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殺了我吧,我寧死不當仙人的妖獸!”雪娘一甩淚水,傲然道。
“哦?不怕死你哭這么傷心?”男子俊眸微瞇,長眉一揚。
“我是做好了寧死不屈的打算,才哭的?!?p> “哦?”冷峻眼底流出揶揄的笑意:真是個“多愁善感”的老虎。
“你們仙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寧死也不要和你們有瓜葛!”雪娘驕傲的抬起大腦袋,悲憤不已的喊道。
那陣勢,頗有些英雄末路的瀟灑悲壯。
這陣勢,也終于將男子緊繃的冰塊臉打碎:“嗤!”
他竟然毫不掩飾的笑出了聲。
老虎轉起碧綠大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連忙克制自己,停止了抽噎:要死也要死的有尊嚴,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雖然,外頭山還是山,水還是水,烈陽卻沒了,若不是妄想著報仇,她早已心如死灰。
“你快些吧,要不然我就血盡而亡了?!卑谆⒗浜咭宦?。
面對這么一個哭哭啼啼,一心求死的母老虎,男子很難將它和百戰(zhàn)浴血,屠戮神魔的九天斗神聯(lián)系起來。
再看看它身上玄英仙術造成的傷痕,道道致命,說明下手的這位玄英仙人對待這個有可能和預言吻合的“斗神”并不怎么友好。
“玄英仙者殺你,可是因為你是女人?”男子面上恢復嚴肅,聲音卻溫和許多。
“嗯。”雪娘悶哼一聲。
男子了然:看來,現(xiàn)在坐在南趙國王位上的那位,并不能接受預言中的“斗神”是個女人。
聽洞頂兩位仙人的對話,飄渺派已經(jīng)先一步根據(jù)從玄英派流出的“預言”找到了白虎蹤跡。
不妙的是,此白虎居然是個母的。
預言出一個女斗神!這簡直是對玄英千年聲譽的侮辱。
自古斗神降世,都肩負著屠魔戮神,經(jīng)歷百劫,引渡天雷,肉白骨,逆黃泉,選人皇,救蒼生的重任。
而如果你跟天下人說,這樣的血腥重任,將由一個女人來完成。
呵呵,恐怕此預言還沒達到其背后的政治目的,就要夭折于天下人的恥笑中。
難怪玄英會對眼前的母老虎暗下殺手。
男子盯著那已停止哭泣,卻還在顫抖抽噎的母虎,不由得感慨:無論什么物種,即便是百獸之王,只要是個女性,它就免不了愛哭,膽小。
就這模樣,還拯救天下蒼生!瞧它哭的,恐怕自己的劍還沒出鞘,它就哭的氣絕身亡了。
“你哭夠了嗎?”男子輕嘆一聲,無奈道。
“嗯……”雪娘又是一聲悶哼。
接著,在男子淡漠的注視下,白虎雪娘無聲躺倒,四爪朝天,水蒙蒙的碧綠大眼盯著他,認真說道:“待我變回女身你再殺我吧?!?p> 聽得出,她已經(jīng)在極力控制聲音中的顫抖。
“為何?”男子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口氣。
“我怕死了,有人剝了我的皮做墊子?!卑谆⒋瓜聹I眼,語氣顫抖道。
男子艱難的維持面上的嚴肅,顫抖著嘴角忍下一聲嗤笑。
這么個奇葩的理由被她說的那么認真,男子實在不好恥笑出聲。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淡淡問道:“還有呢?”
“沒了。”細弱女聲落下,躺平在地上的白虎漸漸融入濃霧中,消失不見。
男子皺了皺眉,心下狐疑:不會是逃了吧?
