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這次塞瑞亞的話,真是讓坎雷爾完全沒聽懂,說起來他連他父親為什么會是伯爵都不知道,回想起來,他對自己的父親,還有諾拉,居然也是一無所知,他的父親總會避過這方面的話題,甚至包括對坎雷爾的母親,自己的妻子的提及,都會被他避開,的確很是不對勁。
“哦,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話,你還是現(xiàn)在就告訴我吧,因為你得失望了,我沒法幫你忙,丹尼斯估計也不能,我們在安全局的考核中沒能完成任務,不會被同意加入安全局的,而我今晚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你的這些辛辛苦苦收集而來的信息,就會沒用了?!焙鋈?,坎雷爾想到了什么,因緊張而挺直的腰板軟了下來。
“嗯?為什么你會死啊?”坎雷爾的話顯然讓塞瑞亞有些懵了。
“因為我······我誤食了致死的毒藥,那毒藥今晚就會發(fā)作?!笨怖谞栂肓讼?,沒有告訴塞瑞亞復雜的實情。
“那簡單,你待在這,我馬上找個血族朋友過來,讓他把你變成血族,對人類致死的毒藥對血族的身體而言簡直是小兒科。”塞瑞亞沒所謂地說道,仿佛這只是一件很簡單的小事。
“啊?血族還能把人類變成血族?不是只能變成血奴嗎?”坎雷爾驚訝地問道。
“不是這樣的,變成血奴還是變成同類的血族完全看那個血族的個人意愿,在血族的文化中好像那叫‘初擁’還是別的什么的,反正對于血族而言把人類變成同類血族似乎挺神圣的,我也不太清楚,而我那朋友也不是什么注重儀式的家伙,應該可以幫忙?!比饋啙M不在乎地解釋道,好像就這么簡簡單單地當場敲定了。
“不,不用了,我寧愿死,也不愿變成惡心的血族。”坎雷爾打了個寒顫,擺了擺手說道。
似乎是觸及到了塞瑞亞的什么心事,紅色的女孩忽然笑了起來,用著隨意的聲音說道:“那好吧,隨你便,說起來為什么你會那么討厭血族,血族和人類又真的有區(qū)別嗎?”兩人的目光交錯,坎雷爾看到了那雙黑暗中發(fā)光的豎瞳中閃過的不隨意而令人心寒的光。
“因為血族正在把與他們一樣的擁有靈魂的智慧生物當作食物?!笨怖谞柸缡欠瘩g道,忽然,宿舍的門被叩響了,或許是丹尼斯回來了。
但塞瑞亞卻沒有因此表現(xiàn)出任何著急或者緊張,她回答道:“好吧,看來你不知道饑餓的滋味,話說,你不去開門嗎?”塞瑞亞轉(zhuǎn)移話題,望向了被敲響的宿舍門。
“你不先走嗎?”
“不,或許我和你的舍友見個面會更讓這個任務順利些?!比饋喌乖诹说つ崴沟拇采?,用著懶洋洋的語氣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幫不了你的忙嗎?”坎雷爾起身邊走向被敲響的宿舍門,邊說道。
“你指因為你會死的事情嗎?你在搞笑嗎?”塞瑞亞的嘲諷讓坎雷爾疑惑得回過身來,他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笑的。
“因為我也是個差生啊~”塞瑞亞復述著不久前丹尼斯對坎雷爾說的話,連音調(diào)都沒差,“丹尼斯這句話不是明擺著告訴你,他也是個不會算數(shù)的差生,所以沒下毒嗎?或許我真該另尋他人去保護艾斯特,要是我是那個女孩,知道我的保護人是你這么個家伙,我會睡不著覺的?!?p> 面對塞瑞亞冷酷無情的嘲諷,坎雷爾根本沒有計較,反而僵在了原地,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完全沒領(lǐng)悟到丹尼斯話中的意思,提出玩那個二選一的游戲時丹尼斯的瘋狂似乎還近在眼前,坎雷爾實在難以相信那些居然都是皇族裝出來的。
一旁又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將坎雷爾從震驚中驚醒,他將手扶上門把手,正準備扭開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塞瑞亞,難道你一直在跟蹤我?”不然,這個少女怎么會連丹尼斯說那句話時輕飄飄的語氣都模仿得一絲不差。
