)的時候。

　　那年八月底的一天，新入學(xué)的柳依依因為有小學(xué)參加朗誦比賽的經(jīng)歷，被班主任王老師派去參選開學(xué)典禮新生代表發(fā)言人。最后入選的初一兩人是柳依依和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張帆，高一兩人，是秦聲和岳海寧。四人的發(fā)言稿據(jù)說是才女岳海寧撰寫的，因為是照著稿子朗誦，并不需要背下來。大家彩排了幾遍就過了。

　　從臺上走下來的時候，柳依依聽見團委老師滿意的小聲嘀咕說：“瞧這4個孩子，怎么長的！太沒有天理了！郎才女貌！從身高到相貌，從聲音到氣質(zhì)，任你怎么組合都般配！讓我以后上哪兒找這么可人疼的發(fā)言人去！”

　　第二天的開學(xué)典禮也很順利。候場的時候，柳依依雖然有一點點緊張，但畢竟不是第一次面對那么多人的場合，況且稿子她私下里已經(jīng)讀了很多遍，熟得都快背下來了，接下來，上臺，念稿子，下臺，一氣呵成。整個過程幾個人幾乎沒有多余的閑話和交流。再后來，也沒有4個人一起參加的活動。彼此真的就如路人，擦肩而過。

　　球場事件之后一個星期，柳依依恢復(fù)了長跑訓(xùn)練。不知道從哪天起，她開始注意操場中足球訓(xùn)練的秦聲。

　　每天當(dāng)她來到操場時，看到球隊已經(jīng)訓(xùn)練了，就會覺得特別安心。圍著操場跑圈也不再枯燥，因為可以看見他用杠鈴練力量，可以看見他高接低擋的撲救，好像腳步也沒有那么沉重了。

　　只是跑近他的球門那一邊時，她會收回視線，垂眼看著眼前的跑道，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只是他好像從來都沒有注意她，他的球也好像再也沒有飛進跑道。

　　原來，她每天跑完老師要求的運動量，背上書包就走。后來，她跑完規(guī)定運動量后會在操場邊歇一會兒，加一圈，再歇一會，再加一圈，再等一等就可以看見球隊收隊。

　　一天，她遠遠的跟著秦聲離開球場，看見他在校門西邊的車棚取了自行車往西而去。第二天，她從學(xué)校東邊的家里騎車來，沒有像往常那樣，把車停在東車棚，卻把車停到了西邊的車棚。

　　周末突然變得有些無聊，她會期盼著周一的到來，期盼著每天跑步的那一刻。

　　她的前桌，活潑得像金屬鈉一樣的女生索旖，兩人是無話不談的閨蜜。有一天，索旖神神秘秘的對她說：“我覺得你最近很反常，你說你練個跑步那么積極干嘛？你想入選田徑隊嗎？我覺得田徑隊好像有幾個帥哥?！?p>　　柳依依搥了索旖一拳，說：“你才去追帥哥呢。”不過，那天下午，心虛的柳依依沒有加運動量，跑完任務(wù)就和大家一起離開了。

　　這天晚上，索旖看到柳依依發(fā)了一條莫名其妙的朋友圈動態(tài)。

　　柳葉兒彎彎：“才落下眉頭，又涌上心頭?！?p>　　索旖正琢磨怎么回事，一刷新卻不見了。隔天再追問柳依依，她死活不認，只說是轉(zhuǎn)發(fā)，后來又刪了。其實柳依依是設(shè)置成了僅自己可見。

　　柳依依心海里輕輕蕩漾的漣漪持續(xù)了不到一個月，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家伙給攪亂了。

　　一天午飯后的休息時間，索旖非要拉著她一起去衛(wèi)生間。出了教室，她用一種奇怪的微笑看著她，說：“我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柳依依滿腹狐疑：“誰的托？誰的事？”

　　索旖滿臉堆笑：“看了就知道了?！?p>　　柳依依打開紙包，看見里面的信封上畫著可愛的一男一女兩個卡通娃娃還有好多串環(huán)繞的心形，頓時感覺就不好了，果然信封里是一封信，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豁摷?，開頭一句就是：LYY，我喜歡你很久了，從初一開始。然后是一大段不知道是抄來的，還是自己寫的內(nèi)心獨白。柳依依一目十行，目光落在落款處，只有兩個字母：ZF。

　　柳依依臉頰一片緋紅，問道：“誰？”

　　索旖伸著頭，明目張膽的偷窺：“?。繘]署名？這不是怕信被其他人截獲嘛。張帆。有沒有一點點動心？”

　　柳依依把信放回信封，重新包好紙包，塞到索旖手里：“哪兒來的還哪兒去。我沒興趣。你要是動心，你自己去。”

　　索旖把紙包又推給柳依依，著急解釋：“張帆是我幼兒園發(fā)小，我們倆一個大院的。我要是喜歡他我不得好死。我就是收了他一盒皇室曲奇餅而已。知道嗎，今天是520，表白日?！?p>　　索旖?jīng)]敢說的是，為了防止她只收好處不幫忙，她還和張帆約好了時間地點，此刻張帆正在三層的教室里，隔著3班教室的玻璃看著她倆。

　　柳依依把手背到身后，說：“520？我跟他就一起參加過幾次活動而已，根本就不熟。表什么白？你拿回去吧。你要硬塞給我，我就撕碎了到衛(wèi)生間沖下去?！?p>　　索旖看她說的決絕，瞟了樓上的窗戶一眼，看到一張煞白的臉，她輕輕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哎，那我?guī)湍氵€給他。幸好當(dāng)時說過我只幫傳信，你不答應(yīng)我也不還餅干給他?！?p>　　柳依依氣得伸手拍了她一下：“你個賣友求榮的家伙!就知道吃！趕明兒你進教室的時候得找人先把門拆了?！?p>　　索旖聽了一愣，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咒她發(fā)胖，連忙辯解說：“子曰，有吃不為過。不吃白不吃。我分你一半。肉不能光長在我身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柳依依不怒反笑：“哪個子這么不開眼，說過這樣的話？”

　　索旖拍拍自己說：“索子呀！哎，你說，以后要不這樣，你只管招惹男生，我?guī)退托藕褪账贸缘?。好吃的分你一半，你再拒絕他，換下一個怎么樣？”

　　柳依依認真的說：“以后別再幫人傳信。我回班了，你一個人在太陽底下做白日夢吧?！?p>　　放學(xué)時，柳依依向往常一樣加跑了幾圈，遠遠看見秦聲的影子，心里有一種淡淡的甜蜜，想著自己要是被他喜歡和表白該多好。等到球隊結(jié)束訓(xùn)練，柳依依也向車棚走去。正低頭挪車的時候，幾個低沉的聲音在旁邊想起：“快去呀！快去呀！說呀！說呀！”回頭一看，竟是幾個男生簇擁著張帆，將他推向自己。張帆手里好像拿著什么東西。

　　柳依依沒有等他靠近，推著車就要趕緊走開，一臉尷尬的樣子。

　　張帆幾步搶到她的身邊，剛說：“我，我想......”

　　柳依依急忙截斷他的話，說：“索旖告訴我了。我不想。”

　　不料，秦聲和另一個球隊隊員正好也走到車棚，看見這一幕，柳依依聽見秦聲低聲笑著和那個隊員說：“就連初中的小孩也過520了?！绷酪莉T上車，頭也不回，飛快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