“呼……”他運氣吹向那團濃霧。
地上浮現(xiàn)出一段血漬斑斕的玲瓏曲線,一雙漆黑的眸子了無生氣的瞪著他。
“下手吧。”雪娘說完,抬頭望向洞頂。
濃濃白霧,再次聚攏,將她嬌小的人類軀體覆蓋。
她靜靜等待著那柄燃燒著橘紅火焰的冷劍刺過來。
“誰說,我要殺你了?”男子的聲音穿透濃霧,淡淡飄來。
雪娘依稀看到他還保持著曲腿坐著的姿勢,那柄橘色大劍也不見亮起。
他并沒有走過來探查她的人類模樣。
“我不和仙人……”
“誰說,我是仙人了?”又一聲問話清泠泠傳來,打斷雪釀的反抗,尾音稍抬,略帶戲虐。
“我不做任何人的妖獸!”雪娘斬釘截鐵道。
“以后你只有我一個主人,不會有其他、任何人傷你?!?p> “你還是殺了我吧?!?p> “哎……我心善,從不殺生?!蹦凶虞p輕嘆道,語氣一低,顯得溫和可信。
“那……”雪娘猛的一顫,心如死灰的胸腔里忍不住燃起求生的小火苗:難道他要放了自己?
“我還是叫那些仙人們來吧,畢竟他們找了你很久?!蹦凶訙睾偷穆曇粲迫伙h來。末了,他又頗為遺憾的補充一句:“畢竟你也跑不了,不是嗎?”
“你!”雪娘氣結,心臟猛地又墜回冰冷的胸腔。
一陣窸窸窣窣,雪娘連忙睜大眼朝著濃霧里他坐著的方向看去。
一道高大修長的白影徐徐起身,優(yōu)雅的向外走去。
“等……等一下?!毖┠锇Q一聲。急切懇求道:“求你,不要告訴他們我在這里。就當,就當我們從沒見過,好……不好?”
“哦?”白影停頓了一下,煞有介事的回頭,無所謂到:“做人要誠實善良,怎能說慌。再說了,你重傷至此,說不定等仙人們來了,正好趕上你說的血盡而亡。這樣他們也死心了,你也如愿了,豈不兩全其美?”
“你!”雪娘艱難的撐起胳膊肘,勉勵抬起上半身,吐出胸腔里郁結的怒氣。
“哎,我有一顆救命神丹,方才本想給你服下,好救你一命,可惜,你不領情?!蹦凶舆z憾到,語氣委婉。
“不需要,謝了?!毖┠锉渚芙^道,她堅決不愿為了茍活而出賣靈魂。
這下,男子的身影微微一滯,沒在接話。
雪娘看不到,背對著她,隱在濃霧里的男子正眼眸微瞇,似在思索等待著什么:
看來,這老虎是真的一心求死,看來,那哭哭啼啼的模樣真的是做好了寧死不屈的準備……
男子思索片刻,嘴邊浮起笑意:不過,她對仙人似乎很排斥,一口一個不做仙人的妖獸。
而且,就剛才的對話來看,她好像,挺好騙的。
既然軟硬不吃,那就怪不得他來一招狠的了。
男子行至來時的小道暗處,稍作停頓后,轉身便向白霧聚集的溫泉走回去。
雪娘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忍不住側頭看去:那白衣男子又折了回來。
男子走后,嫌地上太濕涼,雪娘又變回虎身安靜等死,此刻她心底一沉:他不會,還是起了殺心吧?
“洞外有一個玄英仙人在守著。”
“誰?什么樣?”