“嘿嘿,只是當時我碰巧在那而已,我們這三個月在街上遇見過很多次呢,你都沒認出我而已?!比饋喎笱苤鼗卮鸬?。
“那我希望下次見面時,你別再避著我,讓我看不到你了,不然我得天天活得提心吊膽地還要去注意別人的安危?!?p> 坎雷爾嘆了口氣,沒有再糾結(jié)跟蹤的事,因為他知道糾結(jié)也沒用,反而是拐彎抹角地告訴了這個紅色的女孩,他接受這個交易了,畢竟塞瑞亞提出的東西對坎雷爾的確很有吸引力,況且塞瑞亞叫他幫忙的事,他在完成安全局的任務的時候順便可以做,不需要多費功夫。
“不,我想你不會喜歡下次見到我的時候的·····”女孩的聲音似乎逐漸遠離,甚至都有些不真實了。
坎雷爾推開了宿舍門,門外黑暗的走廊中靜悄悄的,只能影影約約看見對面走廊墻壁上的藝術(shù)畫,根本沒有人,坎雷爾反應了過來,他關(guān)上房門,順手點亮了放在門口旁的油燈,被照亮的屋子中同樣空無一人。
坎雷爾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剛剛被塞瑞亞貼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滲出冷汗的地方,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精神病醫(yī)生了,夜深人靜的半夜,一個穿著盛裝的紅衣少女忽然出現(xiàn)和自己聊了半個晚上的天,又轉(zhuǎn)眼間消失,這種情況未免太過詭異嚇人了一些。
有了這么一段夜談,坎雷爾今晚再沒心情躺下了,而是又坐回了陽臺邊,望著空空的校園,思考著這個莫名其妙接來的任務。
保護一個與他同班,越又與他素不相識的貴族私生女,還有一個議員家的大少爺牽扯其中,想想都麻煩得不行,坎雷爾決定利用卡洛琳,通過那個女孩的關(guān)系網(wǎng)接近他需要保護的那個名叫艾斯特的女孩,來作為完成這整個任務的第一步。
不過想這一切都尚且有些過早,現(xiàn)在距離新年假期的結(jié)束還有一段時間呢,他的同學們?nèi)杂泻荛L一段時間不會回到這個校園,他根本見不到艾斯特,也就無從談起保護的事情。
外邊的天已經(jīng)有些蒙蒙亮了,坎雷爾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回到房間內(nèi)的書桌前,借著晨光拿起筆,憑著新鮮的記憶在一張白紙上畫下了塞瑞亞面具上的那個夸張的笑臉,作為這個不眠之夜的結(jié)尾。
這么看來,這個幾乎咧到耳朵的笑容倒也沒那么可怕嚇人,倒有些像馬戲團小丑面具上的那個呢。坎雷爾對著窗戶舉起自己畫的面具,仔細端詳著想到。
忽然,外面的一縷陽光,透過坎雷爾的畫作,刺入他的雙眸,讓這個一夜未眠的男孩疲憊的雙眼滲出了淚水,這是今天的第一縷陽光,新的一天的陽光,塞瑞亞的推斷果然沒錯,他坎雷爾根本沒有失去生命的危險,早晨的空氣充入肺中,讓坎雷爾精神一震,這讓他有一種無比清新的感覺。
今天開始,坎雷爾又有事可忙了,他望著初升的太陽,卻感覺不到一絲厭煩的情緒,甚至有一種欣喜的感覺在他心底蔓延,無論怎樣沒有牽掛,他在這個萬紫千紅的世界中也總還是沒有待夠的,他還那么年輕,有的是時間去找能夠讓自己牽掛的東西,有的是時間去讓他去學習去思考,去讓他尋找他向往的東西。
而現(xiàn)在,他想專注在眼前,再也不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大問題了,那些東西他根本想不透也毫無意義,但他也并不打算放棄他這三個月來得出的誓言——驅(qū)逐所有血族,盡管他沒有一具幾乎不死不滅的身體,沒有強壯的體魄,甚至是一個強大的沒有外患的祖國,但他一直都以自己是一個人類而自豪,人類有太多的美好值得他去守護,他的家鄉(xiāng)死去的那些善良可愛的人,一定也是這么希望的。
他就像這樣一顆新升的太陽,還有著照亮一切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