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帝王奇才

　　　　“上次突然回宮不告而別沒能和你打聲招呼，你可有怪哀家？”

　　杜書禹被人領(lǐng)著過來，太后免了他的行禮，對不告而別的事還真有點對不起。

　　“那日回宮哀家路過閑庭居，想著你會否在里面，那個案子我們還沒聊完呢，后面可又發(fā)生過什么事？那兩個刺客究竟是不是真兇同伙？真兇可抓到了？”

　　太后一連幾個問題杜書禹都來不及回答，看眼面前坐著的人，還是那張面孔，還是那個親和的笑容，身份卻全然不同了，他再沒了任何期望。

　　再次見到她時想要說的千言萬語最后全部凝結(jié)成一句生疏的‘微臣不知！’。

　　從此他們之間只剩君臣，再無其他可能。

　　杜書禹的苦情、悲痛太后全然不知，只感受到他似乎有什么說不出口的悲傷，整個人都萎靡的很，也沒了以前的熟悉熱絡(luò)勁。

　　“哀家之前并非故意隱瞞身份，實在抱歉，你可有怪哀家？”

　　“微臣……不敢！”

　　太后無奈的輕嘆口氣，她與杜書禹初見時隱瞞身份自然是因為男女有別，但也因為太后的身份必然會將他嚇住，哪兒還會像朋友般暢快交談。

　　如今看他‘微臣、微臣’的拘謹(jǐn)樣，可憐自己又少了一個隨意說話的朋友。

　　“哀家日后怕是極難得出宮了，若有機會再講些有趣的事與哀家聽，你是個會講故事的好先生。”

　　杜書禹拱手望著太后離去的背影，高貴閑都，那串撩撥他心扉，使他深陷不拔的鈴鐺聲自此離他越來越遠。

　　眼角不自覺微微浸濕，這一次怕是永別，以后只能遠遠的仰望著她，再不會有閑庭居里的對坐談笑，時間如醉。

　　……

　　從張華門出去不遠就是皇宮演武場，太后整天呆在羽華宮里無聊，逛著逛著不知不覺走到了這，突然回憶起了先帝。

　　從前先帝就曾親自在演武場教她武藝，那時的她剛剛成為皇后，因為從此一生都將關(guān)在這深宮之中有些悶悶不快，先皇便帶她到這來教她拉弓射箭，討她歡心。

　　但她的武藝學(xué)的并不好，馬步扎不穩(wěn)，雙臂沒力氣，踢不動腿拉不開弓，倒是逃跑的輕功學(xué)的還不錯，稍稍像些樣子。

　　先皇并沒有教她許久，許是怕她有朝一日向往外面的自由突然逃離了這里，對她的輕功教導(dǎo)也是點到為止。

　　后來先皇漸漸不再到演武場來，也不讓她多來，謹(jǐn)小慎微的竭盡所能遏制所有可能讓她離開的事情發(fā)生，輕功也是其中一樣。

　　先皇沒有教，但太后卻一直自己偷偷摸索偷偷練，躲過了所有人的耳目，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利用輕功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出宮。

　　先皇想要防備的輕功終究還是被太后練得爐火純青，但她依舊還在宮中，并沒有離去！

　　懷念起在這里練武的日子，太后一路順著熟悉的路朝前走，練武場內(nèi)清晰傳來尖銳的兵器相擊的聲音，有人正在對戰(zhàn)！

　　饒有興致的加快了些腳步，進入演武場的大門便見到左側(cè)訓(xùn)練場上兩個激烈對戰(zhàn)的身影，一個勇猛挺拔，一個威武健碩，皆手持一把利劍揮來舞去，看的眼花繚亂。

　　“太后，是陛下！”

　　太后看著那抹黑色身影勾了一下唇，“瑞兒這劍法是越發(fā)好了，上一次見他舞劍還是登基之前吧，他的武功師傅看來要沒什么可教的了。”

　　“陛下能文能武，治國安邦、上陣殺敵，樣樣都是出類拔萃，怪不得大家都說陛下是天閔王朝近兩百年來最杰出的帝王奇才?！绷?xí)容接著道。

　　“瑞兒當(dāng)?shù)闷疬@個評價?！?p>　　場上比試正好結(jié)束，皇上半招之差險勝，揮汗如雨的將劍甩給王全，擦著汗朝太后走來。

　　太后夸贊的晃了晃大拇指，接了宮女手里的水遞上去，“瑞兒越發(fā)厲害了！”

　　“許久不曾見母后到練武場來，今日怎么突然來了興致？”

　　“隨便走走就走到了這，確實許久沒來了?！?p>　　望了望周圍的環(huán)境，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幾個馴馬人正在馴服一匹暴躁的棗紅色烈馬，馬前蹄高高的揚起，韁繩牢牢的拉在馴馬人手里，雙腳用力身體努力向后拉，與烈馬互相對抗，互不服輸。

　　“那馬真漂亮，毛色柔順鮮艷?！?p>　　太后驚艷的夸贊著，雖不是特別懂馬，但還是能稍稍看出來是匹不錯的好馬，長得好看性子也烈，馴服好了定能陪主人奔襲千里。

　　“那是哈丹族新上貢的汗血寶馬，身體健碩能日奔千里，性子高傲難以馴服?！?p>　　皇上抹一把額頭扔掉手巾就想沖上去躍躍欲試，太后一下子擔(dān)心的拉住他，“小心些，別傷到自己?！?p>　　“等兒子將它馴服了便送給母后當(dāng)坐騎，春蒐時騎著它去草原上奔馳?！?p>　　皇上的話在太后心中描繪出一副遼闊暢快的自由風(fēng)景，頓時期盼之致，恨不得明日就能跨上馬奔襲在草原上，感受刀尖一樣的風(fēng)掛在臉龐上的自由芬芳。

　　從練武場之后太后就一直期待著春闈的到來，但那還需要好幾個月，在那之前太后又出了一次宮，前往祖廟祭奠先皇。

　　先皇的忌日太后、皇上每年都要來祭拜，百姓、后世的評價中他不是個輝煌的皇上，中庸平和，沒有做出多么了不起的功績，但對于太后和皇上來說，是個和善溫柔的夫君和父親。

　　依舊照例往年的時間從宮里出發(fā)到達祖廟，不知為何今年的太后心情格外悲傷沉重，感慨甚多，腦中反復(fù)回放著與先皇的種種回憶。

　　像人老了總愛回憶從前，難得在她身上感受到老人的傷懷氣息，好像更加的有人情味了。

　　憤怒、暴躁、悲傷、難過都是人的正常情緒，有這些情緒也是有人情味的表現(xiàn)，以前的太后只會快樂只會笑，如今也學(xué)會了悲傷。

　　太后望著高臺上永樂帝的牌位，旁邊緊挨著她的父皇顯德帝。

　　兩位帝王一位是疼愛養(yǎng)育她的父皇，一位是相伴多年充滿感激、親情的夫君。

　　兒子陪她一同跪在身旁，在她已經(jīng)過去的六十年歲月里最重要的三個男人此時都在這里。