“仙術了得,兇神惡煞?!蹦凶用鏌o波瀾的答道。
白虎的碧綠大眼猛然睜大,一眨不眨的看著男子俊美的面容:對方神色自然,目光坦蕩,恰與她四目相對。
“那,那你......你回來干什么?”一想起玉繁那兇神惡煞的模樣,雪娘心底就不由控制的升起一股比死亡更讓她戰(zhàn)栗的恐懼。
“他看起來生氣的很。”男子答非所問,循循善誘道。
“那,那怎么辦?”雪娘傻傻的問道。
男子盯著她盛滿恐懼的大眼,忽然溫柔一笑,一字一句的補充道:“我看到他捏起了地上的白雪,似乎嗅出了什么。”
“什么?”雪娘大腦一瞬空白,傻傻問道。
“似乎,是血腥氣?!蹦凶拥臏\笑始終不濃不淡,微微掛在嘴角。
“那,那是我的血嗎?”雪娘呆呆的仰起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這么倒霉,居然到死都逃脫不了玉繁的追擊。
真是好騙??!男子滿意的盯著雪娘臉上色彩紛呈的表情如是想到。
“好了,不多說了,我看他很快就會追來了,我先走了?!蹦凶硬蛔龌卮穑媚乔謇錈o邪的眼神,充滿同情的掃視了雪娘一番后,瀟灑轉身,就要離去。
“貴人!”雪娘顫聲喊道。由于太過害怕,尾音甚至都岔了聲。
“嗯?”男子適時的停下腳步,卻不回頭。
“求您,一劍殺了我吧?!毖┠镙p聲說道。因為她虛弱到,連自殺都辦不到。
“我不殺生。”男子一口回絕。
接下來是一陣壓抑的沉默,直到雪娘的呼吸在恐懼的煎熬中愈加沉重急促,男子才幽幽開口:
“做我的妖獸,我?guī)湍銡⒘怂!?p> “我不......”雪娘的拒絕,虛弱無力。
“我是好人,從不打罵妖獸。”男子好整以暇道。
這樣的說服讓任何一個成年人聽到都有些幼稚可笑,可是男子就這么面不改色的說了出來。
因為地上的白虎剛才就是這么為自己辯解的:“我是一個好老虎,只殺過魔怪?!?p> 這是一頭及其幼稚好騙的母老虎?!?這就是男子對雪娘的評價。
對于這樣的雪娘,哄小孩子的招數(shù),足夠了。
“你真的是好人?”雪娘絕望的碧眼中,升起盈盈期盼。
“不錯?!蹦凶哟笱圆粦M的點點頭。
“你可有鎖魂器?”雪娘開始為自己打算。
“嗯,很多,你可以選一個?!蹦凶佑中α?,他伸手入懷,拿出四樣鎖魂器:一個碧綠鐲子,一個曜石戒指,一個珍珠耳釘,還有一個漆黑小繩子,看起來像個項鏈。
他貼心的將鎖魂器放在巨虎的脖子下,供它挑選。
“鐲子是仙尊圣物,耳釘是人皇親贈,戒指是武神鍛造,就是這個項鏈,來頭弱了些,是一位朋友贈送。其余三個都是上好的鎖魂器,不僅佩戴舒適,還可輔助修煉。”男子貼心的推銷起來。
“嗯,這個吧?!毖┠锉叹G的大眼機警的瞟了眼細弱的小黑繩,輕巧的歪過虎頭,伸出一條粉嫩的舌頭,輕輕將那漆黑渡繩子撥拉到地上。
男子看了看它低垂的虎臉,它正慌忙避開他探尋的眼神。
呵呵,還不蠢嘛,挑了個自以為最次的,方便以后逃脫。男子嘴角再次浮起笑意。
隨后,他將其他三件尋常的首飾收回懷中。
“你想好了,可愿意當我的妖獸?”男子的聲音慵懶愜意,帶著絲絲蠱惑。
“嗯,來吧。”雪娘的語氣恢復平靜。心底卻升起狂喜:這樣一條細小的黑繩子,還不如玉繁給她臨時帶上的那條粗,一定比那條更好掙斷。
等到他帶自己躲過玉繁的追殺,等自己體力恢復,就找機會掙開這個破鏈子,離開這個趁火打劫的家伙!
一面想著,雪娘一面抬眼焦急害怕的瞟了眼洞壁幽暗處,生怕玉繁真的追進來。
男子將它面上的神色盡收眼底,覺得是時候為這個簡陋的騙局收網(wǎng)了。
于是,他抬手揚起那根漆黑的小繩子,對白虎正色道:“那我下咒了?!?p> 白虎雪娘抻著脖子,乖乖等著。
長眉舒展,俊目深沉,薄唇微啟,鎖神咒出:
“青龍伏神,魂鎖降宮,齊踏九天,共渡黃泉!”
劍舞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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