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的反應(yīng)還是慢了些。
不等她拔出仙劍,回身狠狠刺出。
腰上一陣巨力襲來,她被一雙有力的后腿蹬進(jìn)了小溪中。
“啪!”的一聲,鶯兒仰面朝下,趴在小溪中。
“孽障!”鶯兒利索的從小溪里抬起頭來,顧不上回頭,張口就罵。
然后,她踉蹌起身,正要走出小溪,卻發(fā)現(xiàn)那朵詭異的水芍藥被她壓扁了。
此刻,這魔物正一點一點抬起枝葉,將壓扁的花朵慢慢張開正對著鶯兒。
像個慘遭蹂躪的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接著,銀白的花瓣中央忽然張開,本該是花蕊的地方出現(xiàn)兩排潔白的牙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水芍藥跳起來,狠狠咬了鶯兒一口!
這一口,咬在鶯兒的手臂上,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鶯兒不甘心的昏迷了過去。
“噗通!”一聲,鶯兒直直的躺在小溪里,濺起大片水花。
岸邊的梅花鹿甩甩腦袋,將身上的水珠甩掉后,悠閑的走到鶯兒身邊。
然后它抬起前蹄,一點一點踢著鶯兒。
鶯兒瘦弱輕盈的身子在更加嬌小靈巧的梅花鹿眼里,也無異于一塊巨石。
只見這小鹿,埋頭苦干,費了好一番功夫,終于將鶯兒的上半身踢到了小溪的中心,讓她的頭全部沒入潺潺溪水中。
雖然小溪潛了點,淹死一個昏迷的人足夠了。
干完這一切,梅花鹿驕傲的抬起蹄子,在小溪里歡快的跳躍起來。
“滴滴滴!”它顯然是在邀功。
“嘻嘻,干的漂亮,小壞。”鶯兒聽過的那個神秘女音悠悠響起,毫不吝嗇的表揚著得意的梅花鹿。
“滴滴滴!”梅花鹿更加得意忘形,直踩得的小溪“啪啪”作響!
“好你個妖鹿!我說是誰呢!敢在我的地盤上大喊大叫!”忽然一聲中氣十足的爆喝臨空響起!
梅花鹿頓時立起耳朵,賊溜溜的左顧右盼。
“告訴你家主子!再不好好管教你,我直接將你剁碎吃了!”又是一聲爆喝直接在梅花鹿耳邊炸裂!
“滴滴!”梅花鹿再不敢探尋聲音來處,撒開蹄子,頭也不回的跑遠(yuǎn)了。
“真是造孽呦!”還是那聲爆喝,卻忽然變得溫柔無比,一個農(nóng)婦的身影在岸邊慢慢凝聚,成為實體。
她抬起健壯的手臂,一把將鶯兒從小溪里拖出來。
“這么好個女娃娃,皮嬌肉嫩的,死了就沒用了!”農(nóng)婦一邊撫摸著鶯兒粉嫩的臉頰,一邊愛憐的說道。
接著,她將鶯兒打橫抱起,小心翼翼的穿過大片綠植,鉆入一個隱蔽的山洞。
......
鶯兒的嘴里忽然被灌入冰冷的液體!
“咳咳咳!”她猛然驚醒!
“咳咳咳!”喉間一涌,她伏在床邊大口大口吐起水來。
等鶯兒吐完,虛弱的抬起身來,一張遍布皺紋的大笑臉近在眼前!
“美人,你醒啦?”農(nóng)婦捏細(xì)嗓子諂媚的問道。
“呃,你,你不是那個大嬸嗎?”鶯兒定了定神,心里涌起一陣感動,自己在屏山入口錯過的第一個活人,救了她!
“是啊!我剛才在河里撿到你咧!美人啊,你可是得罪了靈女?”隨著鶯兒垂首偏了頭,農(nóng)婦趕緊將那張大臉挪了位置,再次湊到鶯兒鼻下,火辣辣的盯著她。
鶯兒別扭的抬抬頭:一個農(nóng)婦,一口一個“美人”的,還不停的看自己,眼神赤果果的,真是說不出的奇怪。
縱使她是個女的,鶯兒也有一種被冒犯的奇異感覺。
“靈女是誰?”鶯兒將頭偏向另一邊,岔開話題。
“你不知道?那她殺你為啥?”一邊說著,農(nóng)婦居然伸出兩根粗糙的指頭,捏著鶯兒的下巴,將她的臉扳過來面對自己。
看著鶯兒臉上五味雜陳,不明所以的表情,農(nóng)婦瞇了眼,撮著嘴皮子,樂不可支道:“真漂亮啊,不比那靈女差!細(xì)溜溜的身子,俏生生的臉蛋子,美人??!”
“你!你干嘛?你,你是......大嬸嗎?”鶯兒一掌拍開那兩根冒犯的指頭,抻著床沿后退兩步,語無倫次道。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還是女人嗎?”
“我當(dāng)然是你大嬸了!我救了你,你怎的這個樣子!真是白眼兒狼呦!”農(nóng)婦忽然臉色一變,笑容不見,換上了一副委屈傷心的做作表情。
接著,這體型魁梧的農(nóng)婦離開床沿,一扭一扭著走向洞里唯一的一張桌子前。
那姿態(tài),活像個矯揉造作的年輕女子,不過配上她看起來足有五六十歲的身材和面容,觀感實在一言難盡!
“不是!大嬸,我不是那個意思!哦!您的孩子找到了嗎?”鶯兒腦中靈光一閃,終于找到了一個套近乎的好話題。
“你說我兒子鐵蛋兒?”農(nóng)婦扭著腰回過頭,風(fēng)情萬種的瞥了眼鶯兒,嬌滴滴的問道。
“是?。∧悴皇谴蟀胍钩鋈フ覇??”鶯兒殷切道。
“哦!他回來了,就在那兒!”農(nóng)婦抬起大手,捏了個蘭花指,朝角落一指。
鶯兒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心跳頓時停拍。
一個木頭小人有鼻子有眼,靜靜的坐在角落的蒲團(tuán)上。身上穿著合體的小衣服,甚至還帶著手縫的花布帽子。
與其說衣服合身,不如說,是這木雕娃娃按著衣服的尺寸做的大小正合適,正正好好撐起那身血衣。
是的,那是一身沾血的小衣服,胸口處有著一個刀口大的破洞,周圍是黑紅的血漬。
鶯兒恐懼的心漸漸平靜,升起絲絲痛楚同情:這可憐的孩子死時應(yīng)該只有七八歲,身量和那可怕的七欲差不多高。
再看向那站在桌邊不知道磨蹭什么的農(nóng)婦,鶯兒的眼中帶上了水霧,神色凄切:大嬸這些奇怪的舉動,應(yīng)該是接受不了現(xiàn)實瘋了吧。
這時候,農(nóng)婦完成了她的“磨蹭”。喜滋滋的走向鶯兒,全程沒有瞟一眼那角落里的木娃娃,仿佛早忘了找“兒子”的事。
“來來來,小美人,大嬸給你描個面。”
?????
鶯兒心里一片狐疑,這是什么意思,她還以為,對方磨蹭半天是給她做飯呢。救了人,不應(yīng)該給點飯吃嗎?
鶯兒的肚子隨著她的想法,響起“咕咕”聲。
她雖然已抵達(dá)“御風(fēng)”境界,到底還是要吃飯的,就算不吃葷腥,也應(yīng)該喝些五谷花粥什么的。
鶯兒一邊羞赧的想著如何開口要些吃食,一邊被農(nóng)婦拉著坐在一面銅鏡前。
“美人啊,你看看,你多漂亮啊,這樣的皮相,我找了多少年都不見呢?!鞭r(nóng)婦將手放在鶯兒肩上,將她大力按坐在銅鏡前,愛不釋手道。
“嗯?”鶯兒呆滯的回了聲,便不做聲了。
面前的銅鏡光潔如水面,成色透亮不見暗黃,如實照出的鶯兒雪膚大眼,紅唇細(xì)眉。
這么好質(zhì)量的銅鏡!就是無蕓她們,也不見得有!
鶯兒忍不住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美麗的少女如正俏生生的回望著她,慢慢的在鏡子里轉(zhuǎn)著頭,眨著眼,從各個角度欣賞著自己的美貌。
如果不是肩頭還有一張過于熱情的褶皺笑臉,鏡子的里的畫面堪比皇族畫匠手下的美人圖。
鶯兒微不可查的瞟了眼肩頭的農(nóng)婦,鏡子里的這張褶皺面容似乎微微變了形,大大的笑臉中似乎透出不尋常的貪婪和陰郁,仿佛要將鏡子里的美貌少女占為己有!
鶯兒緩緩轉(zhuǎn)回眼珠,不動聲色的繼續(xù)望回鏡子里的自己。
粉白的笑臉卻慢慢變白。
“大嬸,你有胭脂嗎?”鶯兒脆生生的問道。
“有的!我剛才只磨了珍珠粉誒!”老臉立即從鏡子里消失,回到桌子前忙碌。
鶯兒立即轉(zhuǎn)動眼珠,借著鏡子的反射,朝屋子里認(rèn)真觀察起來。
沒有米缸,沒有水缸,沒有一個碗!連自己睡的床上,都是一床陳舊破敗的棉布!
那木娃娃還沉默的坐在角落里,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一切都很平靜,也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